溺温(19)
床上的林乐予窝在顾思远怀里难得的安分，刚拔完针的手被握在手心里按着，周围是溢出来的血，在那苍白的手背上扎眼非常。
输进身体的药物导致林乐予嘴巴发苦，浑身没骨头似的提不起一点劲。
顾思远低头吻住他的太阳穴感受了一番。
“很棒，已经不发烧了。”
林乐予有气无力地“嗯”了一声，闭着眼睛费力地在他怀里换了个更亲昵的姿势。
鼻尖忽地被轻轻一捏“医生说这次差一点点就肺炎了，小宝，这对你来说不是开玩笑的。”
林乐予转头轻轻挣开，喉结滚动两下后发出一阵咳嗽，胸腔震动发疼，嗓音也沙哑得紧。
顾思远轻抚他的后背几下后窝起手带着巧劲拍打。
几秒后林乐予扑到床边呕出几口药液。
“嗯…恶心…”几近气音的呻吟落在顾思远心尖，仿佛几记重锤。
顾思远早已消气，眉宇间的结在林乐予病中几乎没有解开过，他帮人揉着胃，耐心道“哥哥知道，哥哥在这。”
因为胃里几乎没有可以吐的东西，林乐予顺着他揉按的力道只是干呕咳嗽，看着吓人，不过很快胃腹便安稳下来，只是人被折磨得脱力。
他歪倒在顾思远怀里几近昏厥，被他轻柔地擦去嘴角的药液，手上的针眼也不再出血，周围干涸的血迹也被顾思远仔细擦去。
眼睫处结着水珠，稍有动作便滚落下来。
顾思院用指腹轻轻抹去
“小宝…”
回应他的只有林乐予不舒服时略重的呼吸声。
顾思远轻叹一口气，把他放回床上掖好被子，将空调遥控器藏了起来。
几分钟后他端着一杯医生开的药回来，又将林乐予抱了起来。
怀里的人有小幅度挣扎，只是力量太弱，几乎感受不到。
顾思远把杯口对着林乐予的嘴巴，慢慢倾斜。
“小宝乖，小口喝，稍微有点烫。”
方才呕出药液的感受在他脑海里挥之不去，鼻尖依旧是熟悉的苦味，他本能地躲避，紧闭双唇。
顾思远跟着他的动作哄成效颇微。
药得空腹喝更得趁热喝，发出汗来效果才好，只是怀里的人太过抗拒，顾思远心里也急，不得不加重力气。
头脑昏沉的林乐予不知从哪来的力气，在嘴巴第五次碰到杯口的时候突然挥手一把掀翻了它。
褐色的药泼了顾思远一身，接触到的皮肤因为温度很快便开始发红，他连忙检查有没有泼到林乐予，确定没有后才松一口气。
怀里的人气得发抖，只是意识依旧不清醒，梗着身子就往被窝里钻，嘴巴里呢喃着“走开…恶心…”
顾思远只好顺着他，自己先去去简单收拾。
最后药还是被喂进去，只是这次林乐予彻底睡熟了，顾思远一点不恼地一口一口哺了进去，喝完后还接着喂了几口蜂蜜水。
手上被烫的红慢慢消退，等林乐予睡饱了醒来时，已经彻底看不出痕迹，顾思远也没提，什么也没发生似的。
“哥哥…身上黏黏的…”
林乐予用还贴着止血胶布的手扯顾思远的衣角“我想洗澡…”
顾思远接住他的手，捏了捏道“忍一忍，哥哥已经帮你擦过了，现在还不能洗澡。”
“忍不了…我就要洗…”他把另一只手也伸出被子，准备撑着起来，却被顾思远制止。
他神情突然严肃起来，语气也冷了些许“宝宝，你这次很不乖，以前哥哥说什么你都听的。”
林乐予小炮仗被点着了似的，忍着头脑的眩晕和他理论“我在家里都可以，凭什么你这不行…”
顾思远把他手塞回去，隔着被子按住“因为你家里的浴室里恒温，不会受凉，但是哥哥这没有，如果再受凉，你就要住院了。”
只是说了两句话，林乐予又开始出汗，听到顾思远的话没有被说服反而加了把火药似的道“那你家为什么不装？我住你这你就应该弄好，不给开空调，不给洗澡，凭什么管着我！”
话音刚落便是一阵急促的咳嗽，咳得林乐予缩起身子浑身发抖。
顾思远想要帮他拍背却被他再次挥手打开。
那只手就这样悬在半空，几经开合。
“小宝…”
顾思远软下声音，哄着林乐予。
“你乖一点…”
林乐予好半晌才喘上来气，雾气朦胧的眼睛里尽是倔强，他抬手打掉床头的小棕熊，半撑起身子沙哑的嗓子凶道“我乖得很！你要是觉得我不乖你就去找个乖的。”
他一口气说不完很多话，说完这句后按着胸口喘了许久，随后的声音也低了下来。
“我也去找个更好的…有钱的…”
顾思远太阳穴猛跳了两下，心里酸涩得让他很艰难地咽了咽口水。
“小宝，我…”
不知道为什么，顾思远喉头哽住了似的说不出话来。
只是几分钟冷静的时间，林乐予已经苍白着一张小脸，自己颤颤巍巍地坐起来，开始脱睡衣掀被子。
顾思远只是看了他一眼，随即闭着眼深呼吸，双手捂住脸上下搓了搓。
“小宝来，把衣服穿好，我送你回家。”
【作者有话说】
本来累得快睡死过去了，临睡前看了一眼，发现有宝给我投了二百海星！垂死病中惊坐起，怒写两千字！
这章可以拥有一点评论嘛（插眼）
第22章 鼻血
林乐予脱衣的动作一顿，猛地抬头，气愤道“回家就回家！”
掀到一半的衣服被他越攥越紧，露出冷白的腹部，粗重的呼吸使那处跟着起伏。
顾思远没回话，也不看他，只专心把他的衣服从手里扯出来，快速脱去，再迅速换上外穿的一套。
天逐渐暗了下来，晚上有风，顾思远又帮他套上一件外套，顺着袖子摸上那双手，果然已经失了温度，冰冰凉凉的。
他将那双手捧起，哈了口气，轻轻搓了搓。
可林乐予却把忽地手缩了回来，赌气道“既然要送我回去就别碰我！”
顾思远也没反驳，还悬在半空的手放回腿上，平静道“嗯，那我先去帮你收拾。”
眼看着人走出房间，林乐予还在嘀咕“谁要你帮…”
他需要带回家的东西不多，只是一些瓶瓶罐罐的药，顾思远将这些一一核对好整理进背包后，又塞了几瓶林乐予很爱喝的牛奶和才到没多久的养胃小饼干。
背包的拉链拉到一半，房间里骤然一声重物落地的巨响，伴随着玻璃杯砸落碎裂的清脆声音。
顾思远呼吸一滞，心脏猛地收缩，他迅速放下背包疾步走进房间，入目的便是侧躺在地上双目紧闭的林乐予。
他一手无力地瘫软在地，一手捂住鼻子，不停小声呛咳，呼吸间隙，喉间的呻吟声刺入顾思远耳中，他瞬间眼前一黑，大步向前。
“小宝！”
林乐予仿佛听见呼唤，搭在地上的手似在探着什么，直到被顾思远紧紧握住。
他把林乐予小心地扶起来，让他靠进自己怀里，不停地唤他“小宝？能听见声音吗？”
林乐予说不出声，想要配合肢体却没法控制，刚努力睁开眼睛便猛地合上，眉头紧锁。
哪怕再轻柔地扶起也会有体位的变化，原先的低声咳嗽在林乐予刚被扶起时变得猛烈，他的上身震颤，手始终捂住鼻子嘴巴。
顾思远怕他捂着自己没法呼吸，哄着他拿开手，没成想刚轻轻一碰那人便呛出水声，光亮下指缝中透出刺目的红，有少量溢出指缝，尤其扎眼。
顾思远赶快自己浑身都被浇了一盆冰水，浑身的血液在一秒中冰冻。
林乐予没有力气，那手顾思远只轻轻一抬便松开来，极其顺从地被托在手心。
那苍白的半张小脸糊满了血，手指间也尽是黏腻，林乐予鼻腔里流出的血犹如细流源源不断，没了手的遮挡便顺着下巴流下，时不时的咳嗽让他呛出些血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