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巨著(58)
萨昂英国分部股价在周一开盘便直接跌停,而这时候,严左行正在飞回嘉青的飞机上睡得安稳。
两天后,由于林芸珊在戛纳夺得影后金奖,明星效应迅速蔓延,她的绯闻男友严历汌被多家媒体扯入大众视野。
在此之间,严历汌被萨昂压着的涉嫌行贿、逃税漏税猛然被各大外媒争相报道。
虽然影后林芸珊稍晚便澄清了这条绯闻,并称那是一张手法低级的借位图,但对于整个萨昂财团的影响早已无法收拾。
紧接着,严左行被气到入院的消息刚刚传出,辰昇这边以高出15亿,从友商手上拍下地皮的严星澜就在地质监测中被告知地下三米疑似存在古金属信号。
如果地下真的有墓,她豪掷215亿拍下的地皮将会被国家直接收回。
自此接连三日,美国东部时间上午9:30,美股开盘,直至下午16:00美股关市,萨昂英国首当其冲,股价迅速破发,萨昂美国股票跌停。无数投机者你追我赶地紧急避险,短短几日便对萨昂英国的股票形成了一场追涨杀跌的残忍围剿。
有位外媒著名金融记者称,这简直就像是一群肆绞分食猎物的鳄鱼群。
就在英国时间昨日下午,一家同样诞生在英国的新兴玩偶公司代理人却手持这三天他们高抛低吸将近38%的股份与萨昂英国接洽,表示愿意以抄底价收购早已被做空的公司。
严左行在ICU中无法决定,严怀山和严虹作为第一、第二顺位继承人在董事会发起紧急投票,以21:8的比例,高票决定直接转手萨昂英国,套现五百亿全款支付。
仅在合约签订的两小时后,便有金融报爆出这家玩偶公司注册人是一个名为Astyre·Yan的青年才俊。
而这个名字对于了解萨昂财团的人分外熟悉,外媒更常用他的中文译名来称呼他——
LiChuan·Yan
短短三天半的时间,这场反转再反转的商战终于现出眉目。
李检看到这条晨间加插新闻的时候,电视上的画面正在直播警方从金桂枋带走严历汌配合调查的画面。
多起疑似内幕交易、涉嫌行贿、受贿、逃税漏税等行为,违反了证券市场“三公”的原则,侵犯了投资公众的合法权益,在多个国家都受到法律明令禁止。
一旦严历汌的内幕交易真的被定罪,情节严重者,判处五至十年有期徒刑。
这还仅仅是他涉案情节并不算严重的国家,接下来的两个月甚至可能长达一年的时间里,他或许面临的是多国辗转的高压审讯。
李检右眼的眼皮狠狠抽跳了一下,他来不及思考,跑到桌前把所有与这些凶杀案有关的重要卷宗挑出来,又把这段时间他写的白板拍下来,发给了张清。
下午一点三十分,暌违工作一礼拜的李检销假复工,他为重案部带来了一连串巨大的消息。
这么多年加起来与严家有关的二十位受害人,有十九人都可能是在萨昂财团掌门人严左行的授意下被人杀害的。
严历汌的事情本就让整个嘉青检察院自侦部高度重视,现在李检带回来的消息让长虹区检察院更为震惊。
他们紧急联系了本院的自侦部组成了合作小组,合并分析十八年前严历汌绑架案开始至十八年后严历汌涉嫌内幕交易的事情,并上报最高检与警亭。
隔日凌晨两点,仍在加班的李检刚点燃一支烟,就接到门卫室的传讯电话,说有一位他的访客。
李检匆匆把烟按灭,披上衣服赶下楼。
等在检察院门口的人,是蒋诚。
【反了证券市场“三公”的原则,侵犯了投资公众的合法权益】这句话是证券规则原句。
第38章
“李先生。”
蒋诚笑容如旧,头发一丝不苟地被发蜡摸在脑后,他没有染发,鬓角有了点白色。
李检的表情很淡,没有跟他客套,从鼻音发出一个单音,应了一声,没有要问严历汌如何的意思。
他见过很多落马的贪污犯和内幕交易的罪犯,高强度审讯的样子再清楚不过。
问了又能怎么样呢?
李检很突然地想到上一次严历汌被警察带走关来自侦部的时候,那时候他只被关了一礼拜都不到。可是这一次,恐怕他再也没法动用所谓权利。
“严总托我给您送个东西,”蒋诚笑着指了下身后尚未熄火的车,“历汌也有话要我带给您,我们换个地方说话吧。”
李检因为他变换的称呼,目光在蒋诚身上略微停顿了一秒,他先一步朝门外走去,说:“前面有家便利店,去那里说吧。”
蒋诚从善如流地跟在他身后,没有并肩,两人一前一后地走着。
风沙沙地吹着,还残存雪在时的温度,带着锋利的力道往脸上剐,阴冷、生疼。
进便利店前,李检圈了手把肺里留着的烟气咳出来,轻车熟路地去热饮柜里拿了两瓶罐装咖啡。
蒋诚见他走过来,拿出手机准备结账,被李检回绝,他道了声谢。
李检没吭声,付完钱后把其中一瓶咖啡递过去,单手开了易拉罐的拉扣,兀自抿了一口热咖啡:“严总是严怀山吗?”
蒋诚没有喝咖啡,把黑色的易拉罐放在桌上,听到他这么问,便点了点头:“我最开始是怀山的秘书,后面历汌回国才被调去帮他。”
李检不说话了,又喝了一口咖啡。
他拿错了口味,拿的是无糖,咖啡醇厚的苦味回荡在口腔里,唾液分泌得很快。
便利店不宽的桌子贴着一扇很大的落地窗,恰好能看到凌晨街道上三两疾驰的车辆。
咔哒。
很轻的一声,金属撞击桌面的声音。
李检垂了视线,瞥向蒋诚放在他面前的一个U盘,没有直接去拿,扭头看着他。
惨白的灯光下,他的眼底挂着很浓的乌青,可能是熬夜太多了,还能看到眼角细碎的红色血丝,眉眼有些憔悴,但目光却很亮:“什么东西?”
“四年前杀了那十六个人,又模仿你们当年丢弃的那具男尸三次作案,逼死你父母的,”蒋诚如实回答:“能让老严董安心退位,颐养天年的东西。”
见李检很快皱起眉,还不等他追问,蒋诚便继续道:“其实证据早已经在我们手上了,但是碍于老严董的威慑,一直没有机会用,历汌用自己换来了这个来之不易的机会,他希望由李先生亲自使用。”
“能把他关进去吗?”
蒋诚轻微摇头,微微笑了一下:“老严董很谨慎,严总也不希望这件事对萨昂与辰昇的股价影响过大,所以这里面的东西只能让你们找到动手的人。”
“至于那个手机里的证据,老严董身后的律师团队可能会帮他打很长一段时间官司,让他住进严密监管的高级疗养院,然后拖到他离世。那家疗养院里有很多老严董曾经认识或亲手击溃的朋友与敌人,想必到时候又要花一些时间叙旧了。”
李检的目光再次垂上面前的U盘。
沉默良久,他的嘴唇轻轻碰了一下,却问了别的问题:“他什么时候知道我没失忆的?”
蒋诚疑惑了一秒,反应过来,颇为耐心地解释:“他一直都不知道,更准确一点说,他截止三天前都不能确信你真的没失忆,所以我们最后并没有按原计划行事。原计划里,历汌收购萨昂英国后是能从你这边顺利得到当年怀山藏在他身边的手机,借用里面的证据威胁老严董退位的。”
李检把视线移开,又喝了口咖啡。
过了一会儿,他问:“十八年前是不是根本就没有15亿赎金?”
蒋诚笑了一下,说:“装车的时候是有的。”
“当年严总账上没有十五亿流动资金,是我陪着他一起去辰昇挂的账,又装了五辆车,”他这时候把咖啡打开了,喝了一口又放下,“但是车从我们这边开出去的时候已经被换了,所以绑匪对上接头开走的就是空车。”
李检转头看他一眼,问:“是严左行换的吗?”
“是在溪。”蒋诚微笑着说,“他想绑匪拿不到钱撕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