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骗(74)
当初他离开的时候,他才二十岁,很多事情他都还不能窥见端倪。
他固执的,自以为是的,以为喻年离开了他会拥有更广阔的天地。
可是接到宋云椿那一通电话,听她说喻年回来找过他。
一个可能性才像惊雷一样炸开在了他耳边。
他以为他走后,喻年很快会开始新的生活。
可如果喻年这么多年一直没有忘记他。
喻年一直在寻找他。
那他到底在干什么?
他又为什么要离开?
兜兜转转,绕了一圈,他似乎做了最错误的决定,把他和喻年的生活都拖进了一团泥沼。
这个事实比当年他去与喻年分手的那一天还要令人绝望。
像一个荒谬至极的玩笑,每一声里都暗藏刀锋,凌迟着他每一寸的神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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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年一觉睡到了第二天早上。
他懒洋洋地靠在床头,一条蓝色的真丝被面盖在身上,肩头白得晃眼,脖颈修长,隐约能看见桃花色。
他头发比起年少时候长了不少,那时候只能扎起一个小啾,现在却可以垂到肩上。
说来也奇怪,他从前的头发颜色明明是棕色,这些年却逐渐变深,到现在已经是全然的乌发,衬得他愈发眉眼清冷。
对于祈妄在他这儿过了一夜这件事,他明显心情恶劣。
但是他自己睡着了,他也没什么可指责祈妄的。
他从被子里探出手,拿了床头柜上的打火机和香烟,从被子下踢了祈妄一脚,声音沙哑,“去把窗户打开。”
祈妄立刻起身,将卧室的窗户推开一半,外面才只是下午,但因为是阴天,天色昏暗。
他转过身,看见喻年已经坐了起来,手里是点燃的烟。
喻年的嘴唇很红,洁白的牙齿轻轻咬着烟,手指细长漂亮,指关节都透着粉。
他什么也没做,只是这样慵懒地靠在床头,也生动诠释了风情万种。
他挑着眉看祈妄,问道,“你是不是该走了,我让你来只是来一发,可没想让你在我这里过夜。”
他嘴角微微挑了下,又说,“我一般也不留人,昨天纯属是个意外。”
祈妄已经穿好了衣服,略微有些皱,不过不影响他的清俊。
他在喻年身边坐下,低声说,“你也该少抽点烟,对身体不好,你以前是这样跟我说的。”
所以他后来戒烟了。
没想到却换喻年抽上了。
喻年眼神不耐,“管你什么事?”
祈妄也知道自己管不了。
他现在说什么话都算逾矩。
他低下头,抓住喻年的手腕,轻轻摩挲着内里。
他问,“那我下次还能来你这里吗?”
喻年久久没说话。
有一瞬间,他是想说不能的。
他想说我们前缘已尽,就算有过一场私情,也早就在过去八年消失殆尽了。
这次同床共枕,都已经算是我昏了头,又怎么能有下次。
可他对上祈妄的眼睛,不知怎么的,想起多年以前,他跟祈妄第一次的那个早上,祈妄难得生涩赧然,却还是温柔地俯身吻了他的额头。
他沉默了一瞬,说,“看你表现。”
作者有话说:
今天跨年有点嗨,找不到手感,写得磕磕绊绊的,明天可能还会再修改一下。
不过明天周一,例行休息,不会有新章啦~
这章就是交代了一下祈妄现在的心理,他以为他离开喻年,喻年会更好。
可事实是没有。
所以他后悔了。
他当年才二十岁,即使比同龄人成熟,却也远没有现在聪慧冷静,他预测不了未来。
如果知道喻年后来还会回来找他,如果知道喻年离开他这样痛苦,他也许根本就不会走了。
但可惜没有这么多如果。
第55章 家内
在喻年不欢迎的态度下,祈妄最终还是走了。
喻年没有送他,像是不关心祈妄的去留。
可是听见客厅里远远传来关门声,他的心脏却也跟着颤动了一下。
他把烟头掐灭在了烟灰缸里。
室内晚香玉的味道已经消失殆尽,冷风从窗口灌进来,可是室内似乎却还留着祈妄身上的气息。
沉稳的,厚重的,像香辛料与木头燃烧在一起。
喻年往后仰去,细白的脖子弯出弧度。
他身上还隐隐有些痛,八年来都没有跟人有过亲密关系,昨夜对他来说还是太过刺激了。
可是亲密过后,留下的却是空虚。
祈妄问他还有没有下次。
他也不知道。
从情感来说,他可悲的,无耻的,还贪恋着祈妄身上的温度。
可是就算继续纠缠,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他只是想打开自己的心结罢了。
让他无法从梦魇里脱身的人,是祈妄。
他过得不好。
所以他也想看见祈妄痛苦。
仅此而已。
可是刚刚天光昏暗,他从睡梦中醒来,一抬头对上祈妄的眼睛。
他心脏砰砰直跳,恍惚以为自己是又做梦了。
而等他想起这是现实,他很没出息的,有一瞬间很想流泪。
他比谁都清楚。
这八年来,他从没有停止过爱这个人。
可这是一段不健康的关系,就如他心理医生说的那样,他要想痊愈,就应该学会放手,而不是执迷不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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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过后,喻年几乎没有再打开过自己的信息列表。
他没有跟祈妄加微信,祈妄偶尔给他发短信,他也都没看,全当没有这个人,那一晚就像梦了无痕,没有在他的生活留下任何波动。
倒是周一的时候,他接到了哥哥的电话,问他周五回不回家。
“你都好久没回来了,我跟你姐也想你了。你啊,自从工作后越来越忙了,简直跟你姐当年有的一拼,咱家怎么净出工作狂。”裴照穿着柔软的睡衣,在厨房里煲汤,他自从过了三十五,就逐渐从商场上退了下来,专心跟在喻心梨身边打点后方。
他本来对经商就兴致缺缺,虽然能力不俗,但这并不是他热衷的事业,只是为了帮助喻心梨。
现在集团蒸蒸日上,喻心梨战场上大杀四方,完全能独当一面,他也乐得退居二线,坚决不让集团里出现二主争权的情况。
他前两年跟喻心梨结婚了。
当年喻年就瞧出来了,他这对没有血缘关系的哥哥姐姐背着他情深似海,面上却还装得像是相依为命的亲情。
前几年这两人终于不装了,跟弟弟摊了牌,又领了证,举办了一场低调温馨的婚礼。
喻年在开车,他笑了笑,“回来,我这不是给你们留二人世界吗,多我一个电灯泡,多影响你们约会啊。”
裴照也笑一声,说他,“少乱说,家里什么时候嫌过你。你要是回来,我给你做鲜花饼吧,上次你不是吃了觉得好吃吗?”
他说到这儿,又幽幽叹气,“你现在真是瘦,虽然你们时尚界盛产排骨精,但我们家不流行这一套。你要是有空回来再住一阵子,真该给你好好调养一下。”
喻年只是笑笑。
他跟哥哥又聊了几句,才挂了电话,等到去了公司,看过了送来的样衣,他坐在办公室里继续看市场部送来的报告,看着看着,却又发了会儿呆。
他突然想,也不知道他哥和他姐知道他前阵子又跟祈妄搅和在一起,会是什么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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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的时候,喻年提早下班,开车回了家。
喻心梨还没有回来,家里只有裴照。
这么些年过去了,裴照一点没有生出疲态,依旧光风霁月,俊秀优雅。
他前几年生了一场不大不小的病,切了三分之一的胃,把喻心梨吓得不清,扔了手上的工作守了他好几夜。
可是这几年在家被呵护备至,他被养得白里透红,穿着柔软的灰色毛衣,宽松的长裤,手腕上戴着喻心梨特地求来的开过光的手串,头发松松垮垮地披在肩上,好一派温柔和煦。
他看见喻年,立刻就笑了起来,冲着喻年招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