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骗(57)
他还不知道祈妄对他的喜欢到底有没有掺杂水分。
可是光是知道这件事,就已经让他喘不上气。
有一瞬间,他甚至逃避地想,就这样躲在这间房间里也好。
被哥哥姐姐关了起来。
他就暂时不用面对祈妄,不用质问,也不用迎接他可能得到的答案。
第42章 遥不可及
祈妄在操作台前做着咖啡,可是隔几分钟就会看一眼放在旁边的手机,明显心不在焉。
十分钟前,他甚至不小心把客人要的美式做成了拿铁,这种错误在他身上是极其罕见的。
但他实在没办法专心。
喻年从昨天回家以后就联系不上了,到现在已经快二十四小时了。
这么点时间,别说喻年只是回家,哪怕是失踪去警局报案,都无法立案。
可他心里就是隐隐不安。
喻年这样的小黏人精,根本不会这么久都不来搭理他。
他发消息问喻年在做什么,起床了吗,什么时候回来,也通通石沉大海。
他心里怀疑,也许只是喻年手机坏了,又或者在家玩得太高兴了没有顾得上他。
可又一一被自己推翻。
喻年不是这样的人。
.
祈妄一直熬到了这天的下班。
晚上九点,他又给喻年打了一通电话,依旧是关机。
他再也没有办法忍耐,换了工作服就去了休息室。
休息室里只坐着宋云椿一个人,怔怔地看着手机,不知道在发什么呆,脸色很不好看,甚至透出几分悒郁。
祈妄不由愣了一下,但他顾不得关心宋云椿,径直问道,“宋老板,你知道喻年家在哪里吗?”
他皱着眉,语速很快,“喻年从昨天回了家就没了消息,一直联系不上,打电话也不接,我很担心他。”
宋云椿听到这句话,眨了眨眼,她抬眼去看祈妄。
祈妄脸上的焦急做不得假,认识祈妄这一年,她还从来没有见过祈妄这样不冷静的样子。
祈妄总是冷淡严肃,对大多事都漠不关心,说得好听一点是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严重一点就是冷心冷情。
这还是她第一次见到祈妄这么焦灼,甚至莽撞。
她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
也是她走了眼。
就在她的眼皮底下,祈妄对喻年如此不同寻常,两个人的关系如胶似漆,看向对方的眼神都是温柔,她却什么也没发现。
她的手机还摆在桌上,她想起手机对面那位裴先生说的话,几乎难以直视祈妄的双眼。
这位一向客气温和的裴先生,难得语气冷淡地告知她,他的弟弟喻年和她餐厅的员工祈妄在恋爱。
“宋小姐,也许你会觉得我们不近人情,甚至封建,但是站在家长的立场,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允许自己才十八岁的弟弟,跟一个不知底细的人在一起,尤其他的过去还劣迹斑斑。”
裴照的语气很平缓,说出来的话却重如千钧。
宋云椿听得简直头皮发麻。
她第一次这样直观地感受到裴照身上属于上位者的气势,平时这个人言笑晏晏,温柔和煦,让她几乎忘了他是怎样的地位显赫,随便一句话就可以碾碎她这样的升斗小民。
她很想替祈妄辩解两句,可是张了张嘴,又发现说什么都无力。
现在,祈妄追到了她面前,询问喻年的下落。
宋云椿抬手按了按眉心,从没有这样过头疼过。
“喻年没有事,你不用担心,”她疲惫地叹了口气,“他只是回家了。他的哥哥姐姐把他带了回去……但他们说,喻年可能再也不会回来上班了。”
说到这儿,她顿了顿,自己也有些恍惚。
也许裴照跟喻心梨不会信,但她也是真心喜欢喻年的,一个想到这位可爱懂事的小少爷再也不会与她碰面了,她心里也涌起了失落。
这让她脸上的表情更为凝重了。
她想到接下来要说的话,心里几乎有点不落忍。
可她又不得不说。
她抬头看向祈妄,声音有点含糊,话里的意思也点到即止,“喻年的哥哥姐姐,提出要和你见一面,想要跟你谈一谈。”
祈妄一怔,立刻就明白了宋云椿的意思。
喻年的哥哥姐姐想见他,只能是一种情况。
他跟喻年的恋情被喻年的家人发现了,现在家长强行介入,要把喻年带了回去。
他从听见喻年不会来餐厅时就已经知道不妙,可是真的听见了宋云椿最后一句,他的心脏还是一颤。
休息室里的白炽灯很亮,斜斜照着他的影子,在地上拉得瘦长,而他微微垂着头,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
祈妄沉默半晌,还是冷静地点了点头,说,“好。”
他早就想过会要面对喻年的家人,却想到这一天会来得这样快。
实话说这真不是一个好时机,他还什么都没有准备好,没有取得任何一点成绩,也没有成为替喻年遮风挡雨的屋檐。
他只是一间小餐厅默默无闻的咖啡师,身如浮萍,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更不要说喻年了。
可他别无选择。
因为喻年一定在等他。
他思忖几秒,又低声问宋云椿,“我随时可以跟他们见面,但你能不能告诉我,喻年在家里还好吗,他哥哥姐姐是怎样的性格,会不会……打他?”
他最后两个字说得很轻,也很不情愿,但又问得很认真,眉头紧蹙,是真的在担心。
如果宋云椿回答会,他很难说会不会生起一些不理智的想法。
宋云椿简直要气笑了,都什么时候了还操心这个呢。
可是她看见祈妄的神色,又隐约了解一点祈妄的身世,她又只能长叹一口气。
“他没事,他哥哥姐姐都是文明人,又一向心疼他,不会动手的,倒是你……”宋云椿痛惜地看着祈妄,“你知道你可能面对什么吗,你跟谁谈恋爱不好,你非要和喻年谈,你知道他是谁吗,知道他哥哥姐姐是谁吗?啊?”
祈妄很轻地摇了摇头。
他微微皱起眉,迟疑道,“他不是你的远亲吗?”
宋云椿一直是这样告诉他的,而从喻年的言谈中,透露的信息似乎也能对得上。
父母早早去世,曾经家庭条件很好,如今却家道中落,哥哥姐姐一边要照顾他,一边要为生计操心,所以很难两全,忽视了对喻年的关心和照料。
他当然知道,即使是一个半途衰落的家庭,他跟喻年之间依旧有着差距。
但他也认真地思考过将来。
他现在确实还太年轻,但是再给他几年,他会拼命去追赶,早日变得足够优秀,可以照顾喻年的点点滴滴。
到那时,也许喻年的家里人也就不会那么反对了。
这像一个难以启齿的心愿,像他小时候藏在墙洞里的纸条。
有些异想天开,却又充满诱惑。
尤其是喻年躺在他怀里的时候,他吻一吻喻年的脸,会觉得生活的每一天都充满期待。
可现在,他却从宋云椿的话里听出了端倪。
他敏锐地问宋云椿,“他不是你的亲戚?”
宋云椿只能苦笑,“我哪能有这样的亲戚。”
她叹了口气,拿起桌上的ipad,输入关键词,搜了几页新闻,推到了祈妄面前。
页面上,裴照与喻心梨正在新落成的大楼面前剪彩。
裴照儒雅从容,喻心梨冷艳高傲,两个人面对镜头都从容有度,风度翩翩,身上都传递出一种从小养尊处优,精心培养的气质,即使神色和煦地与人交流,表露着友善,也从骨子里透出来一种久居上位的矜贵。
而视线稍稍往下,就能看见对他们的介绍。
喻心梨,科蕴集团董事长兼ceo。
裴照,科蕴集团cfo。
“我当时说喻年是我的远亲,只是为了避免麻烦,事实上他是科蕴集团的小少爷,”宋云椿轻声说,“喻年离家出走后,他哥哥姐姐怕喻年在我这里受委屈,特地找上门,让我好好照顾他,我就又委托了你。现在想想,确实是我做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