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骗(73)
以后就会好吗?
祈妄望着手里的名片,根本不敢做此猜想。
他欠喻年的太多了,罄竹难书,他根本不奢求能得到喻年的原谅。
“我会对他好的,虽然他可能不太需要,”他对宋云椿说,“但除非他有了全新的生活,我在他的生活里只是个多余的累赘,否则我都不会再退场。”
“你这……”
宋云椿想说你倒也不必这么悲观吧,但是想到喻年当初惨白着脸出现在她的店外,消瘦得像一朵随时飘走的蒲公英,她又有点语塞。
她没再说什么,她知道祈妄现在不同往日,工作繁忙,只是又多宽慰了几句,就又挂了电话。
而在她的电话结束后,祈妄也没立刻开车。
他仍然看着手中的名片。
这些年他也没有跟当初“朝十”的同事们联系,包括宋云椿。
可是随着时间的流逝,半年多以前,他却还是跟宋云椿接上了头。
也就是那时,他从宋云椿口中得知了一件几乎颠覆了他认识的事情。
宋云椿说,喻年回来找过他。
在他离开的两年后,喻年依旧在寻找他。
明明已经在国外上大学的喻年,应该开始了新生活的喻年,出现在了宋云椿的门外,恳切地哀求宋云椿告诉自己,祈妄的去向。
宋云椿说,“小喻那个时候好瘦啊,他长高了一点,脸还跟从前一样,就是憔悴了许多,他倒是没有哭,只是问我知不知道你去了哪里,可是我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真的好难过啊,我觉得小喻那两年一定很辛苦。哪怕被你抛下了,被你用,用那样的方式分手了,他却还是来找你了……但他没有找到你,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坚持了多久,后来他再也没跟我联系过了。”
祈妄都不知道他那天是怎么听完宋云椿说的所有细节的。
他坐在纽约的高层公寓里,他这一间房子位于曼哈顿的中央公园,寸土寸金的地区,屋子里没有开灯,外头的风撞着窗户,左手边随意地摆放着十九世纪的铜鎏金珐琅花瓶,他早就不再是多年前被困在逼仄房间里的年轻人。
可宋云椿的话,像一把电钻在他耳边钻得血肉模糊。
他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连愧疚都没有力气表达了。
他不敢去想,喻年到底是用什么心情在找他。
一个叛徒。
一个感情上的卑劣者。
一个肮脏的垃圾。
喻年到底为什么还会想捡回来。
他真是不明白。
他那天浑浑噩噩在沙发上坐了一整天,第二天就定了回国的机票。
可是临回国的那个早晨,他又看见了关于喻年的报道。
那又是一条关于喻年的花边新闻,他跟某个商业巨鳄的公子一起出海。
照片上,那人的手放在喻年的肩上,两个人笑得都很开心,是发自内心的轻松。
他突然意识到,离喻年跌跌撞撞地再次回来找他,也已经过去六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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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妄回过神,把名片收进了收纳盒里。
他不清楚,这么久过去,他在喻年心里,到底是还有一席之地,还是已经变成不可回收的垃圾了。
可是喻年还是给予了他靠近的机会,像一种无上的恩赐。
他不知道喻年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那么多人陪伴过喻年,为什么又最终没有人扣开过喻年的心门。
可他不想管这么多了。
他不在乎他在喻年心里到底多么肮脏不堪,会不会成为喻年人生的污点。
他只想陪伴在喻年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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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多星期后,祈妄带着一瓶拍卖会上得来的罗曼尼康帝,按响了喻年的门铃。
喻年穿着睡袍来开门。
两个人隔着门框看着彼此。
喻年洗过了澡,雪白的肌肤上晕着一丝粉红,水珠从发梢滑落,滴在了肩上。
他们应该说一点虚伪的叙旧,应该坐下来打开那瓶红酒,像一对疏离又暧昧的情人。
可是也不知道是谁先开始。
喻年微微踮起脚。
两个人吻在了一起。
那瓶红酒滚落在了地板上,昂贵的酒液泼洒了一地,空气里都是醇香的酒味。
祈妄一把打横抱起了喻年。
他想,宋云椿说的没错,喻年真的很轻。
从六年前到现在,喻年是不是都没有好好长过份量。
作者有话说:
我努力了!他俩成功上垒!
更新晚了点呜,本来三千字就完事了,但是咬咬牙写到了这俩人重逢后的第一炮。
吐烟圈.jpg
第54章 看你表现
喻年倒在床上的时候闷哼了一声。
他屋子里点了香薰。
是很淡的晚香玉味道。
这种香气缠绵妩媚,柔情得像是情人流淌着爱意的眼,但是这味道已经逐渐消弭了,像一片花夹在书页里,慢慢干枯,只留下一点幽幽的尾调。
祈妄低头看着怀里的人。
时隔八年,喻年终于又一次在他怀里,他低头吻住喻年的额头,嘴唇甚至有些发抖。
喻年的手指轻轻拽住了祈妄的衬衣。
他幽幽望着祈妄。
他太苍白消瘦了,穿着深蓝色的丝缎睡袍,从袖口露出来的手腕都漂亮得无可挑剔。
他美则美矣,可在这昏暗的阴沉的房间,绮丽颓艳的香气中,他抬起头,眼神迷离,像一只涉水而来的艳鬼。
他轻佻地问祈妄,“在外面这些年,有过情人吗?”
祈妄摇了摇头。
他抽掉了喻年的要带。
喻年轻轻啧了一声。
“那可糟糕了,”喻年像是很苦恼,声音里却带着轻浮的笑意,“你要是技术退步了,我可就要退货了。”
祈妄也不辩解。
他只是捏着喻年的下巴,又低头吻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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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场温存一直持续到了夜晚。
喻年很快就发现,祈妄的技术好像真没退步。
在最开始的生涩过后,他像一只雨里飘摇的风筝,无论如何都落不了岸。
中间祈妄抱着他,给他喂了点送上门的外卖,都是好消化的粥。
可是没过多久,等他稍微恢复点力气,就又被抱了起来。
最后结束的时候,喻年连自己姓什么都快想不起来了。
喻年本来是想赶祈妄走的,他跟祈妄这样的关系,根本不适合在一个屋檐下共度一夜。
可他太累了,倒在祈妄怀里,就陷入了昏暗的梦乡,眼皮也抬不起来,只能不甘不愿地被祈妄搂住了怀里。
他一睡着,那种拒人千里之外的冷艳就淡去了几分,眼睛紧闭,睫毛长长地覆盖下来,又有几分少年时候的天真。
祈妄轻轻替他撩起潮湿的鬓发。
经历了这样惊心动魄的一天,他本来应该是体力损耗更多的那个人,他却没有丝毫睡意。
因为喻年睡着了,他才得以打量这个房间。
他在A市也有不少熟人,旁敲侧击下,他听见了不少关于喻年的事情。
骄矜的喻家小少爷,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说是掌上明珠一点不为过。
裴照和喻心梨这些年对他似乎愈发纵容。
喻年的那个设计公司一开始完全是在烧钱,根本不考虑盈利,只是为了喻年的创意和理念服务。
喻心梨眼皮也不眨,一笔接一笔地往里面砸钱。
这间位于A市市中心的高级公寓,也是喻心梨特地买来,让弟弟偶尔歇脚的地方之一。
喻年看上去什么都不缺,就算是在富二代的圈子里,他也是值得羡慕的,又没有压力,又倍受家族爱护。
可祈妄现在一只手抱着他,另一只手却轻轻拿起了床头的一瓶药。
地西泮片。
主要的作用是镇静,抗焦虑,也可以缓解睡眠障碍。
看瓶子里的情况,已经吃掉了不少。
祈妄自己也服过不少药物,所以一眼就能认出来。
在看清楚的那一刻,他浑身血都像是冷冷一瞬。
喻年现在安静得伏在他怀里,黑发垂在肩上,只露出半张脸。
他低下头,恍惚觉得时间似乎一直停留在八年以前的老旧房子里,从来没有往前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