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75)
祝宗宁:……
靠,嘴快了。
他眼神不敢跟贺兰牧对视,四下乱飞着:“就是,那个谁啊。”
于是就错过了贺兰牧嘴角一闪而过的笑。
贺兰牧还不知道祝宗宁发现了“在路上”账号的事情,更不知道评论区那些评论对祝宗宁造成过什么样的巨大伤害,以为是谢寻年那一束玫瑰花的后遗症延续到现在,有点好笑地反问祝宗宁:“那你过来能有什么办法不让我们俩好?”
——他们果然有苗头了!
祝宗宁心里警铃大作,一着急,本性的骄纵从被收拾出来的老实表象下冒了个头,嚷嚷道:“你,你都跟我睡了!”
贺兰牧憋不住了,“噗嗤”一声笑出来,逗他:“所以你一来就跟我说屁股痒?”
祝宗宁:……
贺兰牧看他那一脸窘样就想笑,心情颇好地把车子停在酒店门口,跟祝宗宁说:“那行,到宾馆了,下车吧,洗干净了我来睡你。”
第83章 闹鬼
贺兰牧是逗他的,然而祝宗宁信以为真。
这种快捷酒店祝宗宁根本就没住过,一进门脸就皱了,还自以为贺兰牧没有发现,硬着头皮往浴室走,但刚推开门,被贺兰牧从后边拽着毛衣领口给捞住了。
贺兰牧一只手就把人捞了出来,问他:“干什么去?”
毛衣是宽松款,拽一下并不是很勒,但祝宗宁还是被拽得愣愣的,看着贺兰牧不明所以:“洗澡啊……不是要……睡我。”
“逗你的听不出来啊?”贺兰牧在酒店四处看了看,虽然和祝宗宁住惯的豪华酒店相去甚远,但胜在酒店比较新,卫生环境也还不错,他把桌子旁边的椅子拖出来,岔开腿往那一坐,抬头示意对面的小沙发,说,“先坐。”
这是有话说的意思,祝宗宁不知道贺兰牧要说什么,心里忐忑不安,左手捏着右手的手指尖,坐在了沙发一边。
贺兰牧刚在楼下办入住的时候借了个共享充电宝,从口袋里拿出来扔给祝宗宁:“给你手机充个电。”
这也是新鲜玩意,祝宗宁以前只听说过,自己没借用过,拿过来都没找到充电头在哪,还傻兮兮地跟贺兰牧说:“我……我数据线也丢了。”
贺兰牧十分想不通祝宗安到底是怎么放心就这么把人给放出来找他,心累地站起来,拿过祝宗宁手里的充电宝,从侧面把自带数据线拽出来,也没再给祝宗宁递回去了,直接拿过祝宗宁手里没电的手机帮他充上。
离得近了,祝宗宁感觉自己几乎能闻到贺兰牧身上洗衣液的味道。
他越发忐忑,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一紧张,说话也结巴:“牧,牧哥,今天晚上你也住这里吗?”
贺兰牧把手机和充电宝一块递回去,顺势坐在了祝宗宁旁边:“嗯,这个点了我开车回去太扰民。一会儿开机了,给你哥回个电话。”
祝宗宁不想给他哥打电话,因为他哥只查到了贺兰牧他们来沛市,具体去哪里还不清楚,根本就没同意他出门,他是让赵虔帮忙买的火车票,自己偷偷溜出来的,还过河拆桥地把他哥的电话和微信全拉黑了,这会儿电话打回去那不得被骂死。
他转移话题地说:“这个充电宝哪借的啊?”
贺兰牧正在自己手机上挑外卖,闻言看白痴一样瞥了他一眼:“酒店楼下,你不是看着我扫的码?”
“哦……”祝宗宁自讨没趣,把手里的手机翻了个面,屏幕朝着充电宝贴在一块,又说,“牧哥你在看什么?”
贺兰牧挑了几样炒菜,木须肉、宫保鸡丁和鱼香肉丝,选的差不多了,把界面给祝宗宁看:“饿了没?吃这几样行么?”
祝宗宁早就饿坏了,刚在派出所看民警吃桶装泡面都眼馋,但他也不敢跟贺兰牧提要求,怕贺兰牧觉得他麻烦,毕竟是他自己放下的豪言壮语,说自己不用别人伺候,他来伺候贺兰牧,结果到现在为止都是贺兰牧在照顾他。
他忙不迭地点头:“行行行,我不挑食。”
贺兰牧心说你还不挑食,但看祝宗宁那副惨兮兮的样子,忍了没怼他,备注了不要加葱,把外卖订单下了单,然后收起手机,转头看向祝宗宁:“行了,今天就在这凑合一宿吧。一会儿外卖来了,你吃饱了就去洗个热水澡,明天一早我送你去火车站,记得把车票发给你哥,让你哥派人到车站接你。”
祝宗宁刚要因为贺兰牧怕他饿肚子开心,结果嘴角都没来得及扬一扬,转瞬就发现贺兰牧竟然要把他打包送回去,顿时脸就垮了下来:“我不走。”
贺兰牧抬手在他脸上抹了一下,拿拇指把上头的黑印子蹭了蹭:“那我给你哥打电话?”
指腹粗糙,蹭在细嫩的皮肤上触感明显,记忆里头那些亲密无间一下子就被翻搅出来,祝宗宁眼眶一热,有一种悲从中来的难受,看着贺兰牧,很不解也很委屈地问:“牧哥,你为什么总要把我推出去啊?”
眼泪就要掉下来了,祝宗宁觉得丢脸,吸了下鼻子硬憋回去,顶着红通通的眼眶继续说:“你不是说还喜欢我的吗?是骗我的吗?你不想对我好了、也不答应和我谈恋爱,这些我都理解,是我活该的,谁让我以前是个混蛋,可是我想跟着你,想对你好,想学你之前对我的样子对你,补偿你,也不行吗?我就是想你,我看不见你我就害怕,我难受,你都说接受我的道歉原谅我,怎么就还要躲着我啊……”
他一开始还在憋,后来眼泪实在憋不回去,就拿手抹,把脸上那两道黑印子晕开了,抹成好几道,成了个花猫脸,索性自暴自弃,捂着脸哭出声:“我好后悔啊,要是能回到一年前就好了,可是回不去,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啊,求你了牧哥,你教教我吧。”
他哭得伤心极了,从得知贺兰牧离开的担忧,到看见那个视频账号下面评论的吃味,再有这一天里头折腾来去的疲惫,和丢了行李又不知去处的慌乱,全都集中爆发了,哭得直抽抽,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贺兰牧沉默地盯着他看了一分钟,然后起身打算去给他那两张纸巾擦擦,可祝宗宁现在是惊弓之鸟,一看贺兰牧要站起来就以为他被自己哭烦了要走,当即一手抹脸一手拽贺兰牧的手,说话都破了音:“牧哥你别走!”
贺兰牧都冷不防被他拽了个踉跄,只能叹了口气,拍了拍祝宗宁拽着他的手,说:“哭得太丑了,我给你拿张纸擦擦。”
但祝宗宁哭蒙了,且心有余悸,仍旧拽着贺兰牧不放手。
贺兰牧只好反手牵住了祝宗宁,也不去拿纸抽了,直接把人拉到了洗手间,打开水龙头:“别哭了,洗把脸。”
他说:“我没打算把你推开。”
祝宗宁就着水龙头洗了把脸,凉水还没放完,他被冰得打了个哆嗦,闻言挂着一脸水花转头看贺兰牧:“你都要让我哥把我抓回去了。”
这种酒店的毛巾不见得干净,贺兰牧自己也就随便洗两把凑合了,但给祝宗宁还是别用了,他抽了两张面巾纸拍在祝宗宁脸上,不怎么温柔地把祝宗宁脸上的水蹭干了,才说:“这儿的条件你也看见了,连三线城市都算不上,我要去的地方比这里环境还要差一点,没有酒店,借住在人家家里,睡火炕,铺褥子,没有软硬适中的床垫;有些人家里还养猪养鸡,空气里有猪屎鸡粪味儿;上厕所没有马桶,是旱厕,屁股能给你冻掉,还不回去,这些你能受得了?”
祝宗宁刚哭狠了,他憋了太久,情绪已经到了一个极限,乍然这么一发泄,收都收不住,洗完脸还在一抽一抽地,脑子里想象了一下贺兰牧说的这些东西,弱弱地说:“你是吓唬我的吗?”
看来是吓住了,贺兰牧又给他抽了两张面巾纸擦流到脖子上的水珠,然后说:“我吓唬你干什么,我要是想吓唬你,我就说这儿闹鬼。”
祝宗宁迟疑了一下:“真……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