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59)
等童轩从店里出去,上了出租车,贺兰牧才又看向了祝宗宁:“别堵门,你车停哪了?条都贴满了吧?”
祝宗宁都快贴到贺兰牧身上去了:“对面,让停车,我问了。”
他试探着拉了一下贺兰牧的胳膊,薄毛衫下的胳膊结实有力,祝宗宁稍微用了点力,偷偷去观察贺兰牧的反应。
这大概就是藏在骨子里的劣根性,拥有的时候不珍惜,失去了又开始后悔不迭,一遍一遍折磨自己,在这种折磨中又生出一些期望失而复得的妄念。
以前别说只是牵个手了,他要什么贺兰牧会不答应呢?
可他偏偏把偏爱当成理所当然,把贺兰牧对他的好踩在地上糟蹋。
从店门口走到街对面的路非常非常短,祝宗宁感觉他才成功悄悄拽住贺兰牧的胳膊,车子就出现在眼前了。
他拉开副驾驶的车门,等贺兰牧长腿一迈坐了进去,才终于憋不住地小声问了出来:“你……刚刚……你刚刚答应了童轩什么啊?是不要跟我和好吗?”
“什……”贺兰牧拉上安全带,歪头看了一眼紧张兮兮站在那的祝宗宁,才像是刚反应过来祝宗宁在说什么,“哦,没什么,不用放在心上。”
祝宗宁刚想要松一口气,就听见贺兰牧又说:“童轩那个人就这样,他以为之前我们在谈恋爱,以为你渣了我,他才对你有意见的,是他误会了,这事儿算起来还是我的问题,抱歉。”
“抱歉”俩字像是往祝宗宁脸上扇了一巴掌,祝宗宁被童轩臊白得发热的脸更烫了,想帮贺兰牧系安全带但是动作晚了一步,手抬起来又讪讪地缩了回去,才说:“不是误会,我以前是很混蛋很不懂事,我在改的。”
他垂着脑袋关好副驾驶的车门,转到驾驶座,上车之后先从车座边上掏出来了一个保温杯递给贺兰牧:“醒酒汤,牧哥,你先喝一点吧。”
一共那么几瓶啤的,到不了贺兰牧酒量的一半,值得他眼巴巴送上一杯醒酒汤。
早干什么去了,以前祝宗宁能接他一回,给他送一回汤,贺兰牧得乐一个月,逮着谁跟谁炫耀。
贺兰牧看着祝宗宁手里的保温杯,“嗤”地一声笑了:“原来你也不是什么都不懂嘛,祝宗宁,你以前对我可真是一点心都没有啊。”
原来在乎了,对方的话会变得极其具有杀伤力。
像刀剑,像剧毒,轻而易举就能让他体会到钻心刺骨的疼。
以前自己说“你还想要怎么样”的时候,贺兰牧也这么难过吗?祝宗宁不知道,他只知道自己难过得心口像是塞满了棉花絮,呼吸都困难了。
“哥。”他把保温杯放在了贺兰牧的手边,讨好地碰了一下贺兰牧的手腕,才将手放回到方向盘上,一边发动车子一边说,“我以前是不懂,可是很好学,我想一想你以前是怎么对我好的,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第69章 你发烧了
贺兰牧到底没喝那杯醒酒汤,但好在也没再说什么刺祝宗宁的话,两个人一路沉默着回到贺兰牧的住处。
家里餐桌上还剩着一堆火锅食材,桌子上的红汤锅冷掉了,浮着一层油块,原本鲜美的汤底现在已经卖相难看,甚至令人作呕。
贺兰牧没里后面跟进来的祝宗宁,脱掉外套就开始动手收拾桌子。
大冬天的,家里不开空调的时候温度低,食材处理一下尚且能吃,他没浪费的习惯,就七挑八捡地收了放进冰箱里,把没法再次冷冻的肉卷用清水煮了,找了个碟子盛好,准备拿去楼下投喂流浪猫狗。
然后他洗手换衣服,把下午买的那些牛腱子和牛腩都拿了出来,解冻牛肉的时候切了西红柿和土豆块,又翻出来卤肉料包,一个小时候以后不大的屋子里就弥漫开了十足的肉香。
他午饭是吃饱了的,守在厨房里面肉香的味道也不是很明显,但客厅里头局促坐着那个就不一样了。
祝宗宁跟着贺兰牧进屋,刚刚车载空调开得其实很足,但他一路没能暖和过来,现在进屋了衣服都不敢脱,裹着羽绒服坐在客厅沙发上,把家里空调打开之后,又把温度往高调了两度。
他冷,也饿,他刚在烧烤店等贺兰牧的时候就已经肚子空空了,现在都饿得前心贴后背了。
想让小张助理给自己送个外卖过来,但又怕贺兰牧觉得他娇气。
想去厨房给贺兰牧帮忙顺便蹭两口吃的,但又很有自知之明地怕自己帮了倒忙,到时候又要被贺兰牧冷嘲热讽几句,他今天受到很多打击,感觉自己有点遭不住了。
祝宗宁摁着肚子,使劲咽了咽口水。
他是吃过贺兰牧的手艺的,闻着这个味就能想象到那牛肉的鲜香劲道,又饿又馋,堪堪又忍了十几分钟,最后终于在厨房推拉门被贺兰牧从里面拉开的时候忍不住了。
“牧哥。”祝宗宁被屋子里的空调吹得脸红扑扑的,眼巴巴凑过去,“我饿了。”
贺兰牧手里端着碗面,上面浇着一勺西红柿牛腩,往餐桌上一放:“回一趟家你家保姆不给你做饭吃?连你哥的车都开过来了,饭没吃一口?”
祝宗宁曾经山珍海味都看不上眼,现在盯着桌子上的那碗普通的面直咽口水:“我着急去接你,我不想刚说过要改,答应你的事情又办不到。”
贺兰牧从桌子边走开了:“面是挂面,吃的话自己去拿筷子。”
“诶!”祝宗宁立即喜笑颜开,转身往厨房跑,拿了筷子和勺子,一出来看见贺兰牧又去拿外套了,立即陷入了“送贺兰牧”和“吃饭填肚子”的艰难抉择,且更倾向于前者,他喊住贺兰牧,“哥你不吃饭吗?你要出去吗?我送你!”
“你把我从哪接回来的?我刚吃撑。”贺兰牧心说这混账的缺心眼好像不是装的,转头去拿了自己的外套,又去厨房拿了保温桶往外走,“用不着你送。”
祝宗宁看见了他手里的保温桶,“玫瑰花精”带来的危机感顿时涌上心头,立即又警觉了起来,往嘴里扒了一口牛腩就立了起来:“我也不是很饿,我先送你吧,回来再吃。”
贺兰牧站门口换鞋:“我给我爸妈送过去,祝宗宁,你知道见家长是什么意思吗?”
“我愿意啊!”祝宗宁感觉这是一场考验,通过了就能获得贺兰牧的信任,立即信誓旦旦地表示,“我愿意见家长,见你的朋友。我真的没有再骗你了,我想让所有人都知道我喜欢你,在追你。”
他说得热烈真挚,眼神中透着一股子自己都不知道的专注炽热,目光灼灼地望着贺兰牧。
但贺兰牧揣上钥匙一推门,告诉他:“可我不愿意。”
贺兰牧在他爸妈那待了几个钟头。
他很久没回来了,他爸妈吃晚饭的时候他正要把板凳腿儿带出去遛了一圈,然后陪他爸下了盘棋,又帮她妈收拾了跳广场舞用的大喇叭,最后一家三口坐沙发上看家庭伦理剧,顺便还敲定了小年那天跟童轩还有陆政廷三家一块吃饭的餐厅。
到最后她妈困了,贺兰牧才起身说要回去。
夜深了,将近十一点钟,小区里已经很安静了。
腊月的天气寒风凛冽,本来就少有人在外面闲逛,而且他们小区里头租户居多了,现在快过年,很多人都已经陆陆续续回老家去了。
贺兰牧让出租车停在自家单元门楼下,付钱上楼,开门的时候家里静悄悄的,没看见祝宗宁的人影。
这倒是有点出乎贺兰牧的意料,他以为按祝宗宁今天抽风一样的粘人劲,这会儿一回来,祝宗宁应该是坐沙发那,然后一脸委屈还强颜欢笑,问他“你回来啦”这种废话。
但人不在,屋里灯倒是开着,贺兰牧脱了外套挂门口架子上,先去厨房看了一圈。
他用的菜刀、菜板、炒锅,还有祝宗宁自己吃饭用的碗和筷子都洗过了,在沥水架上七歪八扭的摆了一排,就是很明显没洗干净,贺兰牧一眼就看见了上头挂着的油花。
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小少爷,估计都不知道洗碗得用洗洁精,能洗干净才奇了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