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16)
贺兰牧笑眯眯拿刀子撬开只生蚝扔炉子上烤着,那生蚝品质好,肉质肥美汁水多,上炉子“滋啦”一声,贺兰牧在这声“滋啦”中调转枪口,对准孟勇:“上回给你打电话,听见旁边一妹子问你‘谁啊’,我看还是你先交代吧,是不是嫂子?”
这下更热闹了,童轩和陆政廷八卦得不亦乐乎,兄弟四个没一会儿就开了一桌子的酒,童轩喊老板又上了一提冰啤,贺兰牧却一摆手:“差不多了,喝太多回去酒味儿去不掉,他嫌弃。”
三个人都愣了愣,贺兰牧是个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性格,以前二十出头那会儿还干过一次喝大了直接睡马路边上的事儿,睡半截醒了,才又晃晃悠悠走回家,幸好那是个不冷不热不下雨的初春天气,才没出事。
后来倒是没再喝到过那种地步,但也很少克制,尤其是几个朋友久没聚了,怎么也该尽兴,更何况贺兰牧的酒量远不至此,刚刚喝得那点也就是解解渴的程度。
“你个妻管严。” 孟勇逗贺兰牧,往自己跟前拿了瓶酒,他没贺兰牧那技术,得上开瓶器,“啪”一下打开了瓶酒盖,往自己杯子里倒,又羡慕了,“咱也想有个人管管我啊。”
童轩和陆政廷:“噫!”
贺兰牧脸上笑眯眯的,心里叹了口气。
真是妻管严就好了,他和祝宗宁这,按异性恋那一套算的话,估摸着最后他自己才是做老婆的。
但他说了不喝了,就真的不喝了,拿了片烤馒头细嚼慢咽,目光往四下看,想找个便利店买盒口香糖。
不然回去了他家矜贵的小公主又要撇嘴。
然而他四下望了会儿,便利店没看见,倒是看见了自己那台越野车。
和三个发小儿出来吃饭,贺兰牧从来不会开车出来,喝多了还得喊代驾,还不如到时候直接打车走。
何况现在祝宗宁还住他那,他就更不怎么动那台车了,车钥匙都留祝宗宁那了。
怎么没喝几杯还幻视了?
贺兰牧蹙眉往那台车的方向看,孟勇跟着一抬头:“你看什么呢?”
陆政廷和童轩也跟着看过去了,贺兰牧那台牧马人太拉风,三个人几乎也同时发现了这台车是贺兰牧那辆,但还没来得及问,贺兰牧就已经站起来走了过去。
他本来就腿长,现在走得急,更是大步流星,三两步从烧烤摊走到车跟前,冲刚从驾驶座下来的人叫了一声:“宁宁?你怎么过来了。”
贺兰牧出来和朋友吃饭时跟祝宗宁报备过,但也没指望祝宗宁会放在心上,他家小公主身娇体贵,关心别人的技能点天生没点,贺兰牧已经把他给摸的透透的了。
果不其然,祝宗宁说:“我下午出去了趟,忘带家里钥匙了。”
贺兰牧没过问祝宗宁去了哪,伸手去掏自己那把钥匙,刚摸到,又把手抽了出来:“车上坐着等我会儿,我跟你回去。”
祝宗宁瞄了一眼贺兰牧刚刚来的方向,离得远,他看得不太清楚,只能隐约看出来和贺兰牧一块吃饭的另外三个都是男人,全都是白背心和大短裤的打扮,看上去粗野不堪,唯一一个好一点儿的头发做了个造型,但也就那样了。
他不希望贺兰牧和这样的人打交道。
祝宗宁皱着眉,又往那个方向看了一眼:“那就是你说的好哥们?”
“是。”贺兰牧没想到祝宗宁会留意到他那仨发小儿,“我跟他们提起过你,要过去打个招呼么?”
贺兰牧的见识很广阔,这些天接触下来祝宗宁能够感觉到,这个人虽然穿着打扮都不讲究,对吃喝也没什么太大要求,可见识很广,经历很丰富,跟他提起什么话题都能相当自然地接上两句,甚至还可以给他讲一些自己没听过的趣闻。
贺兰牧像一片广阔无际的海,祝宗宁却并没有想要探寻的想法,只想着浅尝辄止的看一看,体验一回,爽一把新奇一阵就够了。他没有细想过两个人之间的关系,也没想过和贺兰牧的生活再发生更多交集,更没想过要去认识什么贺兰牧的朋友,于是果断摇头,转身坐回车里:“我又不认识他们……你还要不要回去了?”
贺兰牧就知道这答案,抬手替祝宗宁关上了车门,然后趴在降下来的车窗上嘱咐祝宗宁:“等我一会儿,你把窗户关上,这儿蚊子多。”
那边儿他那仨发小儿都快八卦疯了,看见贺兰牧在那黏黏糊糊站了半天又一个人折回来了,顿时不满了:“诶诶诶,怎么还藏着掖着,赶紧喊过来一块喝酒啊。”
贺兰牧掏出手机扫桌子上的二维码,把帐结了:“喝什么啊,我们两口子不得有一个清醒着把车开回去——账我结了啊,先撤了。”
孟勇是他们四个里头酒量最差的那个,这会儿有点醉意了,大着舌头拦贺兰牧:“什么就先撤了,你见色忘义啊。”
贺兰牧嘻嘻哈哈:“废话嘛这不是,兄弟哪有对象重要。”
对面坐着的陆政廷顺手抄起个纸巾球砸过来:“算了,让他滚吧,不然万一他对象一生气,这三十年的老光棍回头不得堵咱们门口去骂娘。”
这其实是贺兰牧小时候的壮举衍生出来的调侃。
大概是小学四五年级的事儿,他们班一个男同学往贺兰牧同桌的书包里扔虫子,把小姑娘吓得嗷嗷哭,贺兰牧最看不得欺负女孩子的事儿,抓了整整一矿泉水瓶的毛毛虫,拉着他同桌就去了那个恶作剧的男生家里,堵着人家门口要求道歉,不然就往那男生身上倒虫子,典型的以暴制暴,差点就被找家长。
他那仨发小儿还以为贺兰牧喜欢人家小姑娘,一直误会到上高中,结果高二那年贺兰牧出柜了,惊掉了一群人的眼镜,“毛毛虫暗恋”事件也就跟着开始被打趣成“堵门口”事件。
贺兰牧把那纸巾球又砸回去,笑着骂他:“滚蛋,老子只文明堵门,不骂人。”
第20章 光屁股一起玩
回车上之前,贺兰牧去烧烤店收银台那抓了一把薄荷糖,剥了两三粒直接一块丢进了嘴里,咯嘣咯嘣嚼完了,正好也走到了车跟前,一拉副驾驶的车门,长腿一迈上了车:“走吧。”
虽然祝宗宁不是特意来接他的,但贺兰牧管不住自己往上扬起来的嘴角,靠在副驾驶上侧头看祝宗宁,感觉祝宗宁怎么好像是又帅了点,侧脸看上去棱角分明,鼻梁高挺而眉骨深刻,从这个角度看过去,眼尾那个痣恰好半隐在睫毛投下的阴影里,看得他心跳得砰砰的。
但就是脸上的嫌弃有点过于明显,祝宗宁第一回给别人做司机,不情不愿地发动车子:“你说的经常去的地方,就这里?”
虽然贺兰牧喝得很克制,脸上的酒意也并不明显,但酒精多多少少还是侵蚀了一些他的理智,比如现在他就比平时更放纵和恣意,那种痞劲收都收不住,懒洋洋地支着两条大长腿,挑眉问祝宗宁:“怎么了,嫌脏乱差啊?”
祝宗宁皱着眉头把车调了个头,看了贺兰牧一眼:“你闻闻自己是个什么味儿。”
贺兰牧又剥了两颗薄荷糖扔嘴里了,一张嘴感觉满口凉气儿,连鼻腔里都是薄荷味,他自己闻不到,于是抬起胳膊使劲嗅了嗅,在祝宗宁越来越难看的表情中往远离祝宗宁那边靠了靠:“我回去就洗澡,好不好?”
明明是讨饶似的一句话,被他说出来像在调戏人。
祝宗宁一边看导航,一边又看了贺兰牧一眼,只觉得贺兰牧和平常不太一样,平时像是约束着自己,现在大概是喝了酒放飞自我,身上那种撩拨人的荷尔蒙简直铺天盖地。
祝宗宁后牙忍不住地磨了磨,舌尖舔了下自己的犬齿,不动声色地把车载空调温度调低了两度,一脚踩下油门:“你平常就是这么跟朋友聚会的么?都是那几个人?”
贺兰牧“嗯”了声,歪头看着祝宗宁:“不是不想认识——那是我仨发小儿,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一块玩泥巴了。”
说完自己先笑了声,嗓子被酒浸过了,声线发低:“估计你没淘过这种气,脏兮兮的,白背心回家就成花背心,然后就被我妈训一顿,勒令我立院子里,拿大盆弄一盆洗澡水,兜头给我浇下去,又凉快,洗得又干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