敬酒不吃(62)
“差点忘了你搞心理学的。”贺兰牧没辙了,摇着头叹了口气,解锁屏幕看上面的消息。
祝宗宁今天中午到现在一共给他发了六条消息,前几条说他吃午饭了,发了午饭照片,琐琐碎碎说了一堆,和前几天他给贺兰牧发的信息没什么两样,只有十分钟前的最后一条不大一样,祝宗宁说:牧哥,你都不理我,是不是觉得我很烦。我不是想烦你,也不是想纠缠你,我是想让你知道我这几天都老老实实在医院,没有出去乱来。
祝宗宁这次病得急,也重。他着凉又着急,心火一直下不去,烧也退不下去,差一点就转成肺炎,挂了整整五天的水。
他病着,心情不好,食欲也不好,保姆安姨变着花样给他弄了好多吃的,但祝宗宁吃不下去,格外想念贺兰牧以前给他做的粥。
住院第一天的时候,他睡到中午才迷迷糊糊醒过来,醒来第一件事就是问守在一边的祝母要自己手机。
“妈,有人找我妈?”祝宗宁翻看自己的未接来电和未读消息,没看见贺兰牧的名字,就又蔫巴着缩回了病床上。
他其实知道,贺兰牧现在不疼他了,他发烧生病,贺兰牧也不会再来关心他了。
祝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眼看小儿子萎靡可怜的样子,只以为是他发烧不舒服,关心地摸了摸祝宗宁额头:“还在烧,很难受吗?饿不饿啊?想吃点什么?”
祝宗宁缩在被子里,他头有点晕,也饿,但是又实在没胃口,就告诉祝母自己什么也不想吃,还想睡,翻过身去给贺兰牧发消息。
贺兰牧不理他,就只能他缠着贺兰牧。
他不能停下,停一停,贺兰牧就走了,他就再也追不上了。
他给贺兰牧发消息,说自己刚刚醒,还在发烧,但很快就会好,问贺兰牧他好了以后可不可以住回去。
但贺兰牧没给他回复。
然而第二天他醒过来,发现贺兰牧坐在他病床边上,手里端着一只瓷碗,冲他露出一个拿他没办法似的的笑:“要我喂你啊?”
祝宗宁不敢相信地望着贺兰牧,感觉喜悦快要从心口蹦出来了。
昨天贺兰牧不是还把他从家里赶出来了吗?现在竟然来探病了?!是原谅他了吗?
他爬起来,贴在贺兰牧胳膊上,生怕贺兰牧跑了似的缠在贺兰牧身上:“可以吗?我想让你喂我。”
贺兰牧还冲他笑,舀了一勺粥递到他嘴边:“烫不烫?还给你做了点拌豆苗,吃吗?”
喜从天降,祝宗宁快要乐得找不着北,云里雾里地点着头:“吃啊。”
他咽了嘴里的粥,抱住贺兰牧的脖子,很用力地在贺兰牧脸上亲了一口:“牧哥,你是因为我生病可怜我吗?”
贺兰牧也不嫌弃他吃过饭亲自己,拿着粥勺又喂他一口:“是心疼你,一会儿吃饭了睡一觉,我给你拿退烧贴降降温。”
“不要,你一走我就找不着你了,你就在这陪我吧。” 祝宗宁不干,又问,“牧哥,你抱我一下行吗?”
贺兰牧把粥碗放到了一边,冲他一展胳膊:“过来。”
祝宗宁也感觉不到生病难受了,浑身上下浸泡在失而复得的巨大欣喜中,往贺兰牧怀里一扑——
“咣当”一声,病床边的杂物架子被他一脚踹翻了,发出巨大的声响,直接把祝宗宁给吓醒了。
安姨和护士纷纷跑进来:“怎么了?什么摔了?”
病房里面忽然跑进来三四个人,祝宗宁茫然地看着他们,又茫然地转头在病房四下看了看,眼眶忽然就红了。
贺兰牧没来,贺兰牧没原谅他,刚刚就是做了个梦。
狂喜之后的巨大落差感让祝宗宁差点扛不住,鼻子发酸,难受地又要躺回病床,然而安姨眼尖,看出来了他的不正常,赶紧凑到病床边上:“诶哟,怎么都哭了啊?这么难受吗?”
当然难受,心尖上像是被割掉了一块,又疼又空。
可这难受跟安姨以为的难受不是一回事,祝宗宁有口难言,窝在病床上冲安姨说:“安姨,你会做拌豆苗吗?我想吃那个。”
自从住院开始,这还是祝宗宁第一回说自己想吃什么东西,安姨赶紧答应:“会,那个简单,你等着啊,安姨着就回去给你弄。再炖个海鲜粥?”
祝宗宁其实只是想贺兰牧,拌豆苗那是借物思人,他胡乱点头“嗯”了声,又拿过床头的手机翻看。
发出去的消息石沉大海,贺兰牧从昨天到现在都没有回音。
祝宗宁垮着脸退出聊天界面,翻了个身埋进被子里,反复回味刚刚的那个梦。
亲吻、拥抱,连贺兰牧对他的笑都那么真实,怎么会是个梦呢?
但梦就是梦,他不愿意接受,也只能面对现实。
半个小时之后,安姨把精工细作的拌豆苗和热乎乎的海鲜粥带回病房,可拌豆苗跟“拌豆苗”不一样,不是他想吃的那个味。
他只是很想贺兰牧。
刚刚那个甜蜜、幸福的梦唤醒了之前所有的美好回忆,让这种想念抵达了峰值。
祝宗宁情绪不高,很勉强地往嘴里扒拉了几口,几乎是食不知味,然后就把餐桌往一边一推,又躺了回去。
郁郁寡欢地熬到晚上,体温又烧了回去。
当天晚上鸡飞狗跳,祝家父母担心是有什么别的毛病没检查出来,又去做了几个检查。
好不容易检查完,确认祝宗宁只是风寒感冒,只是因为身体比较弱才恢复得慢,祝家父母才安心下来,但祝宗宁又闹了幺蛾子,非要办出院。
祝宗安本来在邻市出差,大晚上开了两个多钟头的车赶回来,在医院门口堵住了穿着病号服就往外跑的祝宗宁。
第72章 杀人诛心
祝宗宁虽然病着,但是家里那么多人,原本祝宗安还不是很担心。
但下午的时候,安姨在微信上跟他说祝宗宁忽然要吃拌豆苗,还一个人在病房偷偷哭了,问他祝宗宁是不是在外面闯了什么祸,或者是受了什么委屈。
祝宗安没告诉安姨实情,只说祝宗宁就是病着心情不好,嘱咐安姨留心一些,但收起手机就告诉助理更改他的日程,将原本安排在第二天早上的会谈安排到了晚宴时洽谈。
等晚宴结束,他也没让司机跟,亲自开车赶了回来。
果然,就让他赶上了祝宗宁穿着病号服往外跑的这一幕,将车停在医院门口,钥匙扔给跟出来的护工,将人给逮了回去。
“哥……”祝宗宁出逃失败,被他哥强行逮回病房,一脸委屈地看着祝宗安,病房门关起来的瞬间就哭了,“哥我想他,你让我出院吧,我想去找他。”
祝宗安伸手摸了摸祝宗宁的额头,还烫,这么一折腾没准体温又烧回去了。
他起身去给祝宗宁倒了杯温水,递给祝宗宁,问他:“去找他是可以,哥开车就能把你送过去,然后呢?再被贺先生赶出来吗?”
“他不是赶我。”祝宗宁不乐意他哥这么说贺兰牧,听着像是多铁石心肠似的,反驳说,“是因为我惹他生气了,他才这样,以前他对我可好了。”
然而祝宗安抓住问题的本质:“那你现在能做什么呢?”
祝宗宁哭了一脸眼泪,丑得要命,抓着纸抽揩了一把鼻涕:“可是我真的很想他……哥,我刚刚做了一个梦,梦见我们和好了,可是那就是个梦,是假的,我心里好疼啊……”
“我知道。”祝宗安没办法地帮他擦眼泪,心疼又没办法,“先别哭了,你还发烧呢,情绪不能这么激动。”
祝宗宁本来就烧得头晕,这么一哭,更是缺氧得厉害,他手脚都有些发麻发软,抽噎着嘀咕:“可是我想见他,他是不会来看我的,我要去找他。”
“那也要等你退烧了。”祝宗安轻轻顺着他的背安慰他,“而且你想一想,那天晚上贺先生喊了小张助理过去,让小张助理带你去医院,是不是其实还算在乎你?要是真不在意,让你病死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