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对他的这种行为戏称为“就是当老师的命”。
除此之外,院子里又搬进来了一家新人, 不过这次租的不是房东的房子。他们是一对夫妻,带着和袁嘉焱一样大的女孩, 搬来的目的同样是为了上学。
房东听说这家人本该九月份之前就搬过来,好赶上小学开学,结果这家人似乎是因为女孩生了病才拖到了现在。
那小女孩就住在房东对面的单元,搬来了很久似乎都没有出过门,他一次也没见过,房东对于她生病了的传闻就更加信服了几分,甚至脑补了一个脸色苍白,身体因为生病显得很虚弱的形象。
不过几天后他意外碰见小女孩的时候,才发现这个想法错的离谱。
女孩的确是生病了,看上去应该是骨折,拄着拐杖,不过跟脸色苍白身体虚弱一点都不沾边,她是健康的小麦色皮肤,神情看上去也很有活力,眼神亮晶晶的,瞧着特精神,五官带着点英气,走起路来就算拄着拐,也是一副风风火火的样子。
房东遇见她的时候她正在和袁嘉焱他们打羽毛球,骨折的腿似乎一点也没影响到她,行动自如。小孩子打羽毛球因为力气不大,所以球飞的比较慢,她也还算是能应付,但就算因为这样,房东依旧担心出事。一个拄着拐杖的人在面前蹦来蹦去打羽毛球的情景,实在很难不让人担心。
于是房东就坐在旁边的石凳上,盯着他们,免得出事。
那小女孩很快就看见了他,也不打球了,支着拐杖就跳到房东面前,擦了擦额前的汗珠,用一双运动过后更显明亮清澈的眸子看着房东,“哥哥好,我叫李平阳,你也住在这里吗?”
房东有些诧异她的活泼,指了指自己身后的楼,“对,我就住那里。”
“你长得好好看!”李平阳说。
袁嘉焱这时也过来了,用一种特别自豪的语气说:“是吧,我也觉得小东哥哥长得真好看。”
“……”被两个小孩用这种直白的言语夸赞,老实说房东还有点不自在。
“小东哥哥烤饼干也很好吃!”袁嘉焱补充道。
李昭阳的眼神更亮了,“真的吗?小东哥哥好厉害!”
房东不想继续这个只有他一个人尴尬的话题,转而问:“你的腿怎么了?”
“骨折了,”李昭阳用一种大姐头的风范一挥手,一副毫不在意的姿态回答道:“看见有人欺负我同学,我就见义勇为拔刀相助——”
房东恍然大悟,“打架打的?”
“不是,”李平阳摆出了几个电视上常见的武术姿势,一点也不心虚地说:“这是我自己摔的。”
看见班上几个男生欺负她朋友之后,在解救朋友的路上脚滑了摔了一跤。
“如果我不摔,我一定要揍他们一顿!”她信誓旦旦地说。
“我从小的梦想就是当军人,我妈说了,我这个名字里的平阳,在历史上也有个公主叫平阳公主,是首建娘子军的公主,”李平阳握着拳头,“我也要做一个军人!”
“巧了,我要做消防员!”袁嘉焱像是找到了组织似的,高兴地插话道。
房东想着现在的小孩都还挺有志气,这么早就想好自己的理想了。他上小学那会儿对着一张标题写着《我的理想》的作文纸都要发呆好久,最后一个字也憋不出来。
但仔细想想他小时候也是有理想的,只是那时候从来没写在纸上过。因为作文要在课上挨个朗读,他的“我想做一个厨子”夹杂在一众“我想当科学家”“我要上清华”等等发言里面显得格外没逼格。
“小东哥哥想做什么呀?”李平阳对房东格外感兴趣,问道。
“呃……我想做厨师?”房东说到这语气有点不确定,小时候的确是想做一个厨王的,但现在他的理想还是想做一个厨师吗?
房东找不到答案。
他突然发现他似乎找不到理想了。
“那你现在在做厨师吗?”李平阳问。
“没有了。”
“啊?为什么放弃了?”袁嘉焱好奇地插嘴道。
这个年纪的小孩还处于一种只要我有理想,最后就一定会实现的阶段,好像定了一个目标,只要付出努力,最后一定会实现理想。他们还不明白为什么房东明明有了理想,现在却放弃了。
“……”房东想,他的理想大概是被那场火一把烧成了灰烬,不过他小时候本来也挺怕火的,哪怕没有那场火灾,他恐怕也很难在这条路上走下去。
想到这,房东心里舒服了不少。
“因为我后来有了新的理想,现在在从事相关的工作。”房东笑了笑说道。
他不想说自己是因为怕火,也不想说饭做的不好吃之类的理由,那样会给这些孩子一种有了理想,有了努力也不一定会实现的印象。
尽管这是事实,但对于才上小学的小孩来讲,实在有些太残忍了。
该用理想看世界的时候,就不该用现实。
童话是应该存在的东西。
两个小孩懵懂地点点头。
房东却开始思考,他的理想又是什么。
仔细想想这么长时间,他都在打零工,做一些不需要动脑的简单工作,无论是代驾还是网约车,送外卖或者摆地摊,都是毫无目的的。
如果不是他的大部分钱都投进了福利院,手上根本没多少金钱,需要工作补充自己的日常开销的话,他大概会一直在家混吃等死。
虽然这样也挺好……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
房东想了一会儿,他又觉得理想也不过是一种有或没有似乎都没什么区别的东西,也就只在学生时代存在,大部分都没有理想,大家照样都活得很快乐。
没有就没有。
他安慰自己。
贺庭屿回家之后,觉得今天的房东异常的沉默。
像颗在角落里默默生长的阴暗的小蘑菇。
看着房东在自己面前无意识地叹了第六口气,贺庭屿开口问道:“你今天怎么不高兴?”
房东又叹了口气,但他似乎毫无察觉:“我没有不高兴。”
“你要不要照照镜子?”贺庭屿伸手把他的嘴角强制性地往上拉了一个微笑的弧度,“瞧瞧,嘴巴都能挂油瓶了,愁眉苦脸的。”
他回来的时候看见房东和那群小孩一起打羽毛球了,于是问道:“怎么了?没打过那群小孩,伤心了?”
贺庭屿觉得这还真是房东能做出来的事情。
房东闻言又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不说话。
贺庭屿发现事情有点不对劲了,他还从没见过房东这么低沉的样子。
房东是个很敏锐的人,看出了贺庭屿的担忧与欲言又止,他打起精神,扯出一个微笑,正想说自己真没事,手机就响了起来。
他不由得松了一口气,贺庭屿实在太了解他了,他还真没把握能用演技骗过贺庭屿,房东接起了电话,是沈澜星的。
“喂?房东?我周末来找你玩啊,之前答应我的,记得接待!”沈澜星大大咧咧的声音透过手机响起。
房东草了一声,心想他什么时候答应过这种事,“别污蔑我,我没说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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