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东回去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过了太阳最强烈的时间,虽然依旧有些热,但找个有阴影的地方气温倒是刚刚好,非常舒适。
院子里的亭子里有几个小孩在抱着手机玩游戏,房东远远的看见了袁嘉焱几个人的身影,不过距离太远他没有凑上去打招呼。楼下石凳前的空地上则是有人在打羽毛球,那两家人都是和房东住同一栋楼,一楼的住户,两家人都互相认识,似乎还有点亲缘关系。
101的家里有个男孩,耳朵好像有点先天性的疾病,做了手术,耳后有好长的一道疤,戴着助听器,可能是因为听力不好,今年上小学三年级了,语言交流还是有问题,说话很不清楚。102家则是个女孩,小学六年级,比袁嘉焱他们大两届,性格很开朗,经常和六楼杜姐家的小女孩一起上学,言谈举止间很有大姐头的风范。
距离学校的近的小区孩子总是很多,就房东这栋楼就有五个小孩,每天白天楼下都有小孩的笑闹声。
房东走到楼下,发现贺庭屿也在,还招招手示意他过去。
“?”他走到贺庭屿身边,用眼神询问他有什么事。
“你昨天和我哥一起出去了?”贺庭屿言简意赅。
房东则是眉头一皱,表情霎时间不好看起来,像是刚从冰箱里取出来似的,冒着嗖嗖的冷气。他很明显又想起了上次贺庭屿警告他的事情,语气沉沉,“是又怎么了?”
他觉得贺庭屿每次防着他跟防狼似的,就好像他是什么坏人,凑近了就要沾一身腥。房东从小到大没少被人这么看过,小时候同班的同学家长,甚至还当着他的面对他指指点点,跟他的小孩悄悄说离他远点,因为他看着就不像是个乖孩子,言语间生怕他带坏了自己的小孩。
偏偏房东的成绩还真不算好,反驳都没个依据。那时候年纪小,听力比现在好,那个家长大概以自身为标准,觉得他听不见,实际上房东听得很清楚。
一起面对抢劫团伙的情谊瞬间在房东心里烟消云散,他只觉得窝火,面上的表情更加冷硬几分。
“你别误会,我不是这个意思,”贺庭屿作出无奈的表情,“上次是我不好,言辞不太妥当,我向你道歉。”
房东表情稍缓,“那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下次可以叫上我吗?”贺庭屿深谙示敌以弱的道理,虽然房东不是他的敌人,但据他观察,房东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人,“昨天我等了你们一天,却都没有人回复,一个人吃饭很孤单的。”
说到后半句,贺庭屿的语气低沉,听起来情绪很低落的样子。
房东想着昨天贺庭屿好心找他吃饭还专门说了贺元良也会来,似乎确实没有介意的意思,而他却一直都没有回复,现在想想还真有点不好意思。
“……好。”果不其然房东沉默片刻后说了句好,神色间还隐隐带着误会贺庭屿的愧疚之意。
贺庭屿笑了起来,温柔又优雅。
房东被他一时的寂寥所迷惑,而忘了平时工作很忙的贺庭屿大多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孤单的”吃饭。
——
转眼来到盛夏,S大校内比往日安静了不少,假期开始一周后,除了部分留校的学生,大部分都拖着行李四散而去,回到离开了四个月的家。
大学放假除了对周围的饭店商铺酒店等有很大影响之外,对于城区内为生活奔波的其他人来说,就没什么感觉了。房东直到送外卖的时候发觉校内的订单少了不少,才反应过来学校放了假。
难怪对面的邻居最近看起来很清闲的样子。
想着一天至少能见三次面的贺庭屿,他撇撇嘴。
房东开着车,一边导航送客人,一边想着最近和贺庭屿见面的次数也实在太多了。
早上出门晨跑算一次,这么久的时间天天一起跑步,就连袁嘉焱那小子都习惯了双人行变三人行。
不过在面对贺庭屿这方面房东和袁嘉焱倒是保持着相似的态度。
一个因为本身就不喜欢老师,再加上上次的不欢而散在房东心里到底是不大舒畅,每次一想起来就觉得心底不舒服,面对贺庭屿的加入算是不主动也不拒绝,遇见了就邀请一起跑步,没遇见也不会主动邀请。
一个则是小学生面对教师时天然的发怵,也有那么点保持距离的意思。
第二次见面大多都是中午饭前。现在天气热了,房东出去跑车的时间不像以前是全天候,现在就趁着早上和下午晚上那会儿不太热的时候出去,中午会回来吃个饭,睡个午觉休息一下。所以每天中午吃饭前他们也会见一面。
也不知道是缘分还是巧合,他们中午拿外卖的时间都差不多。每次房东下楼拿完外卖上来的时候,都能看见贺庭屿出门准备下楼。
晚上房东跑完车回来,贺庭屿则是在楼下要么散步,要么和袁嘉焱他们几个小子在楼下打羽毛球。
每次见面都能看见贺庭屿脸上挂着温和又得体的笑,看的多了房东都有种胃胀的感觉。
这种感觉就像是隔着无菌隔离的罩子看里面喷香诱人的蛋糕似的,明明是一点细菌都没有,绝对完美干净的东西,颜色也很艳丽漂亮,但就是让人看着没有食欲。
像是模型一样。
贺庭屿经过这么些天和邻居们相处的经历,明显在院子里有了不小的人气,房东有的时候和老头老太太们聊天,他们都会偶尔提到贺庭屿,而不是像以前似的查无此人。
贺庭屿那样长相温温和和,性格温温和和,还时常带着温柔笑容的人的确是很容易受欢迎的。
房东有的时候都在想贺庭屿是不是把工作给辞了,不然怎么这么闲。
贺庭屿……其实也确实挺闲的。
他上个月刚刚带着几个研究生完成了一个项目,短时间内不打算再申,论文也发了几篇,不着急写新的,自己手下几个研究生都给放了假,他自己也想歇一歇。
或许是三十岁以前太拼,贺庭屿现在只想过两天清闲日子,评职称这种事也变得索然无味起来。
比起那些带着沉沉暮气的同事们,贺庭屿更愿意看看色彩明艳的对门邻居,在小区散散步或者跟小孩们玩玩游戏。
就连和小区里的老头老太太们聊天都比做实验搞课题来的有趣。
有种他还活着的感觉。
房东身上总是有种鲜活的,热忱的东西,浓厚而又热烈,仿佛能一直延续下去。这种感觉无疑是现在大多数人身上都非常少见的特质,就连贺庭屿也一样。
贺庭屿一直都觉得他是一个被环境裹挟的人,穿着西装衬衫永远笑容得体,客套而又虚伪,曾经也会张牙舞爪的少年仿佛从来不曾存在过一般。而房东,哪怕他会顺遂环境与时间的变迁,穿上笔挺却沉重的西装外套,也同样能蹲在马路牙子上对着天空的星星月亮嬉笑怒骂,好似从来不曾变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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