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蛮人(32)
韩庭没有反应,连头也懒得回,看来是还在生气。见老子这副无动于衷的模样,韩思农自己也十分不爽,却还是硬着头皮,将孝子做到底。
“我走了,你跟妈妈保重身体!”
苏素疼惜地目送儿子出门。
待到韩思农的脚步声完全消失在门后,她走到韩庭面前,一把夺过遥控器,恶狠狠道:
“你就这么一个儿子,别人疼都来不及,你怎么一天到晚要跟他吵吵,你能消停下吗?”
韩庭盯着妻子,气极反笑,“现在要是不好好教育他,你就等着吧,这混蛋崽子,哪天要是真惹出大祸了,你哭都来不及!”
第24章 chapter 22
韩思农百思不得其解,为何方珺要来这么一出。
难道他们不是统一战线吗?但细细思索,也能猜出几分缘由。
他应该是打草惊蛇了,所有人都巴望着上市捞金,只有他逆行,想要一身坦荡。
方珺借着韩庭的口发出警告,隔山打牛,真不愧是久经商场的老油子。
上市是不可逆的大势,他自己算个什么?
一只妄图在浪潮里,一意孤行的蝼蚁罢了。
元旦过去,耀敏从上至下,开始忙年会。
小戴在准备部门节目,武之俣来找韩思农时,恰好经过她的工位,不经意瞥到了她手头正在誊写的节目申报单。
“你们怎么不替韩总报个唱歌表演?”武之俣问。
小戴一脸迷惑地抬头,“啊?韩总会唱歌?”
武之俣笑得玄妙,略带夸张道:“那何止是会唱歌啊,简直惊为天人!”
小戴双眼发光,“武董,你没骗我?”
武之俣努努嘴,“我骗你做什么?这样吧,我去动员动员,你就先把他的名字报上。”
“好!”小戴得了最高领导指示,喜滋滋在节目单上添了韩思农的名字。
武之俣笑笑,进了韩思农办公室。
韩思农正在忙,没发现有人进来。
武之俣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咳嗽了一声。
韩思农这才抬起头来。
“怎么搞的,这么憔悴?”武之俣指指自己眼下,“黑眼圈太深了吧。”
韩思农稍愣,随即反应过来,解释,“最近有些失眠。”
“思农,你这样搞就不对了……”武之俣自然地坐下,翘起二郎腿,“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啊,要不然给你放个假吧。”
“师兄……”这么多年,韩思农叫习惯了,虽然在正式场合他称他为董事长,但私下还是会称师兄,“没关系的,我还能撑得住。”
“撑,这样不就适得其反了?”武之俣变换了下翘腿的姿势,“适可而止,不更轻松些吗?”
适可而止。
这算是暗暗敲打吗?韩思农不免想。
“对了,最近李眉做得怎么样?”武之俣适时转移话题。
李眉是武之俣委派下来的新人,十分有眼力劲儿,不光业务能力突出,对韩思农也是极尽俯首贴耳。
韩思农颔首,“没什么问题,挺不错的。”
武之俣佯装清了清嗓子,“那……你觉得她这丫头,好吗?”
指哪方面?
她好不好,跟他有何干系,工作不出错,就万事大吉,就是好。
韩思农不由蹙起眉,隔了少顷,恍然大悟,“师兄,你没这么无聊吧。”
武之俣被这么一否定,略带尴尬,“欸,你别介意,我没别的意思啊,就……”
韩思农透出些漠然,截断对方的解释,“知道了,师兄,你关心我,我领情了。”
“那……”武之俣转了转眼珠,丢下这次谈话的重磅炸弹,“你前段时间,是不是寄出过一封信?”
韩思农陡然凝固。
果然,他没猜错,自己的小动作,没逃过上面的视线。
“思农啊,我也不是怪你,就……你不要头脑发热,相信那些一面之词……更何况,过去的事情,我们能不能就让它过去呢?”
韩思农不作声。
武之俣继续,为自己找理,“大家现在同舟共济,一条船上,都是为了个好目标奔,对不对?你想想啊,只要上市了,那接下来不就是只有好日子?”
韩思农垂头,摸起办公桌上的一支按压式圆珠笔,不停按下弹帽,再按起来。
武之俣一脸莫名地盯着他,想说些什么,却忽地也哑了。
咔哒咔哒,微小清脆的响动,充斥在整个空间。
“嗯,知道了。”韩思农头也没抬,回应了武之俣。
只是,他没有如往常那般,加上后缀一声师兄。
武之俣退出办公室前,脚步一顿,转身,微笑着对韩思农说:“对了,年会帮你报了个节目,你的拿手绝活,唱歌。”
严英从首都出差回来没几天,就被韩思农叫到外面喝酒。
韩思农平常基本维持着一副滴酒不沾的姿态,即使应酬,也有各色人马代劳。
他总是一脸歉意地解释自己肝不好,喝多了就等同于向阎王爷纳投名状。
没想到这会儿,韩思农竟提前自酌自饮,已经喝了个半醉。
“韩总,怎么回事啊?喝闷酒啊?”严英坐下来。
韩思农虚虚看了他一眼,只说:“喝!”
严英一笑,也没客气,自己倒了一满杯,慢慢抿起来。
“有心事,对不对?”严英还是没忍住,“生意上,还是感情上的啊?”
韩思农放下手中的酒,“你觉得这世上是钱重要,还是原则重要?”
严英锁眉,“那要看怎么衡量了,凡事两难全。”
韩思农嗤了一声,“说了等于没说。”
“欸,你也别绕弯子了,给我说说呗。”
韩思农默了片刻,决定告诉他原委。
严英越往后听,脸色越是凝重。
待到韩思农完全止声,他迟疑了下问:“你确定吗,要继续揭发?那你也会受损失啊。”
韩思农坚定道:“所以,我想要你帮我。”
严英略一沉思,“韩总,其实这种情况并不少见,太较真的话,你流失的可就是一个身价暴富的……”
“我知道……”韩思农打断他,“我有我的选择。”
严英叹了口气,喃喃道:“试使夷齐饮,终当不易心。”
“你说什么?”韩思农不解。
“我说你啊,就是那不认命的傻瓜,大家都在喝同样的水,你也喝了,但你硬是喝出了不同的反应。”
严英从厕所返回座位时,韩思农准备告辞离开。
“你行不行啊?”严英担忧地问。
韩思农酡红着脸,笑笑,“放心,有人来接我。”
严英陪着韩思农走到门口。
韩思农四下张望了下,指着不远处的一辆轿车说:“来了,就那辆车,我自己过去就成。”
严英点点头,注视着他走过去,上车。
“你今天怎么会跟严英喝酒?”厉永奎边启动车边问。
“没什么。”韩思农系好安全带,目视前方,“就跟他聊一些工作上的事情。”
厉永奎狐疑地瞟了他一眼。
“怎么了?”韩思农调转目光,落到厉永奎脸上。
“真聊工作上的事?”
韩思农伸出手,揉了把厉永奎的头发,“除此之外,我跟他能聊什么,总不能聊感情吧。”
厉永奎冷哼一声,“我管得了你?”
韩思农佯作可怜,“真不管我?”
厉永奎受不了他这种假模假式,故作不耐,“不管你,还大晚上出门来接你啊,白痴!”
韩思农没说话,只是抿唇笑了笑。
厉永奎如今和韩思农住在同一小区。虽不在同一栋楼,但走路不过两三分钟的事。
今晚,他们回得是韩思农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