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恋苦艾(26)
顶灯没关,隋时不想把艾语扬吵醒,只好不吹头发。隋时去抓他露在外面的那只手,艾语扬手上的肉很少,指甲修的很规整,骨节很凸,是画画的手。这让隋时想到自己买的那枚戒指,不是什么正式的戒指,它很普通,纯粹的装饰物,就算戴着也不会给艾语扬带来什么不必要的麻烦。
他想那应该很合手,为什么艾语扬不喜欢。
他今天许多问题,一个也没有得到解答。
洗了个澡,隋时的情绪勉强回归到正常状态,不再为了自己的妒忌而生气。捏着艾语扬那一截细得不像男孩的手塞回被子里,隋时自言自语,“怎么就这么瘦。”
或许有些人天生不懂得如何温柔,表达亦不擅长,笨到连关心也会说错。很多话对他们来说都很难说,所以不说。
因为订房间太迟,隋时只订到这间无窗大床房,缺少窗户,房间显得压抑,甚至带着一股久不透气的低沉气息,闻着就心生烦闷。只是呆上一段时间就可以适应,他没什么适应不了。
隋时爬上床,掀开被子在艾语扬旁边躺下来,没有完全躺下去,背倚靠着床屏,侧头看艾语扬的脸。
艾语扬只留了最外圈的顶灯,橘黄的光照亮他的脸,闭着眼睛的样子很乖,没有攻击性的休眠状态。
看着艾语扬睡觉的样子让隋时忍不住伸手去摸艾语扬半潮的头发,忽然开口没头没尾地抱怨他,“怎么头发又不吹干啊。”明知道艾语扬没法回答,还是说了。
事实上,隋时心里还有很多“怎么”的句式可以说,比如“怎么要和我生气”“怎么这么凶”“怎么我来找你你也不理我”“怎么我道歉了你也不接受”,话囤了一胸口,最后什么也没有说。
好像没有好时机和氛围,隋时就无法说。
当然,在浴室的时候,他也没有说这些的状态。
摸了几下艾语扬蓬软的发丝,隋时再不甘心地去碰他的脸,指尖反复摸索他的温热脸颊。
即便身体热度降下去,艾语扬的脸还是睡得泛红,像过度成熟的蜜桃。现在艾语扬变成这样安静的、睡眠中的小猫,不会拒绝,也不说话,隋时喜欢艾语扬没有刺的样子,伤不到人,所以很喜欢。
不是为了做爱来找艾语扬的,是来道歉,来求和的。
这种事艾语扬也不懂,傻乎乎地误解隋时,甚至气他,于是让隋时控制不住想“管教”艾语扬。
隋时仅仅碰了两下就控制不住地低头去亲艾语扬,嘴唇落到他的面颊上,再是嘴角。可能是碰痒了艾语扬,艾语扬在喉腔发出模糊的梦呓,翻了个身,把后背留给隋时。
隋时不喜欢被艾语扬避开,即使艾语扬梦里也不想,况且刚刚才被艾语扬那样避开过,更加受不了他这样。
关上了灯,隋时的头发只用毛巾擦了半干,撸了一把,把潮敷敷的刘海挂到脑后,再钻进被窝里,伸手摸到艾语扬的腰,把他搂进怀抱。
他弄得像是非常依赖艾语扬,如果不抱紧艾语扬他会睡不着,脸埋进艾语扬的脖子根,嘴唇亲他的颈骨。
这件事隋时做过很多遍,在学校里。艾语扬被隋时搂住,也不会翻身,更不会跑,这样最好。
他们都用了酒店的沐浴液和洗发液,隋时鼻腔嗅到陌生的味道,和艾语扬平时的气味很不同。
像家狗无法认主,隋时哼了一声,低声说,“没以前好闻。”却又很丧气地蹭弄艾语扬的脖颈,下巴搁在艾语扬肩膀上,轻声说,“不要再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第二天艾语扬手机的闹铃先响,几乎是它刚响起的那一刻艾语扬就被惊醒了。他的闹铃声惯常设得很轻,前一天晚上他把手机放在床头柜上。
想去关掉,艾语扬动了下才发现自己被隋时死死箍住了,隋时的手臂横过来把他整个人都揽住,充满占有欲的一个拥抱姿势,很难挣开。
不知道隋时怎么睡觉还有这么大力气,艾语扬挣了下,决定放弃,开口喊隋时名字,说你快放开,我要起床。
隋时在睡梦里并没有意识到闹铃声是闹铃声,甚至还想继续睡,怀里的人挣动,他先是本能地把艾语扬搂得更紧,低哑地呓语道“别动”,睡梦中也有不容置喙的语气。
艾语扬又挣了一下,隋时才回过神。
隋时睁开眼睛花了一会儿去变得清醒,放开了艾语扬,支着手臂坐起来,说,“哦。”
过了一晚上,隋时的头发变得一团糟,乱蓬蓬地翘在头顶,眼睛微微眯起来,像极不愿睁开。隋时上身是光的,他困顿地打了个哈欠,伸手去摸艾语扬脖子根,“还好吗?没再烧起来吧。”声音很哑,又沉又砂。
艾语扬一愣,往后躲了下,躲开隋时的手,从另一边爬下床,“没,你快穿衣服吧,要迟到了。”
刚醒的隋时反应比往常迟钝,应了声“哦”才收回手。
一起乘地铁回学校,七点多,正好遇上早高峰,地铁人满为患,等到第二班才上了地铁。
人太多,隋时和艾语扬挤得很近,强硬地把艾语扬堵在最里面的门边,也正好把艾语扬框在只有隋时的空间里。
这个距离对于艾语扬来说有些难以喘上气,但是又在心里安慰自己这不能怪隋时,毕竟现在地铁上这样挤,被隋时这么贴着也总比别人好。
隋时安稳站了没多久,凑脸下来找艾语扬说话。
校服上的烟味散了一晚上已经变得很淡,只有凑得很近才能闻着,却又无孔不入,十分霸道。
“还难受吗?”隋时问艾语扬,“会不会太挤。”
冷硬的声线显出温和,太近,艾语扬抬头的话他们甚至可以接吻。艾语扬不自在地往后躲,根本退无可退,嘴上敷衍说,“不会。”
他只是有些不知道怎么面对隋时,一面生气,一面心软,很矛盾。
艾语扬睡眠浅,昨天隋时一上床他就醒了,所以后面隋时说的话他听得很清楚。
不得不说,隋时做委屈的样子的确厉害,听完之后艾语扬真的开始怀疑是不是自己太狠心,辜负隋时热腾腾的担心和牵挂。
可是口出恶言的也是隋时,软弱的也是隋时,这两个人太不一样,会在浴室里专断地要弄他,也会在梦里服软,撒娇一样和他说话。
他想起隋时的吻和拥抱,发来的消息和转来的钱,巴掌和甜枣,到底哪一个是真的他也不知道。
艾语扬不明白为什么隋时就这么难懂,可能比艾语扬永远解不出来的数学压轴都要难上十倍百倍。艾语扬更觉得那是他做的梦,因为他很困,头脑不清醒,半梦半醒听错了也说不定。
而艾语扬本来就会为隋时的话伤心,臆想隋时的歉意也并不是没有道理。
可他凭什么要为了隋时在他梦里的一句话心软呢?
隋时抓住艾语扬的手腕,又说,“再烧起来告诉我,我陪你去医院。”
艾语扬像被触电般飞快抽回手。
“不用,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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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23
到学校的时候果然迟到了。
在校门口分开,艾语扬回画室,隋时去教学楼。
早自习刚结束,第一节 课还没开始,教室里很吵,学习委员踩着椅子在黑板的侧边写今天要上的课,隋时从后门走进教室,径直坐到艾语扬的位置上。
隋时用脚把凳子勾出来,弄出了难听的摩擦声,检凡析扭过头看他,说怎么这么晚。
“起晚了,”隋时背靠着窗台,踹了一脚自己的凳子,用下巴点点,让检凡析坐那里,“坐这。”
检凡析拉了凳子坐上去,问他,“怎么了。”
隋时抱着手臂,因为心里认为自己要问的话有些难以启齿,所以他没有说话,先停顿了一下。一直以来隋时鲜少有机会为一些事情而烦恼,他不在乎的很多,但是现在却这样困囿于情绪里,急需一个解答。
“要怎么哄人啊。”问题在喉咙里盘旋很久,终于艰涩地说了。
检凡析连思考的时间都没花,“我从来不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