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郁大佬是我的小公主(82)
宋越走得很快,几乎是一路小跑过来的,他原本很委屈, 可距离近到可以看到江璨脚背上那颗细小的痣时,委屈变成了胆怯和迟疑。
就像他跟江和所争执的, 宋越从来没觉得自己哪里做得不对。
他跟江璨认识十多年了, 江璨从小就是个很护犊子的人, 跟他玩的好的朋友, 如果被欺负了受委屈了,都是江璨帮忙出头。
而小时候瘦瘦巴巴的宋越,显然就是最常让他出头的朋友。
宋越胆子很小,不敢翻墙,不敢打架,不敢争吵,这样怯懦的性子在遇到江璨之前跟之后,是完全不搭噶的两种生活状态。
因为有了江璨,谁也不会再孤立他欺负他,而江璨不论是做什么总能做的很好很优秀,哪怕是高三开学时只有三十分的物理,高考也能硬生生刷到九十分被B大录取。
江璨从来没有要他帮过什么,从来没有说要他站在他那一边。
可江璨是因为江和回来后,自己没有站在他那一边,没有陪他一起,所以不理他的。
…他做错了吗?
宋越仍旧不知道,但他确实后悔了。
在那次《太平》的试镜片场,看到江璨无动于衷的脸时,其实就后悔了。
铺天盖地的悔意击中了他,以至于江璨一转身,就看到宋越张个嘴冲着他哭,扭曲的脸上满是眼泪和鼻涕泡。
江璨:“…”
别说,乍一看还怪吓人的。
宋越抽抽噎噎地,“我、我错了…”
江璨以前对宋越实在太好,以至于他到现在,还以为自己只要哭着道歉,江璨就会像从前一样耐心细致地哄他,为他解决掉一切麻烦。
然而江璨只茫然地看了他一眼,就重新注视着脚下的溪流,并且眼疾手快地戳中一条鳞片闪烁的白鱼,挂到旁边的草藤上。
宋越哭得更惨了,“阿璨…呜呜呜呜…”
江璨:“…昂?”
他这才知道宋越是对着自己哭。
救了个大命,摄像机都还没摘呢,这别是什么新的诬陷方法吧?
谁哭谁有理那种,故意对着他掉眼泪,等出去后瞎说他怎么在摄像头死角处对他大打出手一顿狂揍?
达咩达咩,容他拒绝。
江璨拎着鱼朝溪水的另一边淌,结果宋越锁定式自动拧头,江璨往左他往左,江璨往右他往右。
江璨没法子了,“你有什么事倒是说啊。”
宋越带着哭腔,“阿璨,我之前…我之前不应该…”
江璨猛地反应过来,老天鹅啊,宋越脑壳壳有问题吧,不知道几双眼睛盯着呢,居然打算跟他掰扯小公主的旧事?
更何况,就算是那些事,也不应该是朝他道歉,而是朝公主道歉吧。
江璨连忙打断道:“你还有其他的事吗?还有,别叫我阿璨,怪别扭的,”
宋越嗷地一嗓子,再是哭得连话都话都说不清了。
江璨:“
金城跟陈则过来时,就看到宋越扯着个嗓子干嚎,“发生什么事了?”
宋越哀哀凄凄地瞥了一眼江璨,吞吞吐吐半天,说,“没有,我是想跟你们换山洞住…”
他是想跟江璨和好的,但不能和好,也要把熊的事情解决了。
原本宋越还有些担心他们问他为什么,但金城跟陈则都松了口气,颇有一副只要江璨不是没忍住把人给揍了,别的都好说的架势,“江璨愿意换就换,我们没意见。”
他们答应得都挺利索,宋越声势闹得这样大,不让出去都怕以后落下什么欺负新嘉宾的话柄。
宋越就又看向江璨,江璨说:“换也行。”
视线从宋越领口的麦上扫过,江璨想到什么般,继续说道:“但你要把你的紧急联系名额给我。”
金城顿了一下,“剧组说了,熊不能吃。”
江璨:“我知道啊,但我打电话有别的事。”
金城:“很重要的事吗?我的名额也可以给你。”
江璨摇头拒绝,“你的先留着,我不是要问问题或者什么,是私人的事。”
金城还想再问什么,就被陈则拦下,低声道:“你是不是傻,宋越少一次通话机会,我们赢的胜算就多一些呀。”
宋越听得清清楚楚,但还是把领口的麦取下来给江璨了。
灰色的设备上面有一个小小的绿色光点,江璨的设备上原本也有,但打完电话就熄灭了。
从始至终,后台全程看得清清楚楚,工作人员们也很好奇江璨打电话过来要问什么,鱼的各种吃法?
还是怎么分辨蘑菇有没有毒?
通讯号很快就响了,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下,导演清清嗓子,接起问道,“江璨,你有什么事?”
江璨:“没什么事,麻烦转接一下裴与墨。”
导演:“?”
裴与墨一整天都在房间里工作,连饭菜都是沈秘书送进去的。
一场又一场网络会议不停地开,一个又一个签名署在不同的文件上,裴与墨自认心无旁骛,跟以往并没有什么不同。
可在工作的间隙里,他竟莫名觉得少了什么,空气里有几分不习惯的安静。
在工作人员哐哐哐敲门时,裴与墨正在喝水,目光平静地落在墙壁角落潦草的白泥。
裴氏给野外求生投资了八位数,本应有很好很合适的住所,但疏有人烟的地方少有酒店和旅馆,租住的是民间私人的院落。
新升起的太阳照耀下,没有怎么仔细看过的房间里,岁月的痕迹分毫毕现。
裴与墨抬起眼,惊觉分明是居住了近一个月的房间,竟有些陌生。
…可能是因为一直在外面跑的缘故吧,裴与墨起身打开斑驳的铁门,心想,额尔古纳河边的那一片树林他倒是很眼熟。
江璨听到裴与墨慵懒冷隽的声线时正蹲在地上薅草,直播画面上,他的眼神忽地亮起,像在地上捡着了金子。
裴与墨:“喂?”
江璨干净清朗的音质里满是快乐和雀跃,跟小麻雀似的,叽叽喳喳就的一堆:“与墨,我好想你!”
“睡觉时想你,吃饭时想你!”
“早上想你中午想你晚上也想你!”
他听起来高兴极了,连带着裴与墨也缓解了几分不知所然的紧张,嘴唇勾出若有若无的弧度。
但很快又有些尴尬起来。
他还没有接过这种电话,不论是内容还是形式…江璨对着镜头笑得眉眼弯弯,声音更是清晰地从扩音响里冒出来,明明是众目睽睽之下,偏偏有些隐私的暧昧和不自在。
这迫使裴与墨不得不打断他,“知道了。”
江璨对这个回答并不满意,“那你今天有想我吗?”
裴与墨:“…”
他今天只有想怎样更高效率的工作。
江璨昨天上午才走,下午才打过电话,有什么好想的?
这个念头只是一闪而过,裴与墨直觉地没有说出口,因为两者一对比,哪怕是他,都感觉自己有些无情渣男的调调。
沈秘书被领进门时,就看到裴与墨微微歪着头听电话。
他的唇角微不可察地翘起,漆黑冷漠的眼眸里闪着点细碎的光。
整体上还是很冷淡阴郁的样子,但神情认真,正襟危坐听对面说话的时候,有点像出去应酬时接到爱人的电话查岗,冷漠和温柔和谐地结合在一起,莫名有点…乖?
还没听到江璨的声音,就知道对面是谁。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是江璨清亮柔软的少年音响起,“与墨,我找到一朵特别好看的花,到时候综艺结束了摘下来送给你。”
…还知道是在拍综艺呢。
花朵是鲜艳热烈的红,被怼在江璨直播间的镜头前面,占据了整个画面。
沈秘书知趣地没吭声,搬了个小板凳坐在一边等裴与墨回去,他寻思着再怎么着,打电话也不可能打一个上午。
结果就真的打了一个上午。
节目组只规定了紧急通话的次数,没有规定时长,江璨光明正大无所畏惧地钻起了空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