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良夫夫(95)
他儿子要结婚,他一个在涠市跑物流的,媳妇没工作,正愁拿不出彩礼钱,前几天就有人找上他,说让他带人进这个他天天来送蔬菜的地方。
他知道这是北斗的地盘,涠市所有人都知道北斗,就连小孩不好好吃饭都会被家长威胁“不好好吃饭,就让北斗的人把你抓走!”
所以他也担心,但是他们说要给五十万,五十万足够给了彩礼钱,还能把他的车换了,再把老家的小楼翻修一下。
他心动了,反正就是把人送进去,再接出来,能出什么事?大不了以后不在涠市干了,去平市,据说他同乡说平市现在赚钱路子更多,而且治安也好。有了这笔钱,换了新车,不怕找不到活计。
他就这么下了决心,先收了对方五万,把人送进来又收了十万。剩下三十五万出去了就会给他。
十五万到手,他手心不出汗了,身子也不虚了,感觉生出一股劲儿来。
院子里有几栋小楼,赫连舟翻到后座,趴在地上。皮卡停在一栋小楼前面,几个穿着白色厨师服的人出来:“老刘!今儿怎么这么晚啊?饭都做完了,还说炖排骨呢!”
司机老刘推门下车,打开皮卡后斗,跟厨子们一起搬菜和肉,赫连舟从另一侧悄悄下车,看了眼没有监控,矮身跑了几步,贴在门上,推开看了看里面没人,侧身闪了进去。
两栋小楼,每栋都是三层,他进来的是靠东面的一栋,一层是厨房和餐厅,厨子都出去搬菜了,餐厅里面也没有人,楼里只有楼梯口有个监控,他顺手从厨房拿过一个空的面口袋,贴着墙根,几步上前腾空轻轻把袋子挂在监控上,然后悄无声息地落地滚了一圈,跑上二楼。
二楼有几个小房间,他把门推开一条缝,里面摆了五六个上下床,没有人。床铺上很凌乱,屋子里也不干净,墙皮斑驳墙角都是霉菌。
他又推开剩下的房间门,里面都是差不多的布局。
他上了三楼,楼梯尽头是一扇门,他握住门把手转动一圈,门开了一条缝,里面亮着灯,十几个五六岁的孩子坐在地上,一个五十多岁的女人坐在椅子上拿着藤条,叫了一个孩子的名字,那个小孩起的慢了,藤条一下甩过去,甩在孩子脸上,顿时一条血印出现在孩子脸上,往外渗着血。
孩子哇地一声哭了:“啊啊!!妈妈!!我要妈妈!!”
女人拿着藤条过来,戳着孩子的胸口:“哭什么哭!?你妈死了!谁都救不了你!过来!”
孩子不敢不听,哭着爬起来,女人坐下,让孩子站在她面前看着她的眼睛,孩子哭一下就抽一下,抽在大腿后侧,直到孩子不敢在哭,不敢移开眼睛。
这叫熬鹰,在孩子刚懂事的时候,像熬鹰一样熬他们,拿藤条抽,让他们的身体记住这个人和这个眼神,想起来就会条件反射似的疼,孩子就会本能的惧怕这个人。
赫连舟看不下去,很想冲进去,但是他今天来的目的不是救这群孩子,他深吸一口气,把门带上,轻轻跑下楼去。
他出了小楼的门,司机老刘和厨子们正在搬最后的大米,他先躲在皮卡车下,等厨子们都进去了,从车底滚出来,刚出来从另一栋小楼出来两个北斗的人,他赶紧又滚了回去。
那两个人边走边骂:“……真他妈不要脸!还把自己当主子呢!他这辈子都别想从这山沟沟里出去了!艹!连累咱们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看着他!”
另一个:“再过半个月就来换班了,回头兄弟请你去喝酒!”
“行!说定了!”
两人抽着烟往餐厅走去:“有啥吃的啊?废太子说饿了!”
赫连舟不敢耽搁,从车底钻出来,小跑进另一栋小楼,看来人在这儿。
这栋小楼比刚才那栋干净整洁的多,一楼是餐厅和客厅,客厅里十几个手下围在电视旁看球赛,电视声音、喝彩声震天。
他直接跑上二楼,二楼的几个房间都没人,也是上下铺,看布局和装饰应该就是刚才那些人的房间。
他又去了三楼,三楼两间房间,其中一间像书房,没有人,另一间房门紧闭,他转了转门把手,拧不动。
他进到书房里,从窗户往外看,能看见厨子和司机老刘从小楼里出来,站在皮卡旁边聊天、老刘掏出烟挨个给点上。
隔壁房间的窗户开着,窗帘飞出一个角,他从书房的窗户爬出,看到厨子背对着这边,手扒住窗户上沿,挪到了隔壁房间的窗户外面。
老刘简直惊呆了,他后悔见钱眼开,把人带进来,这他妈是个不要命的主啊!但事情到这份儿上了,他只能硬着头皮努力转移厨子的注意力。
赫连舟矮身钻进窗户他才松了口气。
房间里很整洁,铺着厚厚的地毯,他脚刚落地就发现一个人坐在墙角的老虎椅上,手里拿着本书,惊讶的看着他,张了张嘴。
赫连舟迅速扑过去捂住他的嘴,小声问道:“陈之言?”
那人点点头。
赫连舟:“我放开你,你别叫。”
陈之言又点点头。
赫连舟放开他,他也确实没有叫,把书合上问道:“您是?”
赫连舟:“没时间了,我长话短说,我是平市盛炎的人,来接你走!我们老大跟朱鹮有仇……”
陈之言站起来:“不用说了,我明白了,你们是想让我回北斗……”他把书放下。
聪明人,不用多废话。赫连舟心想。
陈之言:“但是朱鹮在我身上安了炸弹……”他举起手腕,上面有一个黑色金属手环,赫连舟看了看,没地方下手。
“打不开的。控制器在朱鹮手里,他要是发现我逃走了……哎……那栋楼里的孩子身上也有……”
赫连舟看了看手表,十一点三十分。他镇定自信的开口:“没事,我们切断了朱鹮控制器的线路。”
陈之言惊讶了一瞬就恢复了镇定:“我信你,咱们走吧。”
他什么都没拿,跟着赫连舟下楼,楼下的手下还在看球,骂骂咧咧、推推搡搡,啤酒瓶散落一地。
两人悄无声息地出了小楼,司机老刘看见他们,把烟掐了,跟厨子告别,想把车开过来接上他们。
这时刚才那两个手下回来了,端着两个饭盒。
赫连舟推着陈之言往楼后跑,司机老刘的车开过来停了一下,没看见两人,那两个手下见他停下了,走过来问:“怎么了?老刘?”
“没事!没事!我找个火!”老刘没办法只能开着车走了。
“怎么办?”陈之言问道,“他俩现在上楼肯定会发现我没在。”
赫连舟当机立断:“跟我走!”
他们从围栏翻出来,往山上跑,山谷很深,往里面就是老林,树木茂盛,赫连舟带着他跑了一段,听见下面乱哄哄的一片,隐约能听见:“人呢?”、“快找!”
“这儿!”陈之言惊奇的发现,断崖那里竟然有一根粗绳,两人从山谷顺着绳子爬上断崖就是山路了,有两辆奔驰停在那里,张波、薛凤临和几个组员拉住绳子把两人扽了上来。
“行啊你小赫!不费一兵一卒就把人捞了上来!”张波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真的,要是让他干,可能就会直接带人杀进去了。
赫连舟没工夫跟他扯淡,从兜里掏出小毛狗钥匙,棉花糖就停在奔驰那里,他跑过去插进钥匙,棉花糖发出“Vroom”的低吼,他一脚油门就往山下冲。
到山下时刚好碰上老刘的皮卡,他把棉花糖在林子里隐蔽的地方停好,蹦上皮卡。
老刘:“我的老天爷啊!”他发动皮卡,嘴里还没感慨完,后面两辆路虎飞快靠近,超过他把他拦住。
几个手下下来二话不说就开始搜车,但是皮卡就这么大,别说藏个人了,就是只老鼠都藏不下。
一个手下走过来:“老刘,看见有人跑过去吗?”
老刘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说:“没……没瞧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