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门不幸的我(78)
“教主有客人,解到最后一层就提前回去了。”
楼春山一听就蔫了下来。果真要完,只差最后一步也不见他,操无天气还没消呢……“那就烦请大护法带路了。”
因为两人都归心似箭,路上没花多少时间。羊皮毡帐还在原地,还没到近前,就能听到里头传出一阵阵朗朗笑声,声调还都很熟悉。
……朗朗笑声?
……操无天和阎阗火?
楼春山一时间愣住了。他设想了许多种再见情形,没一种是现在这样的。
见他停步,姬青龙也站住了脚。“阎少侠近日是教主的座上贵宾,等闲怠慢不得。”他假笑道,故意在“座上贵宾”和“等闲怠慢不得”上加了重音,“你还是等里面结束之后再请见罢。”
楼春山能听出姬青龙的蓄意,但他并不是嫉妒阎阗火、觉得阎阗火趁虚而入什么的。他只是冷不丁想到,自己似乎从未让操无天像今天这样开怀过。
原来操无天会笑啊……
只会给人添堵,他怎么好意思宣称自己喜欢他?
“……你听见了吧?”姬青龙觉得这种沉默不语的反应十分可疑,不由提高了警惕,“我丑话说在前头,你要是贸贸然闯进去……”
后面的警告姬青龙没说完,因为楼春山一声不吭地扭头就走,看方向是回他自己的小帐篷。这样倒是更省事,姬青龙没再琢磨里头的不合理之处,回隔壁帐篷检查随朱雀的情况了。
最大的帐篷里,阎阗火不知道楼春山今天被放了出来,还在一门心思地逗操无天开心。至于操无天,他自然清楚情况,甚至在和阎阗火的谈话里还分了一只耳朵听外头的动静。只不过,他本以为楼春山会火冒三丈地冲进来,但对方不仅没这么干、还老实回去了?
咋回事?关一个半月还能把人关成性情大变吗?
操无天没忍住在心里咂摸了下。虽然他存了没有结果不如不要开始的心,但他还什么都没说呢,楼春山理应不知道。
那是便宜徒弟终于改主意了?学会顶尖秘籍就不要师父了?
从完成主线任务的角度来说,这对他们俩都好。然而操无天不觉得楼春山是这种人,必定还有其他什么原因。可是他想不出来……
“……今日已然叨扰教主许久,”阎阗火一直在小心地察言观色,见操无天开始走神,便主动提出告辞,“不若阎某改日再来拜见教主?”
操无天刚想应好,转念又一想,便宜徒弟功夫练好了,这三月之期也要到了。“明起本座便前往华山,许是要再过些时日。”
阎阗火不明所以地眨眼。“敢问教主,您去华山是为了……”
“自是让本座徒儿与风微生之徒一争上下。”见得阎阗火的惊愕神色,操无天摆足了一个反派BOSS该有的气势。“这次幽阳必胜。本座倒要瞧瞧,到时候风微生有何颜面立于江湖之上?”
眼见着自己的主线任务随着这句话落下而变化,阎阗火心道他终于跟上了进度。即便楼春山还是其中更重要的那个,也比他只能一边干看着强。“那真真是极好的!不知阎某是否有幸前往观战?”
得到肯定回复后,阎阗火喜滋滋地离开了。操无天又坐了一会儿,还是没等到便宜徒弟来找,不由愈发迷惑。
楼春山惯常连他的话都不怎么听,这会儿还能把姬青龙的要求真当回事?是天下红雨了?还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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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月色之下
天慢慢黑了。
直到用过晚饭,操无天仍然没看见便宜徒弟的影儿。
怎么着,莫非徒弟觉得自己不应当被关这么久,现在记起仇了?
操无天怀疑地嘀咕了一句,很快就否决了这个猜测。毕竟楼春山并不傻,他肯定能发现服下洗髓丹之后的异常反应。游戏里有能力挽救这种危急局面的只有他操无天,楼春山必定猜得出来。
所以,有什么问题能让楼春山连救命之恩都不顾了,搁这给他甩脸子?
既不是因为已经学会幽阳秘经,也不是因为知道他的心思,那岂不是只剩下阎阗火?
然而,以操无天看来,楼春山和阎阗火面上说是势不两立,可也完全没到仇人的地步。准确来说,楼春山可能从未把阎阗火视作可以相匹敌的对手;他觉得自己肯定能赢。
人有自信不是坏事,更何况操无天也认为楼春山的实力确实胜过阎阗火。但这就意味着所有可能都被扼杀了,他还是猜不出楼春山为什么好像在躲着他。
真是奇了怪了……
操无天简直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说到躲着……他忽而想起来,有次他睁眼时正好对上便宜徒弟凑得很近的脸,那次楼春山也像是逃跑一样溜走了。如果只是单纯靠得太近,楼春山应当不至于表现得那样心虚……
……等等,心虚?
操无天越想越可能。贸贸然就把洗髓丹给磕了、差点丢了自己小命,楼春山确实应该心虚,没脸见师父也是合理的。就是这心虚的时间有点太久了……更何况,从时辰判断,楼春山和姬青龙是一路赶回来的,到了帐篷外才出现异常反应。
肯定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地方……
这会儿,操无天已经开始头痛了。真是没半点省心,一个男人的想法怎么那么难猜?而后,他转念一想,自己又为什么要浪费时间在上面纠结呢?管楼春山怎么想,只要能赢过代无穷、完成主线任务,他再把教主之位一甩,迅速退休不好吗?
虽然操无天的人生目标就是早日退休、他也不对人机恋抱有乐观看法,但事到临头,他却发现心里沉甸甸的,没半点应有的期待和雀跃。幸运的是,他清楚这是为什么;不幸的是,他必须努力劝说自己硬下心肠——
俗话说,长痛不如短痛;这会儿就划清界限,总比之后更深的心碎来得好。
这是最佳选择,然而一口悒悒之气堵在胸口,扰得操无天心神不宁。左右无事,他干脆提剑出了帐篷,朝远处的高冈去了。
说是高冈,可在塞外偏远之地,山势自是绵延起伏,树木却很稀少。山脚下是疏疏拉拉的草地,更高之处则是亘古不化的冰川。一年中最暖和的时节刚刚过去,季河里还有水流奔腾,在河床为数众多的岩石上击打得啪啪作响。
操无天心情不郁,随便选定河中央的一块圆石,开始练剑。跳转腾挪之间,他逆流而上,雷霆剑势带出雪白的利光,像闪电一样刺破黑夜。河畔灌木纷纷应声而倒,原本参差不齐的树冠被剃成利落的直线,叶片如雪花般漫天飞舞。
这动静实在太大,远远地惊动了几群正在河边喝水的羚羊和野驴。它们跑动起来,大地都为之微微震颤,蹄子雨点般落在地面,声音隆隆地传出极远。
浩浩乎如冯虚御风,飘飘乎如遗世独立……
不知怎么,这句话突然在操无天脑海里冒了出来。眼下情景与赤壁乘船差距极大,但他确实产生了类似的感觉。
要是能顺利地从幽阳教教主之位上退休,他很愿意回到此地。金山广袤深远,向西可至昆仑、向东可去祁连,若是隐居下来,谁也找不到他。风微生不能,楼春山不能,甚至连主控智能也不能——
他是这个世界最初始的意识;
在这里,他既不会死亡,也不会老去;
真实的世界已然毁灭,但他为自己建造的乌托邦将会永存,因为他就是……
“……师父!”
操无天的思绪猛地被打断了。他诧异地朝声音来源方向转过脑袋,入眼就是一只大到离谱的丹顶鹤。这鸟他见过,在玉壶春外、从孟津眼里……
没等丹顶鹤彻底收好翅膀,楼春山就急匆匆地从它背上跳了下来。“师父!”他快步走向操无天,根本没在意自己正趟过冰凉的河水,“你还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