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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青天]何以安乐(73)

作者:孺江 时间:2019-01-29 09:31 标签:重生 宫廷侯爵 悬疑推理 七五

  庞昱:“……”
  让流氓变正经,还不如省省口舌算了。
  “既然如此,我就随便指一条道,若是找错了,也不能怪我。”庞昱故意道。
  谁曾想白玉堂却好似并不在意,还很乐见其成,笑容欣喜得叫人牙痒:“甚好,还请小侯爷指一条‘明路’。”
  这下庞昱可是再没什么好说的了,既然白玉堂都这么说,那他就没啥顾忌了,当即选了一条看起来较为窄小的路走。
  大路一般是通到官道的,要往山林深处去,应当还是走小路吧?
  “嗯,不错。”白玉堂在后头闷声笑,“你这一挑,就挑了条最难走的路。”
  “啊……?”庞昱回头看着他,又气又恼,“你怎么不早说!”
  这条路是越走越窄,且坡度也越来越大,越来越陡,二人想并肩而行都办不到,只能一前一后地走,因为一侧是山,另一侧却是深不见底的山崖,侧耳听还能听见淙淙湍急的流水声。
  这要是一个不小心踩空了,那可说不定就没命了!
  “现在回头……还来得及吗?”庞昱小心翼翼地扶拽着山壁上生出来的粗藤,山壁布满苔藓,一碰就是一手滑腻,而且还说不定带了毒的,幸而黑灯瞎火看不明显,庞昱是吃了一次亏以后就再也不敢拿手去碰山壁了。
  “无妨,这恰好说明了此路极少有人走过,咱们被人发现的可能性非常小。”白玉堂安慰道。
  他们是借着月光上山的,火把是能不燃就不燃,以免被叛军发现。
  “过了这个峰口,就能深入山里了,再忍忍吧。”白玉堂又道。
  庞昱咬咬牙:“好。”
  还好月色明媚,比火把也差不远了,趁着山峦层林与其中的活物陷入黑沉的睡眠时,两人披星戴月深入林间,路也愈见不平,几乎全是腐叶枯枝,难有落脚的地方。
  “……什么时辰了?”庞昱走得浑浑噩噩,前半段路还好,后半段腿几乎都不像是自己的了,只能靠本能前行,还好几次差点踩到坑洞,若非有白玉堂在,他的脚已经不知崴了多少次了。
  山中无日月,越是深山,树木就越是高大,遮天蔽日,就连从枝叶间漏进来的光芒,一时也难以分辨到底是月光还是晨曦。
  “快卯时了吧。”白玉堂蹙眉分辨,见庞昱目光略显呆滞,便道,“先休息一会儿,吃点东西。”
  白玉堂将装有干粮的包裹递给他,自己则跃上附近一棵最高的树上,摸约过了一刻钟,才下来:“前面不远有个寨子,应当是襄阳王囤的兵,虽无盔甲,但连岗哨都是一身兵匪气,不太可能是村民。”
  庞昱喜道:“那一定就是囤兵的据点之一!找到这一个,其余的也不远了!”
  白玉堂也点头:“几处据点必然彼此之间互有勾连,能够互相策应,距离不会太远。”
  庞昱抹了把唇边的饼屑,他方才一口气吞了大半张饼,条件艰苦,他也怨不得许多,只能多喝几口水送进肚子里。饱胀感是有了,却有些食不知味,感觉肚子被填满后,就不再吃了,将包裹又给了白玉堂。
  白玉堂瞥了他一眼,笑道:“等着。”
  随即他又飞身上树,顷刻间便已经提着两只扑腾翅膀的鸟儿下来,动作利落地去了鸟毛,放在火上烤了烤。又从那堆瓶瓶罐罐里摸出盐巴和油,往肉上一抹,烤熟后的鸟肉便散发着一股令人难以抗拒的香味。
  白玉堂用小刀将鸟肉剃出来,剩个骨架子丢一边,然后拿起那没什么味道的饼,把肉裹在饼里,再递给庞昱:“尝尝看?”
  庞昱不用看就知道肯定好吃,他坐在旁边看他烤肉都快流口水了。
  本来就着水吃下那半张饼也就是个半饱,毕竟庞昱可是个大男人,食量也不小。白玉堂做的这个肉卷儿,他一口气就吃了两个,这次是真的吃饱了。
  吃饱喝足,庞昱这才发现他们一顿就吃掉了两天的干粮,不由忧心忡忡:“就剩这么点了……”
  “小傻瓜。”白玉堂笑着点了点他的额头,“前面不远就是寨子,你还愁没吃的?”
  “也对……”庞昱恍然。


第99章 谋天下8
  庞昱有种即将进寨吃大户的错觉,本来挺紧张的, 被白玉堂这么一说, 就忽然放松许多了。
  既然天已经亮了, 他们也没必要着急潜伏进去。寨子外面都有岗哨, 白天行动容易被人发现, 哪怕白玉堂轻功盖世, 庞昱却知道自己几斤几两的, 本想让他先行一步,自己入夜再潜入, 可白玉堂却说:“也不差这几个时辰,放你一个人在外头, 我总会担心的。”
  庞昱沮丧叹气:“我又给你拖后腿。”
  “怎么会。”白玉堂攥住庞昱的手腕, 卷起夜行衣黑色的袖边,露出里面皓白的腕子,以指腹轻轻摩挲, “你在这里, 我才会比平时多认真几分, 想必包大人也是这么想的。”
  “干、干嘛……”庞昱想抽回手, 却无论如何挣脱不开,瞪起眼看始作俑者。
  白玉堂笑了下,从袖中摸出一物, 给庞昱套上。
  那是一条用几条草茎揉成的细绳子,做工非常粗糙,隐约能看出几股草茎被编成了麻花, 还不算杂乱无章,可也和美观绝对够不上边。
  唯一值得称道的,也许是草茎上的刺都拔掉了,草环被揉得很软,透着一股草木的清新香气,即使贴着皮肤,也不太扎人。
  “行了,先去睡会吧,晚上再行动。”白玉堂转身在一棵大树前铺开一张大油纸,底下用柔软的干叶子垫着。
  庞昱不知该用什么表情来对待这根草环,虽说这是心上人的一片心意,可实在是太粗陋了些,他怕自己睡着的时候会不小心扯掉了。
  白玉堂似是看出他的犹疑,失笑道:“这就是些驱蛇虫的草,不是你想的那样。五爷送东西,怎么可能送一条随随便便的草绳子?”
  庞昱这才松了口气:“既是如此,那我就……放心了。”他安心坐下,背靠着大树粗壮的树干,正要闭眼,就感到腿上一重。
  白玉堂就这么大喇喇地枕在了他的腿上。
  “你……”
  “嘘,抓紧时间睡,晚上还要大干一场呢。”白玉堂已经闭上了眼,乌发与庞昱夜行衣的黑裤子连成一体,难以分辨。
  庞昱忍了忍,最终还是没把对方的脑袋挪开。
  白玉堂又趁机翻了个身,面向庞昱,随手搭在庞昱垂在一边的手,嘴角微翘。
  不知过了多久,庞昱睡得迷迷糊糊的,有点冷,刚想叫人拿条被子过来,又好像想起自己不在庞府,呢喃了两句,却有一股热力从他的掌心蔓向四肢百骸,顿时又不冷了。
  一觉好眠。
  庞昱醒时,天色又重新变得灰蒙蒙的,山峦重归寂静,阴风瑟瑟。
  他刚缩了缩脖子,就发现身上正盖着白玉堂惯常爱穿的白袍。
  那白袍料子软而沉,也不知是用什么缎子做的,比丝的质地更韧,习武之人应当相当喜爱这种布料制成的衣袍,因为动作再大也不易扯坏。
  袍子上味道独特的淡淡熏香,也是白玉堂常用的那种。
  可是袍子还在,人却……不知所踪。
  庞昱心头一紧,既然已经说定入夜再行动,白玉堂就绝不可能提前离开,若他不等自己醒来就离开,那肯定是碰上不得不离开的突发情况!
  他匆忙欲站起,可腿还没立起又软了下来:“嘶……”腿麻了。
  这时候庞昱才发现,他的两条腿已经没什么知觉了,连屁股都是酥的,根本动不了。
  人越是心急,就越容易弄巧成拙。
  庞昱起身不成,又跌坐回去,用来撑扶的手腕由于突然受力,还错了位,一阵剧痛之后,手腕处肉眼可见地肿了起来。
  “……”庞昱疼得倒抽气,连话都说不出来了,眼角泛着泪花,既憋屈又狼狈。
  偏偏此时白玉堂不在身边,腿麻的劲儿又还没过去,他只能以一个扭曲的姿势倒在地上,握着肿起的手腕,揉也不敢揉。
  这大概是安乐侯此生最狼狈的情景之一。
  “混账白玉堂,走了也不说一声……”庞昱忍着疼痛,尽量用没受伤的手撑起身子,艰难地靠在树根旁,气咻咻地嘀咕,“再着急的事儿也不能连个招呼也不打啊!”
  他正想从旁边的包裹里找出万金油之类的药瓶,忽然一阵腥风铺面而来,庞昱倏然警惕起来——好浓郁的血腥气!
  还没缓过气来,庞昱就见一个魁梧血人瞪着铜铃般的大眼朝他扑了过来。
  “啊!”庞昱连忙往就地旁边一滚,刚要摸出暗器,却见那魁梧大汉直直栽倒在地,没再爬起来过。
  莫非……这是个死人?
  庞昱满腹疑云,正犹豫着要不要上前去探探此人的脉息,随即就听见边上有人道:“我不过离开一会儿,你怎么就把自己折腾成这样了?”
  庞昱一抬头,就看见了满脸无奈的白玉堂。
  “你……你还好说!”庞昱气不打一处来,“纵有急事,你也该先跟我说一声啊!我一睁眼就不见你,还以为出了什么事了……对了,这是何人?”
  “不管他。”白玉堂连个眼神都没给那死去的大汉,径自从包裹里取出跌打扭伤的药膏,拉过庞昱的手,细细涂抹在手腕上。
  “嘶!你轻点!”庞昱疼得龇牙咧嘴,这外伤看着不严重,到底还是有点伤到经脉了。
  白玉堂专注地替他揉开淤血,神情比方才严肃多了:“轻不得,这伤得多用专门手法揉揉才能好,不然就是消肿了,以后也会落下毛病。”
  庞昱一扭头还能看见地上那血人死不瞑目的凸眼,心里发毛:“他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就死在这里了?是白玉堂下的手?可是不太像啊,白五爷杀个人不说有多风雅,至少不会把人弄得血呼啦的。
  白玉堂一抬眼看见他这副毛骨悚然的样子,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人不是我杀的,我去的时候,就只剩一口气,药石无医了。我本想拎远点丢了,不过一想你也快醒了,就先过来,没成想这人临死挣扎,突然暴起,反而把你吓着了。”
  庞昱还有些后怕:“真是吓死个人……他怎么把自己搞得全身是血的?”
  观此人身强力壮,且带着一身匪气,十有八九是江湖人士,再不然也是混军队的。
  说到军队,庞昱很快反应过来:“这是襄阳王的人?”
  白玉堂冷笑:“不错,确实是襄阳王的走狗。虽说我赶到时这人已经快断气了,但伤了他的人,我也有了猜测,料想我的猜测不会错。”
  “怎么说?”
  “分权不均。”白玉堂言简意赅道。
  “分权不均?”庞昱用没受伤的手摸了摸下巴,“你是说,这家伙是个叛军头目,还是被同伙所杀?啧啧,还没起兵就先内讧了,襄阳王手下多半也是些乌合之众。”
  白玉堂点头道:“确实,都是一群乌合之众。”
  根据胡老爷所说,襄阳王收留了不少江湖上恶名昭彰的狠辣角色,大多是作奸犯科之辈,事情败露之后遭到开封府与白道侠士的追杀,走投无路才前来投奔襄阳王的。
  什么神手大圣、飞叉太保,名字听起来挺能唬人,其实就是惯偷和水贼。
  也不知襄阳王是不是太心急了,什么香的臭的都敢收入麾下。
  本就是谋反,其心可诛,手下的人又都不是什么安分的人,要说真才实学也多半没有,就这么一群人……还真是乌合之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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