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包青天]何以安乐(32)
“什么——”庞昱睁大眼,“我不是来喝花茶的!”
“那你……”
“恰恰相反,我就是来找你的!”一提起这件事,那种酸溜溜的滋味就被压了下去,庞昱怒气冲冲地瞪着白玉堂,“倒是你,我看你在里面那般快活自在,就不去打扰你。你居然还反过来说我心虚?!”
也不知道是谁先惹上谁的,结果这头才刚表明心迹,那头就去看舞姬了!
白玉堂先是一愣,随即唇角牵起,眼里漫上了火热,黑而明亮的双眼牢牢地锁住了庞昱。
“我很高兴。”白玉堂眼睛亮得能让人难以直视,他收紧了放在庞昱腰上的手臂,又重复了一遍,“……我很高兴。”
庞昱几次抬起手,最终还是没把人推开,只能一边默默鄙视自己,一边贪恋着这个并不柔软的怀抱。
喧嚣声再闹也抵不过彼此的心跳,庞昱能清楚地听见对方和自己有致一同的心跳声,快而有力。
等到站在边上的庞福差点把血都咳出来时,才好不容易引起两人的注意力,让他们有些不舍地分开。
庞福想哭的心都有了,怎么小侯爷去了一趟莱阳,就变断袖了呢?
而且他断袖的对象还不怎么好惹……回头该怎么向太师交代啊!
似乎是察觉了庞福心里所想,白玉堂轻飘飘地看了庞福一眼,把庞福骇得差点魂都飞了——白五爷的眼神真可怕,看似什么都没有,却仿佛有一把刀子悬在自己的脖子上!
庞昱却没有感受到那种可怕,只侧头问:“你平日里都在花茶坊?”
“有时候也会待在你家屋顶上。”站在路上终究不好说话,白玉堂索性将庞昱带回“销骨”,他自己就是花茶坊的老板,开一个雅间也是十分顺手的事,边走边道,“知道你想问什么,我毕竟身无一官半职,不便住在开封府,也不太想受朝廷的管束。”
不过看包大人和公孙先生的样子,似乎有想把他培养成展昭第二的打算。
白玉堂自是对此没什么兴趣,因而假装不知,包拯二人见他避而不谈,自然也会识趣,并不会刻意将这个话题提起。
“既然如此……你为何会去帮开封府查案呢?”庞昱终于问出了一直以来困惑着自己的问题。
依白玉堂那邪肆不定的性子,实在不像会将自己拘束在一方天地中的人,更不会喜欢身在朝廷,时时刻刻都要受到掣肘的感觉。
“我说过,我只追求真相。”白玉堂眯起眼,似乎想到了什么,又露出一抹微笑。
若非他当初执意与展昭分个高下,他也不会来到汴京;若非他一心想弄明白一代纨绔安乐侯是如何变了性子的,他也不会被眼前的人吸引;若非想更进一步地了解这人,霸占他的心,他更是不会一步又一步,越陷越深……
一切看似毫无联系,却在冥冥中早有注定。
第44章 铡包勉14
“销骨”的独到之处,在于每个雅间隔音效果不错。即使在雅间里闹腾得十分厉害,也没人会发现。
是个谈生意,或者商讨一些见不得光的事情的好去处。
庞昱有点怀疑,白玉堂开这间花茶坊的真正作用可能不只是为了赚几个茶钱,他消息这么灵通,必然什么特殊的渠道,说不得这花茶坊也是其中之一。
庞昱努力忽略门一关上就安静得越来越暧昧的气氛,用自己最快的语速把他从宫中贵妃姐姐那里得到的提示全都告诉了白玉堂。
他爹现在顾忌人言,不许他去开封府,白玉堂可没有他那么多拘束。
白玉堂听完,只是挑了挑眉:“你就不怕我抢了你的功劳?包大人此刻正为了紫河车案闹得差点要辞官以证清白,你就这么轻易将一个笼络人心的机会交给我了?”
“你又不是那样的人!”庞昱莫名其妙,“何况我们是为了帮包大人,又不是要以此要挟他做什么,你说和我说又有什么区别?”
“……你到底是怎么成为京中一霸的?”白玉堂若是见过庞妃,只怕会跟她很有共同语言,这么个很傻很天真的性子,即使伪装得再好,也难掩绵其赤子般本质。果然是人言可畏,传闻未必没有真实性,但到底大半是捕风捉影。
庞昱瞪了他一眼,京中一霸什么的,都是黑历史了好吗,哪壶不开提哪壶!
“也罢,你这辈子有我看着,别人想欺你也难。”白玉堂喃喃道。
庞昱咬牙。
“既有闲情笑话我,还不如去做点正事,比如到开封府跟包大人说说那些线索什么的?”庞昱没好气道。
“莫敢不从。”白玉堂笑了一下,说是要走,却在走前俯身亲了亲庞昱的唇,“既是帮你跑腿,少不了收点辛苦费,先收个定金,还望侯爷能在小的回来以后一并还清。”
庞昱愣了愣,那头白玉堂已经笑着出了门,只留下一个潇洒得令人莫名牙痒的背影。
只有庞福在一旁焦急不已。
亲一下就是定金的话,那连本带息侯爷还不被吃得连渣都不剩啊?
且不说安乐侯主仆的各种纠结,那头白玉堂并未耽搁,直接去了开封府。
之前他跟庞昱说过,包拯有辞官的打算,并不是空穴来风,包大人已经有两日没去上朝了,府里的护卫都脱下了官服,个个都是愁眉苦脸,一副誓死追随的模样。
公孙先生倒还是原本那样,给大理世子喂完药就回到前厅和包大人一块商量紫河车案的解决办法,不过他们两人对案子研究得越多,想法就越容易拘泥于眼前的证据和线索,难以打开新的局面。
白玉堂眼下来得正是时候。
“本来我还打算,若是裘飞那两人真的咬死不松口,就给他们灌几瓶烈酒,让他们酒后吐真言呢……”公孙策似乎颇有些遗憾,为了自己没能派上用场的加了料的“烈酒”。
包拯干咳一声,忙捋了捋胡须掩饰表情,然后郑重地对白玉堂作了个揖:“还请白少侠代本府多谢安乐侯与贵妃,若非贵妃找到了此案的突破口,只怕我们真的只能用一些非常手段了……咳。”
真到万不得已的时候,不管是辞官还是烈酒,都只能试上一试了。
幸好,因为安乐侯姐弟二人,局势峰回路转。
王朝、马汉去了南边调查大理世子一案,暂时还回不来,剩下的张龙、赵虎与展昭分头行动,前去调查裘飞的过去。
连白玉堂也被分配了任务,如今正是开封府用人的时候,他也没有拒绝。只是连着快半个月看不到小螃蟹,多少还是有些心情郁郁,紧赶着把事情办完,一骑绝尘地赶回京城。
庞昱还在睡梦里,忽然梦见自己被一块沉重无比的巨石压着,无论他怎么挣扎,都像是被五指山压住的孙悟空似的,怎么都翻不了身。
正当他使出吃奶的劲儿挣动时,就听见那座山沉沉地开口:“别动,让我抱一会儿。”
庞昱登时就吓醒了,喘了两口气,发现自己身上果然压着个什么东西,却不是冷冰冰的石头,而是一个热乎乎的人体。
“……白玉堂?”庞昱怔怔地看着他。
白玉堂将头埋在庞昱的颈窝里,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嗯,总算不负使命。”
“你查到什么了?”庞昱再也睡不着了,心神都飞到了案子上,恨不得让白玉堂赶紧从自己身上下来,好让他来个秉烛夜话。
白玉堂闷声道:“长途跋涉的,你不让五爷先休息一下?”那声音里还透着淡淡的委屈。
“啊,对不住,是我太心急了。”庞昱赶紧说,“那你先休息吧,若是不嫌弃,我的床也很大——”
说到一半,庞昱就将声音压到最轻,因为他发现,白玉堂正紧紧地将他抱在怀里,呼吸绵长,已然熟睡。
这人,也不知连着赶了多少路,才累成这副模样。
庞昱纵然很想知道,也不急于一时,于是索性靠在白玉堂怀里,又睡了一个回笼觉。
三日后,应包大人的请求,刑部再一次开审紫河车案。
丁大人的脸色不是很好:“包大人,刑部虽然答应重审,但并不意味着你能出现在公堂上,难道你不知道要避嫌吗?”
包拯正色道:“举贤尚且不避亲,何况我也是为了刑部的名誉与包勉的清白,不觉得自己的举动有什么不妥之处。”
“既然如此,还请包大人不要随便开口,以免给人落下不够稳重的印象,影响你的名声。”丁大人皮笑肉不笑道。
“不劳丁大人费心。”包拯虚着眼看他。
丁大人袖子下的手慢慢捏成了拳头,但表面上什么都看不出来,只是拍惊堂木的力气比平时更大了几分,显得有些阴沉:“带人犯!”
包勉、裘飞、文若愚三人再次跪在堂下。
第45章 铡包勉15
与前一次相同的开场白,然而堂下跪着的三个人心情却截然相反。
裘飞和文若愚两人一脸轻松,即使穿着肮脏的囚服,也仿佛得胜归来的将军似的,眼里不但没有畏惧,反而带着一股傲气与自信。
至于从哪里来的自信……两人默契地看了一眼堂上坐正中央的丁大人,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反观包勉,好似一夜之间老了十岁,两鬓都有些白了,眼中一片死气沉沉,没什么神采,和一个月前大喊“我不服”的那个人相去甚远。
“且慢,开审之前,在下自荐为包勉的讼师。”站在包拯身边的公孙策拱手走出。
“讼师?”丁大人的眉头马上就皱了起来,“公孙先生,你身为开封府的主簿,如何能当讼师?”
时下讼师虽然多,地位却都不高,多半是一些辩才好,甚至有几分诡辩之才能将黑白颠倒的人。尽管有时遇上了对自己不利的官司,老百姓们也会请讼师来,但毕竟次数很少,一者是由于有些讼师为了帮委托之人脱罪而故意扭曲真相,造成冤判;二则是为了减少前者的事情发生,朝廷有明文规定,如果是帮与自己无关的人诉讼,轻则鞭笞,重则要打板子,还要当着街坊百姓的面打。
公孙先生如此自荐,让在场的人都为之一愣。
公孙策只是淡淡地笑了下:“朝廷也并未规定主簿不能当讼师,何况此案涉及我的上官包大人,也不算是与自己无关吧?”
“这……”
丁大人左右看了下,向身边二人征求意见。王丞相甭管私底下如何,当着包拯的面时,总是做出一副和他站在同一条船上的样子,所以很爽快地答应了。“既然公孙先生有意替包勉诉讼,说不定那包勉真有冤情,听他说一说总是无妨。”
庞太师则演技爆发,先是面露犹豫,等到大家都以为他会为难公孙先生的时候,才不情不愿地点了点头。
其实庞太师心里早就乐开了花,这案子他从昱儿那里了解得差不多了,明知真正的恶人是谁还拿不出证据将人绳之以法,甚至还用他做幌子,想挑起他和包拯的仇怨,简直恶心得不行!
背后煽风点火的家伙用意险恶,庞太师岂能如他所愿?
丁大人只好顶着不祥的预感,抱着微弱的希望,但愿公孙策也没有能力帮包勉翻案。
丁大人清了清嗓子:“紫河车一案,乃莱阳县令包勉为了一己之私命其手下裘飞、文若愚二人犯下的罪行,证据确凿,包勉为主犯,其余二人为从犯。判包勉问斩,裘飞、文若愚流放三千里,堂下可有异议?”
“回大人,在下有异议。”公孙策语调平淡,不慌不忙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