纯白恶魔(227)
罗兰缓缓问:“我们出不去,对吗?”
费雪朝他耸耸肩。
罗兰点着头:“这不是简单的抉择,我们至少要知道,签了血契书对我们有什么好处,否则就算你扣住我们这些人,外面还有成千上万的……”
“你好像觉得自己还能谈条件哦,”费雪笑眯眯地打断他,“迈卡维将军阻断了你们的通讯,只能依赖电子产品了吧?”
所有人脸色骤变,都听懂了血族的话。
“外面成千上万的‘火种’不久就会知道,你们已经变成我的血奴了。”费雪慢吞吞地直起身,再次打断想说什么的罗兰,“以及野怪先生,你在拖时间,是吧?难道你还指望有救援……”
他话没说完,额发忽然动了,深深的地宫里竟有风吹了过来。
看不见的空间规则笼罩下来,有神圣路线的火种惊喜道:“老爹!”
“‘力大无穷的巨人,也无法从地上提起自己’,”罗兰轻声说,“幸亏我们还有一位‘巨人’在外面等着。”
感谢迷藏那位“洞察”,虽然不说人话,但该有的提醒都到位。
行动开始前,迷藏来信:“‘洞察’结果指向的地点在血族安全署附近,是前任重事组组长的地盘,我以前对她用过‘洞察’,查到了她所有账号密码,但没能查到她这个很近的地下基地。这证明里面有等级非常高的东西,超过现有所有火种遗留物,比如当年‘倒置鬼偶’里的火焰晶。”
因此,方舟的老爹不仅作为“野怪探测器”的干扰,血族驻军追过来后,圣地的“极乐”长老就接手了诱饵工作。一旦发现罗兰的纸币都失联,就证明格里芬·费雪躲藏的地方真有火焰晶做的违禁品,而且已经启动。
“这么多违禁品,你的‘野怪探测器’也早失效了吧?”
巨大的“守护神域”落下,就像笼罩方舟一样,笼罩了整个地宫——
格里芬·费雪蓦地抬头,罗兰的笑容随即僵住。
地宫里的规则并未被“守护神域”改变,裹在地宫外围的巨大阴影隔绝了老爹的“守护神域”!
这里居然有一个血族天赋物,就是正在尾区上空侵蚀整个人类社会的“黑暗领域”。
与此同时,无数血族驻军狂奔而出,扑向地宫外的老爹。
“是啊,”格里芬·费雪朝罗兰一挥手,“幸亏迈卡维将军不在乎我是不是做掉了自己老爸,毕竟他也早想这么干了,我可是把最大的野怪头头都钓出来了啊。”
他说着,头顶的天花板打开,露出个仅供一人通过的出口。费雪脚下的升降梯稳稳当当地将他往上送:“不再会了,朋友们。”
与此同时,机枪的枪口转动,子弹撕裂空气……
它从天花板上裂开的通道里飞进来,正中格里芬·费雪的头。
“普通的银子弹,不是业火枪。”一个声音从天花板上响起,陌生,但不知为什么,语言风格让罗兰有种说不出的熟悉感,“不会把这炸了的,平身,纵火老头。”
第159章 依米尔(十二)
针对格里芬·费雪的伏击开始前,鸢尾湾,一场盛大的烟花表演即将开幕。
加百列接到电话的时候还以为是罗兰,不耐烦地接通挂在耳边——有事就算了,要是那作文爱好者不依不饶地要求好运祝福,加百列就准备咒他。
可是电话里的声音却停下了他的脚步。
“十三号码头卸货区,司机先生。”乌鸦跟打出租似的,拍了拍李斯特的肩膀,“我们要回迷藏汇合了。”
“可是迷藏在哪?你要跟谁汇合?怎么联系他们?”茉莉用红肿的眼睛瞪着她们驿站长,“还有,我不相信——你说的话,我以后一个字都不要信!”
乌鸦突然吐血后昏迷了十分钟,降温药让他冰冷得像具尸体。
三个火种谁也不是医生,路不认识,还得躲着秘族追杀,外面不知道什么情况。总之茫茫大陆,远近无援,这才真是叫天天不应。茉莉蜷在乌鸦身边,拼命听着他微弱的呼吸,总觉得呼吸声时断时续,比希望还渺茫,没忍住哭了。
这是她人生中最难熬的十分钟。
结果等乌鸦恢复意识,就跟少女不承认自己哭过一样,一推二五六,根本不承认自己有问题。
按他的说辞,那症状就是“对降温药过敏”。
对此,他还给出了科学又离谱的解释,什么濒死的反应是“自主神经系统紊乱”,体温变化导致什么酶失活、什么素失调、让哪的血管破裂出血云云……他把谁也听不明白的医学术语舞了个天花乱坠,最后推导出一个浅显易懂的结论:都是降温药闹的,现在降温药快失效了,体温开始回升,所以他好了。
乌鸦嚼着片从绿化带里薅的薄荷叶,视之使人手痒,他像头不怕开水烫的流氓山羊,哼唧道:“你要是非不信,我也没办法……”
乌鸦咳血的时候,身上正好穿着血族人皮衣,这给他省了不少事——嘴擦干净皮一剥,染血的皮衣丢水里,美其名曰“漂走混淆追兵视听”。
这会儿他身上一点痕迹都没有了,好像方才种种都是别人的错觉。如果不是旁边还有俩“证人”,茉莉几乎怀疑是自己有问题,发了妄想症,用想象出来的事情无理取闹。
茉莉气急败坏:“你不心虚,那你脱什么人皮衣,销毁‘罪证’干什么?销毁也没用,我才不会替你保守秘密!草莓和李斯特也不会!”
“好嘛,大嘴怪。那我还得把刚才的解释再说一遍。”乌鸦耸耸肩,一脸无辜,用“不知道你图什么”的眼神看着茉莉,“不过你高兴就好。”
茉莉听见“啪嚓”一声,可能是肺泡气炸了。
“你……”
“我们到了。”乌鸦一抬手按在她脑袋上,茉莉被他按得一低头,差点喷薄而出的话都咬在了嘴里。那缺德的驿站长用她的脑袋借力,轻快地一跃而起,“接下来就是通知其他人了。”
降温药已经失效,人皮衣也扒了,乌鸦就那样大喇喇地推开车门,没有伪装地走到西斜的阳光下。
草莓连忙跟上,时刻准备往他身上来一发“守护”,却忽然觉得驿站长有点不太一样。
他的肩背似乎更舒展,动作也更轻快,连方才欺负茉莉的手劲都比平时大,看起来真的精神了不少。
对男人的嘴还有信任的草莓想:可能他没瞎说,真的只是降温剂过敏?
“站长哥,怎么通知别人?”
“好问题。”乌鸦对她一笑,“哪位同学回答一下,十三号码头是做什么的?”
十三号码头,生鲜产品与活体动物专用港口。
整船的活体动物——老鼠、羊羔、鸡鸭、人类,都挤在差不多的铁笼里。腥臊气与各种活物的尖叫声沸反盈天,只有摘除了局部大脑的克隆人能保持安静,用统一的空洞视线盯着起伏的海面,随铁笼晃动忽左忽右。
这脏乱的环境是走私犯最爱,最适合藏污纳垢。
生鲜货船中还混着大量“非法浆果及制品”,有些是偷的,有些是小作坊私自配种养的,还有些是野外抓来的。都未经检疫,看起来精神都不大稳定。更见不得光的,是“人贩子”诱拐来的血秘两族幼崽、禁品大蒜,甚至军火武器。
码头上干活的人对此心知肚明,但人家连鸢尾湾安全署都打点好了,他们这些干活的还有什么话说呢?又不是没拿过好处。
这本该是十三号码头平静的一天,日头将西,夜班的工人要在天黑前干完自己的活,再跟早班的交接。
仰头看着巨大的浆果笼被吊进集装箱里,现场指挥的工人拉了拉护目镜,饥肠辘辘地打了个哈欠。
押货的船员很有眼色,浆果笼子一放好,船员就伸手探入挨挨挤挤的铁笼,随便抓了只浆果放了袋血,连迷迭香一起送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