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手抖就全点美貌值了[无限] 下(354)
后面还有很长很长一段话,黄小龙说这些话时声音颤抖,连腿都开始发颤,脸色格外苍白。
【哈哈哈哈你们还真的录了啊!我只能说录得真不错,这手机像素我给一百分!】
【什么意思,所以之前鸦透那个帖子其实是黄小龙他们造谣的?他没有被两个中年男人包养?】
【鸦透只是在快递站兼职啊,那里的老板正好是和鸦透关系还行的长辈而已。】
【黄小龙是真的恶心啊,说确实是事实,但藏头露尾的,还恶意引导,我不敢相信他居然是我们红林的学生。】
【他还不是靠关系然后砸钱进来的?就他那个成绩,公办大专都够呛,就这水平还进得了红林?】
【我就说鸦透不可能是那种人!我上次在考场笔没墨了还是他借给我的!】
【谁不是,上次我经期穿了白裤子,是他拖一个同学提醒我的,估计是怕直接跟我说我会不好意思。结果我帮他说两句话,那些喷子就说我是舔狗,不会吵架的人看到这种回复真的要被气死。】
【我只想知道,那个叫鸦透的男孩子真的是自己一个人生活啊?】
【嗯,我是十班班长。他的家庭情况我有了解,但涉及隐私我不方便透露了。】
【所以那些人真的是觉得鸦透背后没有人才敢肆意欺负的。不行了,太恶心了,这种人真的不能退学然后进橘子吗?】
【我中午放学的时候特意数了一下表白墙上的帖子,一共有三十三篇吐槽鸦透的,一百零八篇表白的,还有十二篇造谣的,看着真的很无力。】
【名字、长相和性格成为攻击一个人的点,想想真的挺悲哀的。】
【但不管怎么说,还算有一个不错的结局,至少在高考前鸦透是可以回学校正常上学了。】
——“呀呀!看见帖子没有?我跟你说!黄小龙之前欺负的那几个人联合起来报警,然后网警顺着ip查到了他网上所有发言,现在他被带走了。学校要息事宁人,我听说黄小龙退学应该是板上钉钉的事情了。”
——“就算不退学,档案上也会记一笔,解气!”
曾经压在他身上的山,在此刻轰然倒塌。
鸦透反复翻着那个帖子,最后只是点了赞关上手机。
他手上还拿着最后的那封信。信很有年头了,泛黄的信封,看不清收件人的模糊字体。
“不高兴?”
鸦透抬头时,发现评价员S站在自己身边。
这算得上这个副本以来,他第一次和s独处。
“没有不高兴,只是有些……”鸦透想不出一个具体的形容词,最后只能道,“我有很多不明白的事。”
好像什么都抓住了,又好像什么都没抓住。
大量的记忆还没有消化完毕,新的秘密又等着他去探索。
想到这里,鸦透不由自主看向了身边的最大谜团,“比如你。”
S:“我?”
“那天晚上你和哥哥的对话我听见了。”
鸦透小声说,“所以那天你出现在我身边是故意的是吗?”
他指的是从[第十三条校规]出来后发现东区的人已经围住了整个游戏大厅,他出不去时是S突然出现在他身边,将他从员工通道里带了出去。当时游戏大厅里还有其他人,而评价员S就只出现在他身后。
还有从末世副本出来时他也是主动帮忙解了围。
明明被评价最冷酷的打分魔王,却不断为鸦透破例。
确切来说,评价员S才是鸦透进入惊悚逃生区之后第一个有直接关联的人。
评价员S一直隐藏在暗处,如果不是这次他强行跟进来副本,鸦透可能不会那么快察觉。
起码现在就算没有金线,鸦透也清楚知道评价员S和那个“他”有关系。
“你觉得呢?”S反问。
“我觉得你就是故意的。”
S只是唇边弯起很轻的弧度,很轻地“嗯”了一声。
“为什么?”
关于评价员S为什么会主动接近他这件事,鸦透想不出答案。
S指了指鸦透的左胸口,“答案。”
简短的两个字,听上去对头不对尾。
“手放上去。”
鸦透依言照做,手下隔着厚厚的一层衣服,什么也感觉不到。
“感受到了吗?”
S总喜欢说话说一半,鸦透茫然地摇摇头。
对方似乎笑了一下,半眯着琥珀色的眼睛。
“那之后你就会知道了。”
……
鸦透奶奶的墓地在山上。
这座小山不怎么高,感觉就是一个小山丘,村里死去的人基本都会葬在这里。
这个时间点工作的人还没有放假,他们算是最早的来的那批人,所以前进得格外艰难。等清理完路上的树枝和坟上的枯草和枯木枝时,已经到了下午四点半左右。
冬天黑得快,估计回去时天就会全黑了。
坟前立着碑,鸦透蹲下身一点点把墓碑擦干净,抚摸着“孙子鸦透”那一块,鼻尖突然有些酸涩。
即使知道这并不是现实,但真正来到这里时,亲人离世的恐慌和不舍在黄纸燃烧的一瞬间还是在回忆里重新浮现。
那时候并不流行火葬,也没有合适的冰棺。
鸦透现在还能回忆起自己在触碰到奶奶冰冷又僵硬的手时的窒息,那几乎是长达几年的梦魇。
或许是因为小时候接受了太多人的恶意,鸦透其实比其他孩子要早熟很多,他知道死亡代表的是什么,也知道奶奶走之后他就再没了家。
原先奶奶还在的时候,会因为他在学校被同学偷了笔偷了文具盒就找到那个偷东西的小孩替他撑腰,也会因为他小时候体弱多病带他一遍一遍跑医院。而作为他监护人的父亲,在听到他被欺负时会轻飘飘说一句“谁叫你不像个男的呢?不然别人不欺负别人就欺负你吗”,还会在奶奶死后一巴掌扇在他脸上,说是他让奶奶劳累过度才突发心梗离世。
他很努力地长大,但结果并不如意。
那个脾气暴躁的中年男子,不去思考是谁在不管鸦透,他把错误全归在鸦透身上,通过这种方式来减少他心里的负罪感。在奶奶离去之后,更是在外面日日买醉,最后是大伯看不下去把他接回家住了一段时间,而后才有了后来的事。
相比较父亲,大伯跟奶奶很像。
他跟鸦透说奶奶临走前还来了电话,跟他说她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呀呀。她怕那么小的孩子没有父母管教该怎么长大,怕他知道自己死去之后会哭得多么伤心,最怕的是那么好的小宝不会再有人疼爱。
奶奶,是第一个爱他的人。
掉下的眼泪砸在了手上的信封上,正好砸在了原本的收件人那里。
水痕晕开了黑色的字迹,上面两个字仍旧没有显形,但鸦透已经知道了这封信的收件人到底是谁。
被岁月浸染过的信封,小玄和杜老太太的提示,以及奶奶那句“最放不下的就是呀呀”。
最后这一封信,是奶奶给自己的。
在父亲定下名字之后,奶奶是最反对的,但木已成舟,她只能擦掉眼泪强行安慰呀呀说等到成年之后奶奶陪着呀呀去换名字。
因为这封信的最后一句话是:
——“愿我的小宝不被名字束缚,不惧外界评价。”
鸦透跪在燃烧的火堆前,头慢慢磕在地上,再抬头时脸上已经湿淋淋的。
空中伸过来一只手替他把眼泪擦干净。
鸦怀另外一只手搭在弟弟背上,并不言语,将手上的黄纸放入火堆里后又学着鸦透的姿势跪在墓碑前。
被他们清理过的墓碑周围,在鸦透楞住的目光里,开出了一朵白色的假花。
后台里原本装着曼珠沙华和白色假花的格子里缺了后者,那朵假花被种在了这里。
如同过电般,鸦透几乎是立刻想起了哥哥说过的“搭路”。
在[入葬]中,他被引至黄泉前的一点预兆就是路边开满了这种假花,而后才能看见一朵朵盛开的曼珠沙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