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规则怪谈空手套boss(9)
这些云层似乎还能隔绝声音,刚才还能听见人们惊慌失措的喊叫,而现在就像进了隔音房,耳边除了呼呼的风声什么都听不见。
细细簌簌的声响从浓雾里传出来,这个声音很难用言语来描述出来是什么,易北撑着头想了半天,觉得有点像爪子钩住铁轨爬行时发出的摩擦声。
雾气中的动静越来越大,大约十几秒后,一只很像是人手的东西忽然搭在了前座的靠椅上,鲜红的手指不停地蜷曲又伸直。
易北顿了顿,眯着眼仰头看去。
要说眼前这东西是“人”,其实也不太准确,因为这个东西虽然有人的形状,但是更像是解剖室里那种被剥了皮的标本,浑身上下湿血淋淋的,就连手臂上肌肉的纹理都清晰可见。
它是从前座上爬过来的,灵活的爬到座椅上端,像猴子一样蹲下后便歪着头,似乎在通过那两个血窟窿打量易北,从它下巴上滴下来的血,很快就顺着椅靠流下去,汇集成一滩腥红的血水。
易北冷静与它对视,从它胸部凸起的弧度以及更加宽大的骨盆,基本可以确定“它”应该生前是一位女性。
再结合它爬过来的位置来看,很有可能就是之前坐在易北前排的高马尾女生。
易北没有吭声,但脑中的思路却非常清晰——
过山车游玩手册第三条:猴子是一种红色、没有毛发、没有牙齿的生物。请注意,过山车上没有猴子。
规则里说过山车上没有猴子,也就意味着“看见”猴子是触发必死的条件,如果易北的猜测没错,那些“看见”猴子的游客都变成了规则里所说的“猴子”。
这也和他先前的推断吻合,过山车规则里提到了要更换位置,按照常理本不应该照座位的数量把游客放进来。既然现在乘客人数和座位人数相同,那无疑就只有两种情况,一个是乘客互相残杀抢夺一个位置,另一个就是在游玩过程中有部分游客会死去,从而腾出新的位置。
现在想来,规则世界选择的是第二种。
见易北没有反应,“猴子”慢慢把上半身抬起来,它张开只有通红牙龈的嘴,易北注意到牙龈里还残留着一根残缺的断牙,泡在汩汩外冒的血水里。
这时,猴子忽然抽动了一下嘴角,一个类似于笑容的表情出现在没有皮肤的标本身上,可以称得上非常惊悚……
第9章 心脏跳动的速度
那“猴子”慢慢朝易北凑过来,每近一分,它脸上血红肌肉抽搐的弧度也就越大,到后面直接连眼眶下薄薄一层的经络都在抖动。
一股恶臭的血腥味扑面而来,就像把拨开的洋葱放在眼睛前面,熏得易北眼眶又酸又胀。
强忍住恶心,易北的大脑中飞速运转:“这个世界里每个怪物杀人都有自己的限制,‘猴子’会怎么界定谁能看见它?”
“判断”这个行为本身就充满了主观性,而机制却要保证绝对的客观性,这两者之间存在一定的互斥。所以猴子如果想要杀人,必然会有一套严格的评估标准。
想到这里,易北漫不经心地抬眼对视上猴子头上的两个血窟窿,那黑漆漆的洞里竟然有白色的蛆虫一样的东西在扭动。随着猴子俯头的动作,那些蠕动的白色虫子几乎要从盛满的眼眶中掉下来。
那猴子杀人的评估准则是什么?是眨眼的频率、呼吸的节奏还是心脏跳动的速度?
他更倾向于三者都有,这个世界就像是一台能精确的计算机,任何细微的变化都逃不过工作台的眼睛。
利用人在极端恐惧下而产生的一系列生理性反应数值作为评判的依据,无疑是目前最公平客观的评判办法。
易北的神色依旧很平静,漆黑的瞳孔里倒映出猴子恐怖的血脸,而他的呼吸声却越来越平稳。
猴子的目的无非是要从视觉上对他造成惊吓,这一关最好的办法其实是早早闭上眼睛,无论听见什么声音都不要睁眼,不过他显然已经错过了最佳的闭眼时间。
猴子将两只前爪压在他身前的安全压杠上,两只血淋淋的脚直接踩上了他的膝盖,一股湿凉的感觉瞬间浸透布面传到他的肌肤上。
猴子嗓子眼里发出咕咚咕咚的水声,脸部的肌肉乱抽搐,它慢慢把上身压低,将脑侧上的血淋淋的窟窿贴到他的胸口上。
它想看易北的心跳得快不快。很快易北就感觉胸口传来一阵相同的湿凉触感,不过比水的触感更粘稠一些。
“咚咚、咚咚。”结实有力的心跳声从胸腔里传来,猴子的动作停顿了一下。
易北很慢地眨了一下眼睛,他竟然在一个没有皮的怪物的身上看到了类似于“愣住”的情绪。
但这东西似乎依旧不死心,它的两只通红指爪攀在易北的两边肩膀上,这个动作使得它像是整个蜷缩进了易北的怀里。
它不停地将脑袋侧边的血窟窿贴在易北的胸口,嗓子眼里的咕咚声越来越来大,表情越来越愤怒,像极了一只愤怒到极点又无可奈何的猴子。
易北可以清晰看见它后背上的脊骨从薄薄的肌肉下绷出嶙峋的弧度,好象下一秒就要撕裂肌肉彻底脱出来。
就在猴子掀起易北的棒球服,试图把那个血淋淋的脑袋伸进去的时候,列车上忽然毫无征兆地爆发出一阵刺耳的警铃。
“滴滴滴滴滴滴滴滴……”
巨大而刺耳的警铃让猴子的动作停顿了几秒,随即它撑起手臂,似乎极不甘心一般猛地凑近易北,那些在它眼眶里蠕动的蛆虫几乎都要抖落到易北的脸上。
易北缓缓松开抓住压杆的手,眸底闪过一抹嘲弄的神色。
……
车辆恢复正常的运行速度,两边云层的浓度慢慢开始减淡,易北微微侧过头,手边红色气球里的人头依旧保持着眼眶鼓出的姿势,对着他怒目而视。
嗯……这张脸似乎没有之前那么丑了,好歹脸皮和眼珠俱在,勉强能看出一丝人形。
易北慢慢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蓝色棒球服上干干净净没有半点血迹,他又伸手摸了一下自己的裤管,很干燥,刚才被血水浸润的感觉荡然无存。
如果不是地上还残留着一滩刺眼的血水,他大概真会以为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是幻境。
云层越来越稀薄,月亮清冷的光辉洒在空空荡荡的过山车上。
小丑撑在安全压杆上,身边堆满了摇摇晃晃的气球,稀薄的雾气将他脸上夸张的笑脸模糊成了一片腥红,使得他现在的表情看起来有几分诡异。
“bri…lli…ant.(很精彩)”小丑微笑着,声音一如既往有非常怪异的停顿。
易北看了他一眼,笑容愈发意味深长:“托你的福,还能再活一阵子。”
咔噔——两人身后发出一声沉闷的摩擦,挂满彩灯的最后一截车厢终于从云层中脱离。
“呼呼、呼……”粗重又混乱的喘息声从后座传来。
此时的张斌如同一只濒死的鱼,趴在压杠上大口大口地呼吸着。他紧攥着压杠的手掌此刻已经被汗水浸湿,整个人虚得仿佛脱了一层皮。
易北侧过头,通过过山车座位之间的间隙,他看见陈莉偏着头靠在靠椅上,表情很放松看上去就像是睡着了,只是那微微抖动的指尖和苍白如纸的面色却透露了她的真实情绪。
“陈莉,可以睁眼了。”易北轻声说道。
陈莉长长的睫毛颤抖了一下,她朦朦胧胧地睁开眼睛,在看到易北的一瞬间,她的眼眶里立刻蓄满了泪水:“北哥!——”
易北收回目光,语调不咸不淡:“打住。我没空听你诉苦,接下来还有两条规则,所以我现在所说的你都要记好。”
陈莉没血色的唇微微动了一下,她心里确实有委屈,但是并没有说什么,在这个充满罪恶与血腥的地方,没有时间给她哭诉和抱怨,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她的眼睑颤动了几下,两滴晶莹的泪水从脸颊滑落,被她用手背狠狠擦去:“北哥,你说吧,我都听着呢。”
“你现在把过山车的票据拿出来,看票据背后的过山车简图。”易北偏过头:“过山车有三段高度,其中第二段高度是整座过山车的最高点,从到达第二段高度的高点开始,过山车会经历五十米左右的没有坡度的环形轨道,这一段里我们身上的安全叩很可能会断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