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规则怪谈空手套boss(125)

　　以利亚没有说话，两人气势相当的对峙，气氛陷入了很诡异的沉默中。
　　就在此时，“叮——”易北耳边响起了熟悉的系统提示音。
　　“玩家[以利亚]将所有资产，共计132件道具、3900万积分交易给您，请问您是否接受玩家[以利亚]的交易请求？请玩家注意，超过副本限制数目的道具，将自动并入道具空间，无法在本场游戏中使用。”
　　以利亚低头看向那张微挑起眉尾的面孔，声音有种不正常的沙哑，“如果我死了，按照我们国家的法律，你应该继承我的全部遗产。”
　　*
　　剩下的玩家也都忙碌了起来，堆在电梯口的黑布像小山一样，所有人都在抓紧最后的时间。
　　玩家们两两分成一组，一个人负责铺布，另一个则负责压折。
　　黎婷婷手里攥着黑布，抢先走到易北的身边，压低声音问道：“……水下有危险吗？”
　　“不知道。”易北接过她手里的黑布，声音轻缓、冷静，“不过他是个聪明人，既然他会选择下水，就一定有把握能够回来。”
　　“你跟他，很熟吗？”黎婷婷眨了眨眼睛，成功被勾起了好奇心。
　　“不熟，只是相处过一段时间。”易北捏着黑布的手一顿，随即微微笑了起来，“这几年他的确变了很多，也许这也是一件好事。”
　　这人很少会露出这样的笑容，淡淡的，没有参杂任何恶意与嘲弄，目光仿佛穿透了时间和空间，看向了很远很远的地方。
　　黎婷婷不由晃了神，但与此同时，在她的心里有了一个不寒而栗的猜测。
　　半晌，她抿了抿唇，小声问道：“……你去过德国吗？”
　　“大四去过一年交换生。”易北的声音不急不缓，有种无辜的感觉：“怎么了？”
　　黎婷婷呼吸凝滞，攥着黑布的手指微微泛白。诧异的同时，更多的则是她心底熊熊燃烧起的八卦之火——对上了，全部对上了！
　　以利亚的房间里永远会放着一张心形的卡片，上面只有一行用蓝色墨水写下的德语：
　　“Ich liebe dich， weil ich dichbrauche und ich brauche dich， weil ich dich liebe.（我爱你，因为我需要你；我需要你，因为我爱你）”
　　以利亚这个人本身就像是一个谜团，他似乎没有过去，没有家人，没有牵挂。唯一有关他的信息，还是在一次酒醉后，他喃喃自语的那些情爱往事。
　　那时的以利亚浑身酒气地伏在酒桌上，不断诉说着那些藏在心底的爱意——从慕尼黑大学一见钟情，携手并肩走过阡陌街道，到那人决然的离开。
　　思念就像是玫瑰生出的荆棘，将他永远困在原地。
　　“那你当年…为什么要抛下他离开？”黎婷婷脱口而出，话刚说出口，她就有些尴尬与后悔。
　　这事本来就是人家的私事，她又有什么立场替以利亚质问易北？
　　……可是，以利亚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
　　虽然他表面上像是一座大冰山能冻死十米内的所有生物，但只有跟他接触过的人，才会知道他的内心是多么的温柔。
　　易北垂着眼眸，只是将手里的黑布盖到画框上。他并不准备向黎婷婷解释什么，他和以利亚之间的往事不是只言片语就能说得清的，而且以利亚也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平和。
　　这个人就像是海面之下暗礁，只有当水面掀起巨波时，才能窥见水面下的恐怖的危险。
　　德语中有一种名为“晚光”的水母，发光而梦幻的表面下，触角和身体却布满了刺细胞，令整个北大西洋的游泳者都闻风丧胆。
　　——很不巧，以利亚就是那只夜光游水母。
　　没有得到易北的回答，黎婷婷也毫不意外。她叹了一口气，妥协道：“那好吧，我换个问题，蛊虫什么时候还我？”
　　“用完就还，”易北拿走了她手上的第二块黑布，将黑布的两个角拎起来，慢悠悠地回答道：“现在还不是时候。”
　　“你这回耳朵倒是好得很……”黎婷婷翻了个白眼，小声抱怨了一句。
　　“我和他之间，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易北低头看了她一眼，颇有种高深莫测的味道：
　　“以后你总有机会知道的，不过在那之前，你最好不要爱上他。”
　　“你在胡说什么——”黎婷婷眼睛瞬间瞪大，“我、我才不会爱上他呢！”
　　她就像是被踩了痛处的猫，声音骤然高了一个调。即使嘴上说着不会，但是她的耳尖还是一点点红了起来。
　　……好吧，她承认她的确对以利亚有好感，但绝对没有达到爱情的程度！
　　毕竟像以利亚那种外冷内热的人，偏偏又生了那样一副好模样，再加上痴情的buff加持，很难会有人不对他动心吧？
　　“随便你。”
　　易北就像已经看破了一切，不可置否地耸了耸肩，转身走向下一处画框。
　　黎婷婷抿了抿唇，似乎还想说点什么为自己那份深藏心底的感情找点找补，不过刚迈出一步，就被倪晶抬手拦了下来。
　　黎婷婷愣了一下，眼前的倪晶是个漂亮且有些娇柔的女生，但此刻在那张娇柔如同小白花的脸上，却浮现出与那张脸完全不同、冷冰冰的神色。
　　她的声音很轻柔，上扬的尾调有种勾人的感觉，然而说出来的话却让人脊背发凉：
　　“不要缠着我的主人，如果你让他生气了，我会亲手杀掉你的哦。”
　　“……”
　　黎婷婷张了张嘴，没有接话。她感觉后脑勺一阵发麻，视线再次落在那张清纯的脸蛋上。
　　拍卖倪晶的那一场拍卖会她也去了现场，她亲眼见过这个如菟丝子花般的女人是如何待在铁笼里，像是动物一样任人挑选拍卖。
　　那时候的菟丝子，和她眼前的这朵浑身上下都透露出危险的曼陀罗，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不确定，她还要再看一看。
　　“你主人知道你根本不是什么小白兔吗？”黎婷婷弯起唇角，有些好奇的问道。
　　“他不知道。”倪晶的声音轻飘飘的，就像是一阵风，“我也永远不会让他知道。无论是谁要把我和主人分开，我都会亲手杀了他们。”
　　黎婷婷：“……”
　　与此同时，远处的李镐毫无征兆地打了个寒战。
　　他挂黑布的手顿了顿，莫名其妙地摸了一把自己爬满手臂的鸡皮疙瘩。真是太奇怪了，走廊里的温度不算低，他怎么会突然感觉背后发凉呢？
　　*
　　涉及到所有人的切身利益，所有玩家的积极性都提到了顶峰。
　　不到十分钟，7～9楼的所有画框都被裹上的厚厚一层的黑布。
　　19：00差5分的时候，下水的几个人陆陆续续回到了9楼。他们浑身湿漉漉的，但精神还算不错，水面下并没有像他们想象的那样发生那些可怕的事情，他们用黑布遮盖画框后就顺利回到了水面上。
　　这么简单就拿到了一个进入安全屋的名额，这次他们真是赚大了！
　　金发女人跑上前，紧紧拥抱了自己的爱人，他们抵住彼此的额头，相拥而泣。然而，随着时间一点一滴过去，黎婷婷的神色却越来越焦急。
　　“以利亚，”她在心里小声念着那个名字，“你可千万不能出事……”
　　——直到18：57分，也就是游戏时间里的18：59分。
　　关闭的防火门终于被一只有力的大手推开，黎婷婷终于长长舒了一口气，眼眶发酸，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
　　浑身滴着水滴的健壮男人从防火门外走进来。水珠顺着他宽厚结实的胸膛滑落，又重重砸在地上，倒映出男人眼底的深沉。
　　他的视线在人群中移动、定格，他终于看到了那道他日思夜想的身影。
　　易北正在擦手里的手电，偶尔抬起头，眉头微微皱起，像是在思考对面李镐的提议。
　　以利亚感觉自己的左胸口传来一阵刺痛，就像无数次思念那个人的夜晚。他长久地凝视着那道身影。到底他要怎么样去做，才能让那个人完全属于自己？他想让那个人眼里只有他一个人，只能看着他，只能抱着他，只能依赖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