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祂(23)
陈山晚静静地看着屏幕里滚动的字幕,窗外忽然炸响了一声惊雷。
他好似如梦初醒般眼睫轻颤了下,偏头看去,就见没拉紧的窗帘缝隙透露出外头的天气。
阴沉沉的,天黑得不像是白天。
说起来,今早上天气预报就发布了雷暴预警,早在前几天,南方就发布了台风预警。虽然他们这不临海,但也是会受台风影响的。
陈山晚关掉了电视,他站定在窗户前,看着被狂风吹得摇曳凌乱的黑玫瑰,忽然有点揪心。
一场暴风雨,会将这些花摧毁吧?
但喻心之前又说他不用管这些花……
陈山晚无声地叹了口气。
他还没纠结完,又听见摇铃声响起。陈山晚毫不犹豫地上了楼,他本来以为郁睢是想让他帮忙给那些黑玫瑰盖一下,结果没想到郁睢是说:“很大的雷。”
“他”的声音听上去有些虚弱:“我很害怕,可以陪着我吗?”
“…好。”陈山晚有点诧异郁睢怕打雷,但也没有表露出什么震惊,只是坐在了自己放在三楼的小板凳上,背又靠上了贴满了黄符的门:“郁先生你好点了吗?”
郁睢没有第一时间回话。
因为“他”手贱,指尖隔着门点在了陈山晚的后颈的棘突上。
刻在桃木门上的咒文登时应激似的亮起刺目的白金色光芒,当场就将郁睢彻底击碎。
黑色玫瑰花和荆棘的碎片伴随着漆黑的黏液洒落一地,然后又在顷刻间完成了重塑。
只是这一次对郁睢的伤害确实有点大,恢复后的身体有一半仍旧存在裂纹,裂纹里还有荆棘像是在惊恐地游走着。
郁睢的面上浮现出了微弱的苦恼。
还是不行啊。
所以他实话实说:“好像不是很好。”
陈山晚是没想到这个答案的:“…因为打雷吗?”
“各方面的原因吧。”
陈山晚总觉得郁睢有时候话里有话,但又不知道要怎么去戳破,毕竟五百块钱一天的雇主的弟弟……陈山晚只能继续关心:“那我能为你做些什么让你舒服点吗?”
陈山晚在说这话时,外头的雷声还在不停歇地响着。
时而沉闷,时而清脆,伴随着闪电,确实有几分可怖。
郁睢却低笑了声,听着似乎并不害怕。
陈山晚能为“他”做什么?
他能做的事可多了。
其实从陈山晚踏入这里开始,“他”按照交易就该吃掉他。
只有吃掉他,“他”才能变得完整,变成真正的神,也不会再被这些对付邪祟的东西束缚,更不用受这样宛若炼狱般的苦痛。
可“他”怎么舍得呢。
陈山晚是“他”的人类,人类的生命是这样脆弱又短暂,“他”将其呵护延长都舍不得让陈山晚受一点苦,更何况是让陈山晚直接化作“他”的养料?
“你什么都不用做。”
黑暗中,荆棘影子悄无声息地缠上了陈山晚的脖颈,形成一个荆棘环,圈在陈山晚的脖子上。
郁睢的声音低而微哑:“陪着我就好。”
“他”会承担所有的痛苦与灾难,陈山晚只要在这儿,只要不离开“他”,无论是因为什么留下来的都可以。
【作者有话说】
嗯……
(想说什么但又不敢剧透QV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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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黑玫瑰16
郁睢这话让陈山晚一时间不知道要说什么好。
他抿抿唇,微垂下眼帘,又不得不承认被需要的感觉会让他得到另类的满足,尤其……他对郁睢总有点说不明道不清的感觉。
所以陈山晚在这儿陪到了暴雨落下,暴雨停下。
中途因为郁睢没有说话,三楼的走廊又太昏暗,伴随着外头的雨声,陈山晚还靠着门浅睡了一下。
他在睡着时做了个很缥缈的梦,他梦见好像是自己小时候,有人折了一只千纸鹤送给自己,扯一下尾巴还会动的那种。然后镜头一转,又梦见自己和谁在树下躲闲……还有些很零碎的片段,醒来时已经回忆不起来了。
陈山晚轻轻眨了两下眼睛,坐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外头的雨已经停了。
他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
“…郁先生?”
陈山晚喊了声:“抱歉,我刚刚睡着了。”
“没关系。”屋内很快就传来郁睢的声音:“睡得还好吗?”
陈山晚也说不上来好不好:“还可以吧。”
他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伸了个懒腰:“我去做饭。你有想吃的菜吗?”
郁睢:“我都可以,你做你喜欢吃的就好了。”
陈山晚稍顿,弯弯眼:“好。”
.
这样的日子又过了三天,这三天都是雨,陈山晚每次路过窗户边都会看看那花圃里的黑玫瑰,确认花没事,才放心地收回目光。
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他很容易困乏,睡着时还老是会做梦。一开始只是很无厘头的梦,到后来他做了一个很完整的梦。
陈山晚梦见了当年那个小哥哥。
他梦见他们一起吃饭、睡觉,梦见小哥哥总是拽着他的手跟着他,梦见小哥哥其实也不像是可可姐姐那样完全和外界断绝联系,他会帮陈山晚消灭他不喜欢吃的胡萝卜,会在陈山晚跑得太快要摔倒时扶住陈山晚,还会把福利院每周一下午每个人都有一份的小蛋糕让给他。
小哥哥在福利院住着的时候,正好赶上有学校来参观福利院,他们带了很多东西,有很多哥哥姐姐都带了零食。
那时候陈山晚喜欢吃牛奶糖,小哥哥就把自己得到的所有牛奶糖给了他。
在那个梦里,他们的确形影不离。
陈山晚不仅能够感觉到小哥哥对自己的偏爱,他也能够感觉到自己对小哥哥的依赖。
回想起院长妈妈说的那句他小时候还说要和小哥哥结婚的事……陈山晚默默扶额。
可能真的因为玩得太好说过这话。
但是。
陈山晚垂眼抿唇,他觉得这一切都太凑巧。
他很想问问,可又不知道要怎么问,更重要的是为什么不主动告诉他呢?
陈山晚想不明白。
现在才凌晨两点,天还没亮,陈山晚想把这个梦记下来,他怕他回头忘了。
但在把手探进背包里准备拿笔记本时,陈山晚忽然摸到了一个三角形的东西。
他微怔。
这个东西……是施先生送给他的。
施……先生?
被无形力量封锁的记忆在瞬间涌出,陈山晚几乎是第一时间就想起了那个白布。
莫名其妙盖上去的白布…他敢肯定,他绝对没有盖。
陈山晚很清楚地记得那天他的行动轨迹,先是发现门被打开一条缝,想要关门时门却自己开了,然后看见了白布滑落后显现出的画,因为画上的内容太过那什么了,他匆匆忙忙关上了门就逃开了。
还有那天。
那天他明明遇见了一个被称作“施先生”的男人,他跟他说:“后生仔,你知道你被极其凶恶的恶鬼缠上了吗?”
当时他不信,因为他素来不信鬼神这些东西的,所以陈山晚用一种敷衍但温和的笑带着歉意说:“不好意思,我还有急事。”
但施先生拦他很坚决:“你是不是姓陈名山晚?”
关于算命先生的骗术这一套,陈山晚是听过的。
他们从受骗人身边的人嘴里打听到受骗人的一些信息,上来就先把人唬住,之后自然就觉得他说的什么都是对的。
因此陈山晚并不准备停下来听他说什么,可施先生道:“后生仔!我不是要收你钱,只是今日你我遇上,便是代表我有此劫难,不说于我道行无益,说则可能会让我遭那恶鬼记恨!左右你不过听一句话的事,这么着急做什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