录鬼簿(81)

　　两人转头过去，醒来的聂子枝坐在林序旁边，十分自然地把头靠在林序的腿上。
　　长怀越看越觉得哪里不对劲，还有聂子枝说的话，怎么那么奇怪？哄人开心，哄谁开心？玄览？他为什么要哄玄览开心？
　　在他思绪纷飞时，又传来了世渊的声音：“虽然你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可是我听得见啊。”
　　长怀干巴巴地笑了两声，在心里暗自流泪。忘记世渊长老不是常人了，虽然隔了段距离。也压低了声音，但他也能听见。还好没说什么坏话。
　　世渊来这么一句，长怀立马就把聂子枝和林序的不对劲放在一边去了，挂着挤出来的笑容走过去世渊那边，道：“长老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地方吗？我给你打下手。”
　　世渊笑嘻嘻道：“好啊。”
　　然后他又拿出许多药草和不知名的液体放在地上，指挥长怀看准火候放下去。隔得近了，那苦涩的奇怪药草味更冲鼻了，把他眼睛都熏红了，清鼻涕也流了出来，他赶紧拿出一张手绢捂住。
　　在奇怪的药草味遍布整个草原，并且伴随着石锅的爆炸声时，世渊欢呼一声，道：“大功告成！”随即笑眯眯地看着林聂二人，“你们谁先来试试啊？”
　　聂子枝艰难地跳到炸得只剩下一个底的石锅面前，身上的鳞片一下子都缩了起来，然后在一片希冀的眼神中，喝了一口那药。
　　然后，它两眼一翻，倒下了。
　　世渊叹息一声，道：“快把他扶起来，喝一口不够，再喂几口。”
　　这个艰巨的任务落到了林序头上，林序把聂子枝抱在怀里，然后一手掰开他的嘴，一手拿着勺子把药喂了下去。聂子枝颤抖了两下，就彻底昏过去了。
　　喂完聂子枝，林序心一横，闭上眼睛把剩下的药全部喝了下去。
　　然后，草原上多了一个倒地不起的人。


第六十二章 半个七夕加更
　　等再次醒来时，林序只觉得嘴里满是苦涩，这股特别的味道挥之不去。
　　他本来是在归墟苑后面的后山的草原上，现在却躺在一张床上，也不知道是谁把他挪进来的。
　　揉了揉头，余光撇见右手上的暗灰色冰冻的伤痕，竟然脱落成了灰白色。他心里不禁惊奇，世渊长老的药居然有如此奇效。
　　林序走出房门，太阳就顺着照在他的身上。还在感叹天气不错之际，就见一团黑色的东西从屋顶上扑下来，林序下意识地接住，定睛一看，是一只小应龙。它背上的翅膀在落下后便收住了。
　　聂子枝懒洋洋地依在林序怀里，悠闲地甩着尾巴。
　　林序问道：“还不能恢复人身吗？”
　　聂子枝摇摇头。
　　林序道：“世渊长老熬的药效果不错，也不知道他还在归墟苑没有？”
　　聂子枝道：“他走了。”
　　想来也是，世渊长老不是闲人。这边的事情几乎都处理完了，其他地方也还有事情等着他。只是林序倒有点惋惜，要是世渊再熬点药，说不定聂子枝就能恢复了。
　　林序又问道：“那长怀和土地神呢？”
　　聂子枝道：“我叫人去请了吴青昱，让他们两个去迎接去了。 现在他们应该在后院的亭子里。”
　　长怀和土地神在后院的亭子里摆好了茶水等待吴青昱到来。在等待期间，他一直不停地搓手、跺脚，一会站起来，一会坐下来。
　　坐在凳子上把身子勾出去晒太阳的土地神见他这样，问道：“你这是失心疯了？还是被鬼上身了？”
　　长怀道：“懒得理你。”
　　土地神来劲了，道：“你就不能好好坐着吗？跟虫子似的在我面前飞来飞去，多闹腾啊。”
　　长怀道：“你才跟虫子似的。”
　　他坐了下来，不停地看茶水泡得好不好，把摆得很整齐的茶具打乱后，又重新摆整齐。
　　土地神看得直翻白眼，问道：“至于吗？”
　　长怀很认真地道：“至于。”
　　土地神见他那认真样，问道：“你和那谁，那什么长老，什么关系啊？”
　　长怀道：“说了你也不懂。总之是很复杂的关系，等会他来了，你别跟现在似的，翘着个腿，一点也不守礼仪。”
　　土地神惊讶地指了指自己，不可置信道：“我就一个泥人，我应该守什么礼仪？”
　　长怀懒得搭理他，眼睛不停地盯着亭子入口的方向。
　　终于在听见门口侍卫的声音后，长怀连忙从亭子里出来，迎了上去，道：“长老远道而来辛苦了，哈哈……辛苦，辛苦了。”
　　吴青昱拍了拍长怀的肩，长怀就像是被压住的禾苗一样往下矮了一截。
　　吴青昱笑道：“这都离开鸿都门学多久了，怎么还跟以前似的，看见我就怕？”
　　长怀干笑两声，眼神躲闪，连忙说没有没有。
　　吴青昱又以长辈的口吻，问了许多关于长怀的事情，长怀一一答过，没有任何的隐瞒。一旁的土地神听得津津有味，坐在凳子上摇晃。
　　林序和聂子枝到亭子里时，长怀求助的目光立马就投了过来，恨不得林序赶紧过来，代替他和吴青昱交谈。
　　吴青昱也注意到了林序，和他怀里的聂子枝，他脸上的笑容怎么也抑制不住，笑道：“外甥啊，你这搞得有点狼狈啊。”
　　聂子枝冷哼两声，气息喷在林序的手臂上。林序觉着有些痒痒的，安慰地拍了拍他的头。
　　林序道：“好久不见了，吴长老。”
　　吴青昱客气道：“好久不见。”
　　见林序和吴青昱对话起来，长怀默默地埋低自己的头，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林序余光瞥见长怀心虚的神情，这才想起来，在鸿都门学分院后，长怀有一门修炼的老师就是吴青昱。长怀以前还在背地里跟他埋怨，说那个长老特别不近人情，明明一年听学根本没几次，但每次都感觉半条命没了。
　　不怪林序之前没想起来，他们私底下都爱给长老们取外号，平时也多称呼长老们的外号。毕竟长老们大多灵力高强，照着长老们的名号说一些小话，很容易就被他们听去了。若是说外号，就隐秘得多了。
　　林序看着长怀小心翼翼的模样，不免好笑。这些年来，长怀是真的没怎么变化。
　　几个人在亭子里坐下来寒暄了一会，才开始说正事。
　　吴青昱喝了口茶，道：“我在北海的时候，打听了一下水神另一个师父的事情。但水神本就已经被鲛人族驱逐了，鲛人族对他的事情坚持沉默。几十年前的事情了，他们就算知道，也大可以说自己什么都不知晓。但究竟知不知道，也就他们自己心里知道。”
　　聂子枝道：“他们当然不会告诉你。”
　　吴青昱问道：“为什么这么肯定？”
　　聂子枝幽幽道：“因为鲛人族和水神师父，就是一伙的。”
　　作者有话说:
　　本来想多写点在七夕加更，但实在太卡文了，删删减减下来只有这些了_(:з」∠)_
　　剧情要到尾声了，后面剧情不多了，大概没多久就完结了。


第六十三章 乖巧的小应龙
　　林序简单跟吴青昱说了一下他们进极北之地后发生的事情。
　　吴青昱听得目瞪口呆，而后眼睛里满是迷茫，道：“我活这么久，从来没听见谁说过这样的事情。就算是一些野史本子，也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猜测。”
　　聂子枝道：“极北之地的幻境需要鲛人族的血脉来维持，若是没有鲛人族的默许，你觉得那人能得到那么多鲛人族的精血吗？”
　　吴青昱顿了顿，道：“无论是前任鲛人族族长还是现在的鲛人族族长，都是贪生怕死之辈。恐怕没有那么大的意愿会为别的人而牺牲。与其说是是鲛人族自愿，更像是被迫的。”
　　聂子枝道：“无论哪种，他们终究是一条绳上的蚂蚱。”
　　吴青昱喝了口茶，道：“倒像是一些民间故事里，君王要自刎，他的忠臣们却始终不愿意。”
　　聂子枝趴在林序怀里换了个姿势，林序摸了摸他的头，道：“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君要自刎，却死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