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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缚此身(8)

作者:驰月君 时间:2018-06-24 07:49 标签:强强 悬疑推理 东方玄幻 灵魂转换

  突然额上被什么冰凉的东西一点,云珀被冻得一颤,条件反射地一掌推出。
  两根冰冷的手指圈住了他的手腕,向上一提,他顺着这力道就站了起来。
  “怎样,醒神了没有?”一个温和带着笑意的声音在面前响起。
  薛半夏?他什么时候出现在自己面前的?
  云珀晃了晃头,睁大眼睛也看不出个所以然,于是伸手入袖子想摸出火折子照一下面前这妖孽到底是人是鬼。
  薛半夏按住他的手,悄声道:“别点火。”
  云珀下意识望向四周。
  “在下非人,见光即死。”
  说完这句,薛半夏“噗嗤”地笑了出来。
  云珀脸一红,这人真是让人有气没处发。
  薛半夏拍拍他的肩膀,轻轻跃上墙。
  云珀紧跟上。
  两人悄然落下后,云珀再次看了眼薛半夏的脚下,真的除了落地那一下有微弱蓝光,之后一直就像普通人一样毫无光芒,只有脚步轻得像猫似的,悄无声息。
  最常见的轻功起式,几乎看不见的内力,这个医师难道真的只是来看热闹的?
  走着走着,薛半夏突然站住,拦着了云珀。他长袖一挥,云珀觉得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袖子中飞了出去。只听几声闷响,屋子里面的守卫竟然全部被放倒了。
  云珀虽不清楚薛半夏到底做了什么,但从响动来看大概还能猜出发生了什么事情。屋里面有四个守卫,薛半夏站在离窗口三丈外,将暗器钉入了窗户缝隙中,暗器内恐怕还存有什么药粉,把里面的人全部放倒。
  上一次自己来没被守卫发现,大概也是因为守卫都睡着了。
  云珀几乎能听见自己小小的心脏在呐喊。
  医师真是好可怕啊。
  薛半夏感觉到云珀僵直的状态,勾了勾嘴角,继续往前走。
  塔上依然一片漆黑。
  但薛半夏知道,今夜绝对不会空手而回,所以专门让七娘配了点药,好让这几个人多睡一会儿,免得碍事。
  “承蒙美人关照,薛某前来道谢。”薛半夏朝着塔上一拱手,声音不急不缓地传上去。
  有人在塔上?美人?女妖?凶手?薛半夏认识他?关照什么?道谢什么?
  云珀一脑袋问号无法说,因为刚要开口就看见薛半夏摆手让他噤声,遂默默闭上了嘴。
  “嘻嘻,我关照你什么了呀。”
  一个声音在塔上出现,像是一流清泉,细细淋下,云珀的心都软了。
  “姑娘直接的恩惠,薛某不敢乱承。只是托姑娘的福,最近小店生意大好,收入不错,特前来拜会。”薛半夏语气中满是诚恳。
  虽然没能看到此时他的样子,可想起之前他谈起弗老大找他要驱鬼符镇魂贴什么的时候一脸嫌弃的样子,就知道他是真的讨厌麻烦,这个医师不会是个戏子吧?
  “小哥哥,你怎么知道我在此处?”
  那美妙的声音再次响起,云珀又再次感觉到内心有什么情绪澎湃着要爆出来了,双脚一软居然就要跪下。
  媚术?!
  这一定是《西海尸冤录》第二章 里面顾娘子的媚术!
  云珀心道不好,这下遭了女妖的道了!怎么办,薛半夏功夫一般般,估计也要折在这里了。
  薛半夏到没有想这么多,他是视美色如云烟的半瞎,估计听媚音也是仿若拉锯。他一边扣住云珀的手腕,一边做翩翩公子样,拱手弯腰带着笑意:“姑娘你半月前拖着棺材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在河边,这不是告诉我姑娘你就在这儿么?”
  “哼。”那声音轻哼一声,就像恶作剧被识破的小孩。
  “上次姑娘的出现颇有些惊世骇俗,令薛某想起了一些旧事。不知姑娘是否听过花入铜镜,幻入阴阳?”
  “哼。”那声音又哼一声,让人听不出意思。
  薛半夏耐着性子跟她套话:“姑娘别怕,而此次薛某来不为抓人,只想问问姑娘一些事情,顺便确认一下故人之物是否在姑娘手中。”
  云珀被那冰冷的手指扣住,只觉得凉气上行,刚才那股燥热突然就被冻住了。
  等等!他居然不是为了抓人!就知道这薛半夏果然有私心!
  “万一我今夜不在此处,你岂不是白跑一趟?”
  “自然不会,毕竟姑娘千里迢迢拖着那么重的行李到乌云城,没找到自己要找的人不会那么轻易离开吧,”薛半夏轻笑,“毕竟——”
  “阴眼不能坐了,那就坐阳眼不是么?”
  什么阴眼阳眼?云珀一脑子雾水,碍于不敢轻易开口,只能眼巴巴盼望塔上之人能为他解惑。
  “你知道我在等谁么?”塔上的人跳过了云珀最想知道的问题,反而问起了这种无关紧要的问题。
  “等人,无非涉及爱恨情仇。传闻姑娘你左顾右盼坐立不安,不像是寻仇,倒像是等待一个想亲近又不敢亲近的人。那就只能是许久不见的亲朋好友,或者落花有意的情郎。世上向来说女为知己者容,姑娘华服美艳,薛某斗胆猜测姑娘是等情郎?”
  那棺材莫非是为情人收尸?云珀光是想想就觉得一阵恶寒。
  “为何?”
  “十四日过去,这里只来了在下二人,姑娘依然愿意出现,只说明在下两人有让你一见的资格。薛某初来乍到不识得姑娘,当然不是情郎。而这位捕快年轻有为,清俊不凡,配姑娘也是十分恰当,故而,薛某带他到此与姑娘一会。”薛半夏撤手,让云珀站好。
  云珀纵使此刻体内冷热交替,难受得要死,听到这句话的时候,下巴也差点都掉了。
  我根本不认识她啊!
  “我不认识这捕快,但我认识你,可你竟说你不认识我?”女人的声音幽幽怨怨从塔上飘了下来。
  “薛某似乎不识。”薛半夏皱眉,似乎在搜寻记忆。
  云珀回头怒瞪薛半夏。
  薛半夏你藏得够深啊,之前装做不认识,现在又和这塔上的女人东扯西扯这么久,还非要扯上自己。结果现在人家姑娘都承认你是人家情郎了,你还不赶承认么?此刻他突然福至心灵地明白了弗老大前一天恨自己不成器的心情。
  “薛半夏你这个——”
  负心汉!
  云珀没能说出后面三个字,一贴膏药覆上了他的嘴。
  这一贴膏药是最正宗的闭嘴膏药,和平时贴弗老大的膏药出自同一人之手——柏叔,不同的在于,这贴药是柏叔近来新研究的膏药,除了和以前的膏药几乎拥有同样的臭气熏天之外,更重要的是它非常难撕!
  就在此时,一股凛冽的风突然塔上袭来。
  而薛半夏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将云珀挪到自己身后,以一种保护者的姿态面对塔上飞下来的人,又顺带抽空瞥了一眼身后的人。
  第一次受到薛氏膏药礼遇的云捕快正在撕下嘴上的膏药,脸上那惊讶、鄙夷、愤怒、顿悟几种情绪夹杂在一起凑成的生动的表情,这种又要炸毛的蠢样子令薛半夏憋笑不已。
  此种状态下的云珀没有看到薛半夏怎样出手,只听到一声闷哼,一个人影突然摔倒了塔上,鸢飞塔顿时亮了一大片。
  真气外发!好强大的内力!
  “你怎么能不认识我?是你说可以来找你的,我来了你居然还打我。”那女子声音突然就变得很正常,没有了那种让人内心燥热的感觉。
  她缓缓落到地上,脚下方圆三尺内的光都亮了,竟然是个高手!
  还是个美人。
  约莫十七八岁,长发松松编了个辫子搭在胸前,修长的眉毛,一双湛蓝的眼睛十分无辜,却透出欲说还休的娇媚,小巧的鼻子,小巧的嘴,柔美的脸型。
  她不像西海九国的女人,将所有妩媚都挂在脸上,所有的妖娆都体现在身段上,而是从神态里透出勾人的姿态,加上刚才她具有迷魅的声音,还真是难以抗拒。
  所以她的兽脸兽瞳兽尾巴呢??
  不过此时的她虽不是传闻中的兽貌,却也不是最美的时候,那满嘴的血颇有种狰狞和狼狈的意味。
  云珀愣愣地看着薛半夏,心想这薛医师可真狠,对这么美得女子都能下的去手。
  “你是...阿步?”薛半夏有些诧异,却也丝毫不理会女子可怜兮兮的语气,“你这么阴阳怪气地说话我怎么认得出来,还有,把你嘴上的假血抹了,装什么,我就没下重手。”
  阿步“哦”了一声,竟极其听话地把血迹擦干净了。
  云珀傻眼,这是什么情况?假血?
  “说吧,你来找我做什么?又是离家出走?”
  “难道你忘了吗?那一年你抱着我说可以来找你的!”阿步捂住嘴,眼眶一空,眼泪迅速充斥其中,“那时我还小你不要我,可现在我已经长大了啊,你怎么能...莫非!你还想着我弟弟!!”
  又来!
  老天,到底谁给她看的始乱终弃的狗血戏本?!


第10章 浮生一梦
  新历1004年,灵犀西南角,云夜,浮生林。
  大陆的西南是一个几乎被人们遗忘,没什么存在感的国家,云夜。
  在灵犀大陆其他国家的印象中,如果赤国是人们想居住的理想之国,那么动物比人还多的云夜就是动物们想居住的理想之国。
  云夜的植被河流非常多,常见不常见的飞禽走兽最喜在那里繁衍生息。亘古通今,那里出现了许多具有灵性的动物,被称之为灵兽。
  云夜人非常纯净,和灵兽相处和谐,最擅长的是驭兽术。传说每一个云夜人出生的时候都会找到一只和他同时出生的灵兽,作为本命灵兽,相伴一生不离不弃,更为离奇的传言说有些灵兽可化人型,成为云夜人的伴侣。
  但真实情况是怎样,外面的人不得而知,所以只有传说。
  云夜极南有林,传言异兽晦魄出没其间。晦魄通人性,可与人类通过精神沟通,形似鹿,无翅亦飞。
  此林有阴阳两面,阳曰浮生,植被灵兽兴盛,阴为死休,为灵兽埋骨的永夜之地。
  这两处林子仿若两尾头衔尾的鱼,相互关联又泾渭分明,林子中心各有一片圆镜似的湖,湖中心有孤岛,孤岛托着一座寺庙,形若圆柱,空无一人,恰如两尾鱼之眼,如果有修道之人自□□下看去,定会掐这大腿惊呼这是灵犀七大古阵之一的双鱼明睛阵。
  浮生林寺院大门上有一副石雕对联,上联为“山光水色藏古寺”,而下联空白一片。
  死休地那边也有这么一副对联,一个字不差。
  当夕阳刚刚卡在浮生林最高的那棵树的顶端时,一阵从死休地那方刮起的冷风会迈过山丘,妖娆地扑进浮生林,仿佛是张牙舞爪的凶兽呼啸而来。
  属阳的姜木树就像是守卫,坚守在原地,会用身躯拦住那股阴风。
  同时,林子里的飞禽走兽就像是受了谁的指挥,统一地归巢回洞,过分诡异。
  在这万物噤声的夜里,一望无边的淡翠色湖边,竟然有一星火光。
  动物是不需要起火的,那这必然是人为。
  火苗忽明忽暗,似乎有两个人坐在石滩上,影影绰绰。
  掉队的几只暗鸦扑棱着翅膀落在石滩旁笔直的姜木树枝上,幽蓝的小眼睛盯着那一团火,眼睛里竟然有些惊奇。
  “天还没黑透,这林子就像提前睡了一般,生灵尽数入梦,倒也是不负传言,就是安静了些,连虫都不叫。”
  一个人打破沉默,声音低沉,余韵缓缓散在林子里,丝毫不违和,仅仅只有离得最近的一只青羽夜枭睁开了一只眼,又闭上了另一只。
  “哼。”另一个人半天没回话,只从鼻子里哼出一个音。
  “啊,老薛啊,你不觉得这湖特别好么,可以取水,东西却无法沉下去。”先前那个声音丝毫没有尴尬,装出一副大惊小怪的样子继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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