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人嫌修为尽失后(37)
那人慌乱道:“仙尊恕罪,许师兄和邓陵师兄应该是被同一只魔所伤,体内各有一部分瘴气……”
鹿鸾山淡漠地看了他一眼。
那人更慌了,说话也结巴起来。
“大师兄那、那时炼制的丹、丹药。乃是天品,扰龙家天品丹药,从不外传……”
“你是扰龙族人?”鹿鸾山问。
“是、是的。”这人紧张的满头大汗。
“那便告诉扰龙族族长,上修界之大,炼丹师之多,他扰龙族并非太阿宗唯一的丹药来源。速将天品丹药送来,否则……”
鹿鸾山顿了顿,“便驱逐扰龙一族遣往下修界。”
那弟子诚惶诚恐地点头,正欲离去,又被鹿鸾山喊停。
“丹药留下。”
那弟子抖着手递出,许妄身旁的另一名弟子接过,看了鹿鸾山一眼,得到示意后赶紧喂许妄吞下。
“品阶不够,勉强护住心脉。”鹿鸾山说,然后吩咐旁人将许妄带去医馆。
他一转身又来到了镜花阁,鹿一黎见师尊到来,连忙躬身行弟子礼。
“见过师尊。”
“从即日起,封锁宗门,只余东门可进出,所有来往皆需报备,宗门弟子无事不可外出。”
鹿鸾山说的斩钉截铁,鹿一黎语气却有所迟疑。
“封锁宗门?只是四方法会仅剩三天,又是太阿宗操办……”
“法会延期,我自会向外界说明。”鹿鸾山道。
“好、好吧。可是师尊……”
不等鹿一黎说完,鹿鸾山就消失在了镜花阁。
鹿一黎叹了口气,看着案上堆叠成山的公文奏议,又提起笔一一翻阅起来。
难以置信,麟岱是如何在十四五岁就学会了如何处理宗门事务,还完成的那样好,几乎是分毫不爽。
————
瑶光殿。
麟岱哭醒了,红着一双眼问:“我师尊是不是走了?”
琼牙以为他清醒了,结果依旧是这副样子,不免担心。
“不是说几个时辰吗?怎么还未恢复。”
“几个时辰?”麟岱又要哭了。
“几个时辰是什么意思,他就是不要我了,哪里是几个时辰的事!”
琼牙怕他闹腾伤了自己的身体,连忙把他摁在床上。
“你可安分点吧,我的好主人。”
麟岱挥舞着那双被裹成球的手打他,琼牙被挠的发痒,把他的手也摁了下去。
“谁是你主人?”麟岱还在尝试打他,打着打着又哭出了声。
“呜呜呜我的手为什么没有力气。”
琼牙也不好捂他的嘴,只能“乖啊”“乖啊”的劝着,末了还补了句:
“还说我爱哭,结果是遗传你的。”
麟岱皱眉。
“你是狗我是人,什么遗传我的,好不要脸。”
琼牙平白无故被骂却觉得欢喜。往常主人心里想什么从不说出来,总要小狗去猜,现在这样多好,有什么说什么。
“我要向师尊道歉,我不是故意和那白衣人缔结契约的。”
说着,麟岱就要催动含灵宝玉。
琼牙一把夺过宝玉,喊道:
“主人,祖宗,你可别再说了!”
“为什么不让我说,你不是师尊的灵宠吗?哦我知道了,你和那白衣人是一伙的对不对!”
琼牙被泼了脏水,也头一次见识到自己主人的另一面。原来青年不是生来就温柔又强大,在被雕琢成谦谦君子之前,也有一段爱哭爱闹嘴还快的小孩子的光阴。
他来到主人身边时,主人就已经是个沉稳的少年,他跟着主人享受到了平凡小妖见都没见过的奢侈生活。如今凭借着主人的机缘,他得以化作人形,承袭神兽星位,属妖界新贵。
可主人……却修为尽失把自己锁在了后山北院,自己亦没有能力帮他。
琼牙一松手,任由青年发泄似的捶打自己的胸口。
“我不是他的灵宠。”
琼牙放低了声音。
“我是你的灵宠。”
麟岱一番折腾下来又累的不轻,愤愤地捶了下床。
“这狼妖真狠毒,把我灵根都咬碎了,我全身都没力气。”
“喂,大狗狗!”麟岱喊他。
“嗯?”琼牙连忙回应。
“我灵根什么时候能长好?”
琼牙没说话,两眼忽然淌下泪珠。他抖着嘴唇,渐渐泣不成声。
太阿宗首席弟子麟岱,出使魔域负伤而返,筋骨俱裂,灵根枯竭,修为尽失。
宗门仁慈,留一隅供以养伤。
剥其银甲,削减月俸,封其楼台,谴之后山。
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琼牙冲出了君子阁,却看到满身是伤生死未知的青年。
医馆里,青年的呼吸连药罐里浮出的水汽都吹不动。
琼牙就蹲在地上愣愣地看着他,霎时间,小狗的天都塌了。
麟岱一愣,只觉得心口很疼,他摸着琼牙脑上的那一对犬耳,喃喃道:
“怎么哭了,是不是打痛你了?”
滚烫的泪珠大颗大颗滚落在青年颈窝里,麟岱被烫的一惊,眼神逐渐清明。
“琼牙?”麟岱惊呼,起身将笨狗搂在怀里。
“怎么了,有人欺负你?”
琼牙不说话,麟岱就紧紧抱着他,一遍一遍地拍他的背。
拍着拍着,脑中逐渐闪现出刚才的记忆片段。
“师尊要走吗?”
“师尊是讨厌我吗?”
“泽渊是谁啊?师尊为什么喜欢他不喜欢我呜呜呜……”
“师尊,你手下对我动手动脚的!”
“师尊是故意让他来验货的,我天赋若没那么好,师尊便将我送给他当弟子了。”
“仙尊,仙尊你不要走,我会听话的,我一定好好修炼,绝对不给你惹事!”
“我吃的很少的,两口饭就能养活,学东西也很快,什么都能自己学呜呜呜呜。”
方才与剑尊的片段一幕幕闪过,麟岱的心一寸寸凉了下来。
琼牙感到自己背上的手渐渐停了下了,试探地问:“主人,你还好吗?”
麟岱点点头,苍白的脸上浮出一抹安慰似的笑容。
他抬起手,让琼牙把含灵宝玉重新系回腰上,缓缓道:
“多亏你拦住了我,不然我也不知道自己还能说出什么丢人的话来。”
“那……”琼牙吞吞吐吐的,“主人以后还会再见剑尊吗?”
麟岱要强,若是被人见识到这样的一面,怕是会老死不相往来。
虽然琼牙已经打消了给主人找靠山的念头,接受了他靠天靠地不如靠自己的先进想法,但他仍希望主人与剑尊多走动。
琼牙是狗,狗看人与人看人不同,狗分不清男女美丑善恶,唯一分得清的便是爱或不爱。
那和光仙尊,分明是满眼爱意。
“怎么会这样想?”麟岱笑了笑,把化作原形的琼牙搂在怀里,哄婴儿似的颠弄。
琼牙早就不是小狗了,但仍无法拒绝青年的亲近。他舒服到哼唧,说:
“因为主人很要强。”
“有吗?”麟岱问。
“有!”小狗点头。
早些时候在演练场,主人总是浑身沐血神智不清的被武判拎着敲鼓喊停。
后来领弟子试炼时兽潮莫名□□,众人措手不及导致结界开裂,他还能捂着碎了一半的右臂神色肃穆的对身后弟子说,莫慌,我能行。
大家当场就吓哭了,主人唯恐被人看轻,一甩长枪就冲了出去,能敌半的雷兽被伤一目斩一足。
兽潮退去后,大家抬着伤的乱七八糟的他回宗时,方才回味到,他那句“我能行”是真的很行。
很长一段时间,他的主人就成了很行,非常行的代表,弟子们常言道:“行,比大师兄还要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