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治疗术也治不好的病[西幻](9)
希尔顿扯了扯领口的方巾,在夜里他没有穿上圣洁的红白圣袍,这让他不再习惯看见恐惧、排斥的情绪。这话他说得情不自禁。
只是他仍不忘体贴地叮嘱了他一句:“不过你不用担心,我不在的时候修女会替你打点好一切,住在教堂旁的骑士蒙特也会替我照顾你。“
他说完这话,就步履匆匆地离开了。
那头被他用手指摧残过的金发终于再次在夜风中活泼地摆动,而低着头的杜丙,好容易才褪去了脸上的火热,就遗憾地错过了挽留希尔顿的最好时机。
杜丙并不是要解释自己呆立的原因,他不清楚希尔顿的心思,虽然可惜于这个吻只纯洁地刻印在他的额头,但亲吻他的对象可是那个举国闻名的希尔顿大主教!
风之国最年轻也最伟大的光明魔法师!
这已经让他足够醺然了,所以他竟然大胆的产生了一些妄想。
他希望和希尔顿一同出现在西郊的土地上,共同祓除那些可恶的恶灵。
不是有句话这么说的吗,夫妻就是要同甘共苦嘛。
在此时此刻,被一个晚安吻冲昏了头脑的杜丙,确实已经连他和希尔顿未来的孩子叫什么都想好了...
作者有话要说:
第10章
不管怎么说,杜丙睡了一个饱觉。
当清晨的阳光温和的从窗槛里洒进来的时候,是修女将他从精灵织就的锦帛做成的棉被中唤醒的。
这是一个年轻的女士,脸庞是红润而紧致的,带有新人所特有的小心翼翼,但这份小心翼翼,即使安放在一位新人身上仍显得有些多余。
她看向杜丙的眼神很特别,似乎在看什么格外易碎的玻璃,生怕将他碰碎了,就会把自己扎得鲜血淋漓。
所以杜丙颇有安抚意味地朝她笑了笑:“早上好,修女。”
他是个阳光又好接近的人,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评价过,他认为自己多少能替眼前的姑娘消除些不必要的紧张,但她却反应很大地倒退了几步,一双眼瞪圆了。
“早、早上好、阁下...希、希尔顿主教吩咐过我,说、说让我照顾您的起居。”她说这话的时候,还有些不为何的恍惚。
“是的,那么麻烦你了。”杜丙有些无奈地放弃了规劝,直接从床上起来了,他昨晚在兴奋和懊恼中不知不觉就睡去,身上仍旧穿着前一天的衣裳,也就不怕在一个女性面前突然起身会太不得体。
“那么可以先麻烦你帮我找一件换洗的衣裳吗?”杜丙抚平了衣裳上的褶皱,询问着。
可年轻的修女却沉醉在不知名的恐惧之中,没听清他的请求,“什么?劳、劳烦您再说一遍?”
“算了。”杜丙露出一个有些尴尬的笑容,虽然这么说会有些冒犯,但他还是委婉地问了:“或许...我是说如果可以的话,昨天那位修女可还安好?”
他现在格外怀念昨日那位办事干练的女士。
可修女却反应很大地哆嗦了一下,仿佛他的请求是一道炸在她身旁的惊雷一样,“不,先生。请你仁慈,我不希望离开桑尼教堂...”
她说着难以理解的话,展开黑裙竟然向杜丙跪下了。眼神中的担忧有如实质般地从她眼里流泻出来,化作了一颗颗晶莹的泪珠。
杜丙完全慌了神,他不明白事态怎么突然就变成了这样,“你别这样,为什么说到了离开教堂?这到底是怎么了?我是说了什么不合适的话吗?”
“你别哭了。”他手忙脚乱的,想要将那哭泣的修女搀扶起来,可他失败了。
修女后退躲闪着,就像躲避什么洪水猛兽。
“请您别过来,我知道的...”修女抽噎着,苹果一样红润的脸颊透出一点惨白来,
“姐姐...姐姐就因为没能伺候好您,让您跑到了唱经席见着了玛丽亚雕像所以被辞退了。而黛西姑姑...她已经在教堂待了那么久了,不过是为您普及了教堂的禁忌就被狠狠地责骂...”
“我真的不想丢掉这份工作,为了通过皇家教堂的修女考试,我的父母和亲族已经付出了很多。如果就这么被辞退的话,我会让我的家族蒙羞的。”
修女谈及自己的家族,就掩面哭出声来,双肩一抖一抖的,似乎想要抖落那上面承载的太多她无法承受的压力。
而这,让杜丙觉得难堪极了。
从眼前这位年轻姑娘的只言片语中,他了解到了,似乎是因为他的缘故,已经有两个无辜的人受到了莫名的殃及。
一个是昨天还在伺候他的修女,另一个则是那位年长些的严肃女士。
“可是为什么?”杜丙皱着眉想不明白:“我并不是在质疑你所言的真实性,但我实在是想不通…这是谁做的决定?我并没感受到被怠慢…”
“可那是您的感受。”她反驳道:“蒙特并不会知道您心里的想法,那些粗鲁的骑士只会觉得我们的工作是如此的懈怠,没有皇家的体面…也照顾不好那位大人的客人…”
“蒙特?”杜丙抓住了这个人名。
在今天以前,他还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两次这个名字。
希尔顿昨晚才叮咛过他,若有不称心如意的事,尽管去找蒙特。
“所以说是蒙特开除了你的…姐姐?还惩罚了黛西?”
“是这样没错…”修女此刻好容易止住了哭腔,就小心地抬头,疑惑地打量着杜丙。
“别担心。”杜丙皱了皱眉,稍加思考后,安抚地对修女笑着保证,“那我现在就去拜访蒙特吧。你放心,我会尽力为你的姐姐和黛西,争取公正的待遇。”
杜丙毫无阴霾地笑着,露出了一口白牙。他很快地行动起来,往教堂外走去。
他知道自己在做一件正义的事,是那样积极而又快乐。
作者有话要说:
第11章
不是礼拜日,没有了前来祈福的民众们,杜丙才第一次知道桑尼教堂的早晨是这般模样。
去往蒙特的居所会穿过中殿。那里在星期天的时候会被短暂地当作集散的场所,可在平时,教士们会围绕在一幅幅闪烁着荧光的魔法阵前,捧着手中被渲染成了不同颜色的羊皮卷虔诚地吟诵。
他们面对着唱经席的方向,微垂着眼,清唱着一首杜丙以前未曾听闻的诗。
“我们曾在巴比伦的河边坐下,
一追想锡安就哭了。
我们把琴挂在那里的柳树上,
因为在那里,掳掠我们的要我们唱歌,
抢夺我们的要我们作乐,说:
“给我们唱一首锡安歌吧!”
我们怎能在外邦唱耶和华的歌呢
耶路撒冷啊,我若忘记你,
情愿我的右手忘记技巧。
我若不记念你,
若不看耶路撒冷过于我所最喜乐的,
情愿我的舌头贴于上膛。
耶路撒冷遭难的日子,
以东人说:“拆毁,拆毁,
直拆到根基!”
耶和华啊,求你记念这仇。
将要被灭的巴比伦城啊,
报复你像你待我们的,
那人便为有福。
拿你的婴孩摔在磐石上的,
那人便为有福。”
教士们神情肃穆,哀戚的诵唱着,仿佛诗歌中的锡安是自己的故乡,他们是被巴比伦俘虏而去的百姓,耶路撒冷才是自己圣殿的名字。
他们怀念自己的故土,痛恨巴比伦人,几乎要将那不知是否存在的仇敌拆吃入腹。
或许是被身着红白圣衣的教士们感染,本还脸带喜悦的杜丙心中逐渐升腾起了一股难以言说的感觉...他本该替歌中的锡安人悲伤,可他却觉得荒谬了。
不...杜丙摇了摇头,或许他只是没办法接受往日文质彬彬的教士们做出任何和凶狠相关的表情。
他于是赶忙离开了这里。
教堂的外围倒是一如既往的恢弘,他朝卫兵微笑着点头示意,然后在满是风信子甜香的空气中悠哉游哉地朝蒙特所在地骑士小屋里去。
骑士小屋的位置很好找,它被专门安置在教堂近旁的一处绿地上,为的是守卫着这片神圣的土地,保证教廷的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