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种治疗术也治不好的病[西幻](25)
说来在他遇见成年后的希尔顿不久,他就能破例将自己带到圣洁的桑尼教堂,态度亲切得,和现在的小希尔顿完全两样。
“那么我现在需要做点什么吧?”杜丙也就顺势提出来了,想要让自己看上去有点价值,“如果要扰乱蒙特的心神的话,是要怎么办呢?”
“这个简单。”希尔顿听他说这个也来了精神,他早就想过了应该怎么搅黄蒙特的皇家骑士选拔考试,“我现在已经想到的有几个方案,现在还有三天的时间,如果我们动作快些,说不定能全部试试看。”
希尔顿从临窗的一张实木书桌上翻找了一番,找出了几张被收拣得妥当的纸张,这是他很早以前就已经完成了的草稿,上头密密麻麻的文字足以见得他对蒙特的考核有多上心。
“首先方案A,这是针对蒙特的病灶专门制定的。他向来是个一板一眼的人,一定要在规定的时间做规定的事,否则第二天就会浑身不舒坦。既然如此,我们可以利用这一点,只要干扰到他正常休息的时间就行。”
希尔顿只简短地提取了纸张上的重点信息,“这其实很容易就能做到,蒙特在凯恩公府的居所离我这里并不远,他房间外的魔法阵我也能轻易化解了…“
“既然如此…我似乎也帮不上什么忙。“杜丙有些不明白希尔顿的用意了。
“不,恰恰相反,我非常需要你。“希尔顿说道:”你要知道,计划A相较其他的方案而言可以算是‘长线作战’了,为了保证成功率,在这三天的时间里,几乎每晚都得有人潜入蒙特的房间里干扰他的休憩。而我,作为皇家学院的首席,平日里还会有课业的要求...所以,这件事只能交给你。”
他说着就露出个不太诚心的抱歉神情。
杜丙静默了片刻才像是明白了希尔顿的意思,他倒是没有因为小希尔顿稍显自私的话而生气,他只是愣了下,“我知道了...可你不在的话,我一个人去找蒙特,我没有魔法,也打不过他...”
他是觉得泥人也有三分脾气,何况是扰人清梦,他就担心万一惹怒了蒙特他会惹上麻烦。毕竟不管怎么说,蒙特在风之国也是个货真价实的贵族。
希尔顿理解他的顾虑,但只是无所谓地这么表示,“这你不用忧虑,我说过的,蒙特最是个装腔作势的伪君子,他知道你是我的侍从,一定不会为难你。”
杜丙于是点了点头,“那么方案B呢?”
“方案B也不复杂,这个方案我们只需在考试前一晚进行即可。每逢大型考试的前天,凯恩公爵是会将我们这些年轻人召集在一起的,在共进晚餐的过程中为我们献上诚挚的祝福。
我了解蒙特,他一向对我叔父的话言听计从,所以我想让你想办法帮我牵绊住凯恩公爵,而我可以幻化成我叔父的样子,在席间自由发挥一下,从而挫伤蒙特的信心...”
“等等...”杜丙为难地打断了希尔顿,“你真要这么做?我觉得这不是个好主意,希尔顿。”
要说杜丙之前还能顺着希尔顿的意思胡闹,这个方案就显得危险多了,万一计划败露,不光是他,怕是希尔顿都得遭殃。虽说凯恩公爵是希尔顿的叔父,但要让他知道两人以这样不光明的手段干涉皇家骑士的选拔,怕也不妙。
所以杜丙根本就想不明白,“希尔顿,你大费周章地阻止蒙特进入皇家骑士军团就只是看不惯他过上悠闲又富足的生活吗?你和蒙特究竟有什么恩怨...才能让你不惜冒着这样的风险...”
希尔顿沉默了一瞬,毕竟是个少年人,他的眼神变得似乎有些闪躲,流露出被人看穿时所特有的尴尬之色,但他很快调整了自己,皱着眉头威胁道:
“这个跟你没关系,不管我是出于什么样的理由,这是你允诺的事情,你必须做到。否则的话,我会告诉叔父你是觊觎我美貌的流氓,直接把你交出去。”
杜丙哑然了片刻叹了口气,终究还是没再说什么激怒希尔顿的话。希尔顿有心事,他没藏好已经表现在了脸上。
希尔顿在这之后一直恹恹的,虽然他尽量不将这种情绪外放,但十五岁的少年究竟还是个半大的孩子,被戳破真相以后,说是要复习皇家学院的功课,神情都是恍惚的。
杜丙躺在希尔顿的床上,从这个角度看去,能够很清楚地将少年的表情和所有的动作尽收眼底。
他看到希尔顿从墨水瓶中提出了一只羽毛笔捏在手心,却迟迟没有落笔。黑色的墨水顺着笔尖将他胳膊下的羊皮纸泅湿。
然后希尔顿摇了摇头,做出认真的神情努力钻研着羊皮纸旁放着的一本砖头厚的书,不过视线扫了几行又明显有些涣散了。
希尔顿在想什么呢?杜丙不知道,他只是缩了缩膝盖,高大的身子有些可怜地蜷缩在不很大的床铺中。这是希尔顿的安排,为了让他在夜晚的时候仍有充沛的精力,他得好好利用白天的时间补眠。
虽然他心里对就这么睡了男人的床还有些介怀,但这是希尔顿啊,他心想。所以杜丙只是眨了眨那双显得天真的圆眼,然后翻了个身,睡了过去。
等他一觉醒来的时候,天色已经晚了。屋内点了烛台,还亮着两盏琉璃灯,希尔顿仍然坐在房间里,不过手头的书籍和纸张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做工极为精妙的木匣子,他正在里面翻翻找找着什么。
“你醒了。”希尔顿听到了不远处传来细细簌簌的声音,头也不抬地指了指一旁的小几,“现在已经过了晚饭的时间了,我让女仆们留了一些甜点,你吃了填填肚子。”
“好,谢谢。”杜丙睡了一觉后精神是好多了,但饥肠辘辘也是真的,闻言就不客气地挑着柠檬蛋糕卷和苹果派吃了,“不过希尔顿你下午出去了吗?”
他眼前的这个少年身上的装束和上午时候已经不一样了,他换上的是一件属于光明魔法师的纯白色长袍,背上还带有一个大大的兜帽。
“嗯。”希尔顿也没瞒着他,“下午看书效率不高,我就出去练习了会儿魔法。”
他说着,将匣子里的东西全都倒了出来,杜丙同他的距离不远,因此看出来了那是一堆剧院的票根。
确切来说,这是一堆夜莺剧院的票根。
“可算找到了。”希尔顿终于抬首,手中拿着两张还未用过的门票,“我就说我把它放进去了,结果被压在了那么下面让我好找。”
“这是?...”杜丙多此一问,他知道年少时候的希尔顿是痴迷于英雄戏的,他反反复复看得最多的就是《俄狄浦斯王》和《普罗米修斯》。
果不其然,希尔顿念出了剧目的名称:“是普罗米修斯,后天在夜莺剧院有一场夜场,从晚上九点一直演到凌晨,中间会安排一些别的活动,总之是个有趣的表演。”
不过在说完这话以后,希尔顿就将手中的票递到了杜丙的手里,“这上头写了剧院的地址,你可以先记一下,明天就麻烦你亲自跑一趟熟悉一下路线,我叔父也喜欢看戏,如果你能顺利将他带到夜莺剧院,不用你说服他他也会很乐意地留在那里。”
杜丙于是看了一眼门票。他去过未来的夜莺剧院,对它甚至算得上熟悉,不过那时它坐落在风铃镇上。
他熟悉风铃镇上的每一寸土地,每一间店铺,因为它那么小,人口也那么少,但他从没在镇上甚至是周边的城镇内见过像凯恩公府一样恢弘又气派的居所。所以他默认了,这个夜莺剧院应当和未来的不是同一个。
出乎意料的,杜丙猜错了,门票上隽秀的印刷体上明白地标注了夜莺剧院的地址,它就在风铃镇上,绕过跳蚤店,在广场附近欢迎各位尊贵的客人来临。
“这怎么会?”杜丙喃喃着,想不通地皱起了眉头。
希尔顿没听见他纠结的低语,也没注意他不寻常的表情,只是解释道:
“从这里出发到夜莺剧院不过十分钟的路程,这里虽然是西郊,因为叔父设置防御魔法的缘故不能随便使用法阵代步,但是走路的话其实也不远,不过这段时间你得好好想想怎样才能劝我叔父跟你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