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死人病毒(8)
纪英点了点头:“这次灾变估计已经发生过一段时间了,你从外面过来的应该更清楚,外面早就一团糟了。”
钟雪秦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钟雪容惊讶:“你知道?你就是因为这个来找我的?你丫不在电话里告诉我?”
钟雪秦又躺回座位上:“还没发生那会我告诉你了,你会信么?”
钟雪容皱了下眉,不说话了。
“纪英,你继续说。”
纪英没有说话。
“怎么了?”
“你为什么知道我的名字?”纪英转过头来。
从见面到现在,钟雪容一次也没有提起他的名字。
为什么钟雪秦知道他的名字?为什么钟雪秦知道他的宿舍在哪?
他和钟雪容今天晚上刚刚认识,为什么钟雪秦能知道钟雪容在他的宿舍?
他真的是来找钟雪容的吗?
包括他手脚上戴着的沉重金属,包括他手里那把刀,包括他娴熟的杀人技巧……纪英倒是愿意相信他不坏,但他身上有太多未知。
钟雪秦看着他的眼睛,什么也没说。过了一会儿,旁边的钟雪容才说:“刚我们先跑到楼下的时候,我跟他说过了。这个不是什么大事儿,你继续说吧。”
钟雪秦看向后视镜。钟雪容一边开车,一边也去看后视镜。两个人对视了一眼。
纪英把头转回来,看着窗外,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现在往城里走就是找死。咱应该往山区走,山区人少。离这里最近的山是……秦历山,就在大学城外面。”
“山上么?靠打猎?”钟雪容皱了下眉,“咱谁也没有在山上生活的经验。”
“我舍友是野外生存社的,前段日子他们社团刚巧组织了一批人上山模拟组建营地,不过没有经过批准。后来他们就被辅导员找去谈话了,营地没来得及拆,里面还有一些物资。”
钟雪容怎么想都好像不是很靠谱,只好透过后视镜看他哥。他哥闭着眼睛躺着,好像睡着了,好半天才说:“前些天秦历山因为动物伤人被封锁了,现在往山上走确实安全一点。”说完睁开一只眼睛:“物资多么?”
“我听他说起过,他们准备了很多压缩罐头和水。他们本来打算暑假在山上模拟野外生存,这些食物虽然只是以防万一,但也够好几个人吃上俩月了。营地那儿有帐篷可以休息,有刀,有弓箭……还有绷带和药,你不是受伤了么。”
钟雪秦听了一溜儿,好像没有他想要的东西。
“有枪吗?”
纪英皱眉:“枪?”
钟雪秦了无生趣地转过头:“你想在山上待一辈子么?”
钟雪容刚还安静听着,现在立马斩钉截铁的:“不想。”
“山上虽然确实安全了一点儿,但能安全多久?”
“你……”纪英实在找不出反驳的话,“这么说也没错……”
“你说山上有物资,那是多凑巧才能让咱碰上,等这些物资耗完了呢,去哪儿?打猎?秦历山羚羊伤人的事情听说了么?”
连钟雪容也反应过来了:“动物也被感染了?”
纪英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到那时只能回城区。平时更多人生活的城区才会有更多的物资。”
“城市东西多,人肯定也多。就现在这状况,去城市里面需要什么?”
纪英没回答。钟雪秦用刀柄戳了他弟一下,他弟才抖出一个字:“枪。”
“行,你说的确实没错,”纪英想了想,“等外面情况稳定一些确实要再回城区,但是枪要去哪……”
“我家有,到时去我家。”
其实纪英已经猜到了,钟雪秦怎么看都不像普通人,但真的听他亲口说出来还是挺震撼的。
钟雪容咳了一声:“因为一些……特殊原因,我们家有持枪证,放心。何况现在法律已经没用了。”
纪英叹了口气:“正因为是现在,所以才需要法律。”
钟雪容听不太清楚:“你说啥?”
纪英摇摇头:“我舍友挺熟悉野外生存的,如果他能活下来……”他顿了一下,才继续说:“估计也会到营地来,咱就可以在山上多待一段时间。”
车里没有人说话,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个“如果”里包含了多少不确定的东西。
纪英看向了窗外。
黑夜无边无际,像是没有尽头。
第7章 后门
纪英和许采宜的关系确实很好。
失去双亲的他当时还只有十一岁。这么多年来,衣食住行、上学读书、甚至在青春期里喜欢的女明星海报……他拥有的每一样东西,大到那个下雨天会漏水的矮平房,小到脚上那只破了个窟窿的袜子,全都是他自己争取的。
初中的时候还会因为瘦骨嶙峋被人欺负,渐渐长大上了高中之后,大家也都成熟了一点,包括他自己。他其实也算长得不错,隔三差五的会有女生给他送些小玩意儿,他也不会拒绝,偶尔有女生请他吃饭就更会欣然应约。
别人在追求什么,他可能不太能理解。他就知道自己追求的只有生存。
活下去,活下去。他每天就想着活下去。因为这条命有三条命那么重,重得他不得不用尽力气去把它支撑起来。
从女生的嘴里可以听到这个世界上最全面的八卦。他有时候也会听到有女生说起某某某和某某某晚上会在哪亲热,或者某某某上课的时候会在桌子下面偷偷和某某某拉手,又或者某某某藏了某某某的照片。
他反应了好一会儿,才发现是“你宿舍的许采宜藏了你的照片”。
许采宜是弯的,他其实很早就知道了,只是没想到会发展到这一步。
其实许采宜喜欢打篮球,很阳光一人,没那么多心眼儿。他听到那个消息才过一星期,许采宜就说出口了。
“爱答应不答应吧,我就堵得慌,想找个人说说。”
“找我说?”
“不然找谁?”
“不答应。”
许采宜愣了一下,才点头:“成,那咱就是朋友。”
他是个很简单也很实诚的人,就这么一说,他真的也就做到了,一直到现在。
反而思想开始跑偏的是纪英,虽然他真的只是把许采宜当作朋友。起初只是因为许采宜的关系而变得对男生有点敏感,后来这种越来越明显的变化开始让他有点忌惮。
他不知道该找谁说,心情郁闷到连续一个月没睡好觉,黑眼圈都拖到地上了。
后来居然是许采宜先发现的。这个五大三粗的人偶尔也有细心敏感的一面。
他其实挺怕被人发现的,最怕的还是被许采宜发现,他感觉许采宜任何一句话都可能把他压抑了很久的情绪点燃,爆炸,然后烧得什么也不剩。
那天许采宜在宿舍,穿着条大裤衩,一手腋下还夹着篮球,顶着鸡窝头朝他呲牙笑笑:“怕什么,咱还可以掰直啊。”
就这么一个邋遢的人,这么一句没心没肺的话,好像把他胸口的淤血揉化开了。
“还能掰直么?”
“咋不能了?你还在不确定阶段呢。”
“咋掰啊?”
“你有啥兴趣爱好么?”
他很认真地想了很久,还是摇摇头。
许采宜抓耳挠腮了一会儿,说:“哥几个过几天要去搞个野外生存,你也来呗,转移转移注意力。再说保不齐哪天天灾人祸的,就用上了呢。”
他想了想:“也行,你详细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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车轧到一块石子儿,突然颠簸了一下,纪英猛地醒了。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打开来看了一眼。现在依然没有信号。
手机还停留在拨打电话的界面,那会儿他正打算给许采宜打电话来着。
他稍稍握紧了手机。
忽然,车子急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