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限祭坛(230)
谢寄:“交换?”
“谢总的肖像权,”江霁初做出补充,“不公开不售卖不牟利,只一次,如果哪天撞见了,谢总不要追究责任。”
谢寄:“你要画我?打算画点什么。”
江霁初目光躲闪:“怎么丑怎么画。”
谢寄顿时想到画室里那张白布下的画作。
江霁初先斩后奏,现在是想来找他要免责声明,又或者江霁初自己也不好意思,免责声明是求个心安。
谢寄挑眉看了江霁初一眼。
他不认为江霁初是对他有意思,艺术家嘛,可能单纯觉得画面好之类的,所以画下来,他就是个工具人。
江霁初被谢寄看得心虚,目光仿佛能看穿他在想什么,不由催促道:“换不换?”
谢寄点头:“可以。”
江霁初:“当真?”
谢寄:“当真。”
得到谢寄保证,江霁初好受了些。
他背过身去,主动将黑色上衣撩起大半。
刚才在床上只看到小半个指节那么宽,如今大半袒露,谢寄恍然发觉眼前的腰和梦里的别无二致。
细白劲瘦,腰窝再往上的位置,一颗红色小痣如燎原火种。
幻觉不可能杜撰出这么微小的细节。
梦中的刻骨缠绵并非符咒造成的臆想,而是被唤醒的真实记忆。
他和江霁初在两三年前就认识过,并且两情相悦到愿意毫无保留的地步。
可他一点都不记得。
一点都不。
“好了没。”江霁初提醒道。
谢寄回神:“好了。”
江霁初向后扭着脖子想看后背,奈何自己看不到:“有吗?”
谢寄伸出根手指,快而轻地在小痣的位置点了下:“在这里。”
江霁初敛眉:“竟然真有,它代表什么?”
谢寄不知道该不该告诉江霁初,也不知道该怎么说,他犹豫间,沉寂了一晚上的手机响了起来。
有信号了?!
他睡时掏出手机放在了床头柜上,听见动静快步过去接起来。
杨远。
只是信号不如平时顺畅,听起来断断续续的,不过依然能听出杨远语气略带焦急:“谢寄,你还活着吗?”
谢寄:“……活得挺好。”
杨远明显松了口气:“那就行,我才忙完不久,一开机我妈就给我夺命连环call,你干的好事儿,你说能怪我吗,无论你那天晚上做了什么……”
谢寄:“咳咳,说重点。”
杨远顿了顿,聪明地领会到他的意思:“你身边有人?”
谢寄:“嗯。”
杨远:“我给你打电话打不通,谢氏那么多事儿你手机从没关机过,所以觉得不对,替你算了一卦,结果卦象显示你正被鬼魂困着,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哪儿,是不是城北郊区的那片别墅群?”
谢寄对杨远业务水平的认识有了新的高度:“对,我下班时撞见了鬼,车开到富强路就像进了异世界或者说遭遇鬼打墙,然后就开到了这儿,被一个朋友收留了。”
杨远:“你们俩保护好自己,我已经到这片儿了,给我十分钟。”
通话结束。
谢寄看了看手机状态栏,还是没有信号,杨远的电话应该是通过特殊手段打进来的。
他收起手机,对江霁初道:“救兵要来了。”
江霁初:“你那个擅长御鬼的表弟?”
谢寄:“对。十分钟就到,我去洗把脸,你去吗?”
第187章 圆满9、挺激烈的啊。
江霁初“嗯”了声, 但没动,洗把脸这种小事,谢寄也没管他, 径自走向洗手间。
他从洗手间门口收回目光, 与谢寄相处一一在眼前闪现。
拍卖会上匆匆一面,那时谢寄是商场上大名鼎鼎的谢总, 稳重成熟。
而后画展前谢寄不知从哪儿冒出来, 替他挡下了厉天衡的纠缠,答应他去咖啡店喝咖啡,两人聊得还算投机,谢寄随和自然,叫人亲近。
昨晚谢寄遇鬼,被迫在他家留宿, 面对潜藏的危险, 谢寄一个普通人从容淡定, 临危不乱。
今早两人打了一架,谢寄俊朗儒雅的外表下还有绝佳身手, 他已经相信谢寄的说辞, 谢寄不是风流之辈, 是真想通过他腰上的小痣确认什么重要事情。
仅仅见过几次,每次的谢寄好像都不一样……
江霁初瞥向立在一旁的镜子。
他腰上的小痣,到底代表什么?
“有没有一次性牙膏牙刷?”谢寄忽然从洗手间探头, 顶着被水打湿的黑色碎发向他询问。
他整了整衣摆,朝洗手间走去:“下面的柜子。”
·
Z市风雨未停, 大早起天还是黑的。
谢寄被鬼魂困住, 情况不寻常, 杨远也没老实巴交地等房主开门。
他熟练地翻过墙头, 又来到房屋前,在防盗锁上点了两下,锁便应声而开。
他一进门就看到断成两截的沙发,奇怪的是,除了沙发断了外,客厅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
杨远继续前行,路过一间开着的房间时下意识往里面看了眼。
和客厅一样诡异,除了床塌了外,也没有其他打斗的痕迹。
“你来了。”谢寄从拐角出现,身后跟着个刚洗完脸,袖子还没撸下来的漂亮青年。
杨远在谢寄的手机上见过青年的照片。
江霁初,《问山海》的作者,疑似谢寄对人家有想法的新锐画家。
他还敏锐地注意到,江霁初手腕是红的,上面有几道新鲜的指印。
如果是被鬼袭击,指印应该是其他颜色,比如黑色、紫色,江霁初手腕上的指印明显是人握出来的。
而他在别墅里只感觉到谢寄和江霁初的气息。
联想到坏掉的沙发和床,杨远悟了。
他试探地问道:“我是不是不该来?”
谢寄:“?”
杨远一瞥沙发:“挺激烈的啊。”
谢寄抄起手边的苹果就扔了过去:“都是鬼干的。”
杨远朝江霁初打了个招呼,手臂搭上谢寄肩膀,低声问道:“真没什么?”
谢寄:“你能不能考虑一下环境因素。”
“行吧,我是天师不是法官,”杨远松开谢寄,从口袋里掏出张名片递给江霁初,一双桃花眼笑意盈盈,“但是这位小朋友,如果有什么事一定要报警,不行就给我打电话,我帮你转接姑姑姑父,姑姑是法官,她一定会坚持正义的。”
江霁初:“?”
谢寄表弟长得挺好,忙了一夜也不见疲态,桃花眼笑起来分外勾人,虽说是天师,却穿着件现代简约风黑色衬衣,下面是同色西装裤,整个一风度翩翩。
如果不知道是天师,还以为是刚从觥筹交错的酒会上退下来社会精英。
就是说的话让人听不懂。
江霁初接过名片,一脸不解地看向谢寄:“为什么要找你爸妈。”
“因为他脑子进水,”谢寄带着笑,眼睛微微眯了下,“杨远,你来捉鬼的还是来讨打的?”
杨远:“我那边刚收工,发现你出事就立刻赶来救你了好不好,有点良心。”
谢寄:“两码事,咱们挨个算。”
杨远:“行行行,先干正事儿。”
杨远一摆手,随意地在客厅看了几眼:“是只灵力很强的小鬼吧,嗯,还是个男孩子。”
进来后终于说了句人话的杨远顿时就有了高人风范,一开口就看出成了鬼的吴鹰是个小男孩。
谢寄:“灵力强不强不知道,但确实是个小男孩,说自己叫吴鹰。”
杨远:“他没有恶意,单纯想把你们困在这儿,有发生什么事情吗?”
谢寄看了眼江霁初:“吴鹰好像是为了提醒我。”
记忆。
吴鹰想提醒他,他有一段失落的记忆。
杨远对他模糊的说辞不置可否,从外套里摸出张符纸:“叫出来问问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