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友从无限流穿回来了(20)
所有人,都会在镜面上看到自己惨不忍睹的死状。
如此一来,阿莫尔的模样,就得到了“合理化”。
我近乎要为季宵的一番表演鼓掌。有这个理由在,哪怕过了阿莫尔“消失”的时间,等到船长出现——船长口中的“死人”罗德里克,如今并不在外。这么一来,只要他也相信了这个借口,季宵就再为我们争取到三刻钟的开船时间。
一切如我所想。
在阿莫尔对季宵描述过他的模样后,我也配合地站起来,然后“惊恐”地发现,原来我此前坐着、状似无碍,但在面前玻璃里,我的腹部以下已经全部被截掉。
阿莫尔因此大惊小怪,想知道到底是什么造成了我如此凄惨的“死相”。我跟着愁眉苦脸,然后悄悄看季宵一眼。
季宵计划成功,但是并不展颜。
我停顿一下,心想:对。
船长之后出现的,是“五号”克拉松。
而船长本人,就是五号口中的“死人”。
季宵的确为我们争取到了时间,但这是有限的。我们推迟了危险的来临,可是不够。
季宵留意到我看他,转头瞪我。
他看起来生机勃勃、活力四射。
我重新坐好,继续开船。而这时候,克拉松终于发现了趴在窗户上注视我们的三个鬼。他发出一声堪称凄惨的叫喊,季宵听着,手指动了动。我怀疑他想堵住耳朵,但在那之前,阿莫尔接连往后退了几步,又脚下一滑,摔在地上。
连呕吐物都被他呛了出来。
驾驶舱里出现了一股腐败的酸臭味。
季宵不轻不重地劝他,说:“他们这会儿似乎进不来。阿莫尔,你要冷静,想想办法。外面有三个人,如果说那两个湿乎乎的家伙是你说过的卡皮奥和杜特尔特,那另一个又是谁?……在船上,有什么你能信任的,确定是活人的船员吗?”
阿莫尔听到季宵的话,恍惚了片刻。
他嘴巴里嘟囔了什么。我能肯定,至少这一次,季宵半个字都没听懂。
但他“惊喜”地开口,“你是说船长?!”
阿莫尔一愣,侧头去看季宵。
而季宵朝身前笑一下,看起来欣喜非常,叫道:“船长!我们正好说到你呢!”
我看了一眼时间。
这会儿是十二点半,距离我与季宵上这艘船过去二十九个小时。
我们近乎没有睡觉,季宵还在他手上割了一刀。
但季宵依然显得活力四射,这会儿用一种看到亲人的姿态往前,握住船长的手,说:“我们找你很久了!船长,我们现在要怎么办?”
船长愣住,过了会儿,才颤颤巍巍地回答:“这、这是——”
季宵一愣。
船长看着阿莫尔的方向,惊恐不已:“这是什么?!”
季宵沉默。
我心想:按照季宵此前的说法,驾驶舱内的人会在反光的镜面看到“自己”的鬼相。这可以稳住阿莫尔,但显然,并不适用于现在的局面。
那接下来呢?
季宵又会怎么说?
第14章 快快快
此前,“五号”克拉松曾经告诉我和季宵,船长出了车祸。
这艘游艇由此有了新的船长。
当下,船长觉得面容青紫的阿莫尔可怖,阿莫尔一样抬头,看着船长的模样,发出一声尖叫。
这两方面面相觑,旁边,季宵露出了茫然眼神,说:“这是阿莫尔啊?船长,你在说什么?”
我眨了眨眼睛。
季宵实在给我挑选了一个好地方。分明坐着,却仍然可以将所有人的面容尽收眼底。
在季宵说出这句话后,阿莫尔和船长都有怔忡。阿莫尔此前已经接受了季宵的说法——无论他实际上怎么觉得,至少在“逻辑”上,他并未发觉自己已经身故。到现在,他打量船长,磕磕巴巴地,对季宵说:“你看不到吗?!船长、船长他?”
他急切,季宵的嗓音也跟着急切,说:“怎么了?!”
阿莫尔大口喘气,胸膛起伏,呕吐物从嘴角淌下来。
但他浑然不觉,依然用此前的神态、语气,对季宵说话,看起来比方才的季宵还要歇斯底里。
阿莫尔说:“他头都碎了啊”
季宵:“……”
虽然很不应该,但我怀疑,方才那一刻,季宵差点笑了出来。
我压下唇角的弧度,听季宵用那困惑的语气继续说话。归根究底,就是:在他眼中,一切都是正常的。哦,除了窗户影子里的他,还是死无全尸的样子。
阿莫尔沉默,船长沉默。
但驾驶舱内的气氛逐渐缓和。
他们“相信”了季宵的说法。或者说,季宵原本也不用给出一个确切的答案。
船莫名失去方向,死去的人们重新归来。
这样的环境下,再出现其他怪异的事,简直是理所当然。
往后的半个小时,我们与驾驶舱外的三个鬼对峙。
随着时间推移,他们显得越来越暴躁。被海水泡烂了的手不再只是贴在玻璃上,而是开始拍打窗户。“咚咚咚”作响,阿莫尔和船长显得胆战心惊。如果不是他们已经死掉,我恐怕会怀疑,他们要被这些动静弄得心脏病发作。
离五号出现还有十五分钟,我心中猜测,季宵接下来要做什么……
“这样不行。”
季宵说。
他的声音轻而快,像是在下定什么决心之后,忧心自己后悔,于是迅速开口。
船长和阿莫尔看着他,而季宵说:“我们不能坐以待毙。”
他被两个死人盯着,外面还有三个鬼虎视眈眈。
但季宵可以面不改色,说:“我们要主动出击。”
船长和阿莫尔惊诧:“季先生,你在说什么!”
季宵说:“这个玻璃迟早要碎掉。”
“嘶——”
“上帝保佑啊!”
船长和阿莫尔在胸口画起了十字架。这个场面近乎于好笑了,但季宵不能笑。
我倒是可以悄悄勾起唇角,再光明正大地继续从玻璃影子里观察。
季宵打断了船长与阿莫尔的祈祷。他又露出那冷峻的、决然的一面,说:“如果你们想在这里等死的话,我不反对。但是,”他停顿一下,思索片刻,“我和邵先生要出去。”
出去?
我一顿,看着面前的操作台。
我自然会听从季宵的安排,但事到如今,将近三个小时过去,海岸依然不见影子。
我能大概猜到季宵的计划,然而哪怕那个计划成功了,面对现状,也显得杯水车薪。
可季宵仍然决定去做。
只要能捱过当下时刻,可以多活一个小时、两个小时……那么一切都值得。
季宵斩钉截铁,却又有条理,告诉船长和阿莫尔:“我们这样做。”
他的声音压到很轻,丝毫不介意两个鬼身上的腐臭味,凑近和他们讲话。
在季宵的安排中,我们会使出一招“调虎离山”——季宵冷淡地说:“他们能死掉一次,就能死掉第二次。在我家乡的传说中,被淹死的鬼,总是怕火的。我们用穿上的操纵杆,弄出一点动静,把他们引去一边。趁着这个时间,在甲板上生火。”
“有用吗?”
船长和阿莫尔相顾惊疑。
季宵说:“总是要试一试的。”
船长和阿莫尔沉默。
季宵看着他们,问:“你们宁愿这样死掉,也不愿意抗争吗?”
船长和阿莫尔听到这些,嘴巴张一张,终于点头。
季宵就安排他们,要他们去操控操纵杆。在船长与阿莫尔忙碌的同时,他朝我走来。
一步一步,他身上的锐气一点点消磨掉,变成了软绵绵的小猫。
我侧头看他,是很信任的样子。我问:“我们这就走吗?”
外面三个鬼拍玻璃的声音还在继续,但我们都可以忽略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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