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我们也不知道宫主叫什么(36)
“唉……你说她们跑什么啊,去参加又不是一定入选,落选还能得点钱回来,现在可好,被上仙抓回去的,都要登记,没入选的也不能放回来了,直接去仙门做仆人伺候上仙……虽说也不是坏差事,但以后都不能回家了啊。”
这听得符远知等频频皱眉,小玉京主差点沉不住气直接去掀了这所谓的仙门。
“欺男霸女,这不是土匪行径?”
大叔苦笑:“可人家有这个本事,不是吗?”
……
自从玉京主的身份多了一个刀灵之后,宫主就开始了在二十一世纪都没享受过的奢华生活,比如住客栈一定要选城里最好那家,还得要最好的房。
正说着,四个金袍的天衍山城道者推门而入,敲敲柜台:“四间上房。”
掌柜立刻丢下了他们几个,忙不迭地点头哈腰和天衍山城的道者问好,还招呼小二送美酒美食,宫主到是好脾气地等在一边,但符远知与玉京主盯着那四个人的表情,大约他们俩能一人吃两个,不沾酱直接啃。
“如此行径,难怪只是小门派,修为止步不前。”玉靖洲啐了一口,吓得掌柜哇哇大叫。
“爷爷们行行好,别乱说话!你们再这样,小店可招待不起几位!”掌柜苦着脸,并且告诉他们,上房都没有了,只能住中等的客房了。
凡人对道者一律视为上仙,只是各大道门附近生活的凡人,反而不会如此忌惮上仙——玉京城里偶尔还有来观光的凡人,玉京主的亲兵会保证每一个凡人的安全;穹山剑宗的品剑大会,时不时也会有凡人武林高手来凑个热闹,谈论剑道之时,凡间的剑术高手一样可以成为穹山剑主的座上宾;反而越是小门小派,越容易仗势欺人。
宫主看着两个年轻人,说道:“修道先修心,如果修道只是为了这样肤浅的目的,那也就是这样了,几百年后天道自有定论。”
那几个家伙,连初心宫癸字班里登天无望的末等生都比不起,城里明显已有魔门渗透,他们还在为皇帝选妃大张旗鼓,一副拿鸡毛当令箭的模样;不必等大天劫,就是突破境界的普通小雷劫,估计都够他们喝一壶。
众人站在房门口,即使不是上房,也只有这相邻两间,好在正常标准房间其实都是两张床,只有那帮“上仙”才会一人要一间。
“你们在说什么?”一声质问响起。
楼梯口站着那四个人,为首的女修正是街上见过那个,正昂首看着他们,而她旁边的弟子说道:“大师姐,药房还缺试药的人手呢。”
“你们用凡人试药?”玉靖洲惊呼,“你们还算什么道门?”
那个大师姐也不气,悠闲地说:“鼠目寸光,不过能给仙门试药,将来丹药配方做好,你们也算做了贡献,应该荣幸。”
符远知默默叹了口气:“那你们现在也应该感觉荣幸。”
四个人莫名其妙地看着他,嘴角挂着冷笑,不过还没等他们动手,符远知抢了个先,他冷漠地看着那四个人,平静地说:
“跪下,道歉。”
“你说什——”
“我说,给你们面前的人,跪下!”
一瞬间,站在那里的秀气年轻人似乎变了样子,他的眼睛看过来,变成两个深邃的黑色漩涡,深不见底,没有任何光亮,一时不查,竟然无法把视线移开,黑色的深渊之中,隐约有无数狰狞鬼手,皮肉翻卷、骨节被腐蚀成莲蓬般的孔洞,扭曲着,纷纷伸出想要将他们一同拉下去。
下意识后退,身后熔岩赤红,翻滚着无数狰狞笑脸,面前的青年一样带着笑,却似乎已经变成某种洪荒巨兽,都不必张开吞天噬地的巨口,只需要抬起脚尖,就能把他们踩碎成渣。
噗通——
膝盖落地的声音惊醒了他们,四个人满身大汗,湿淋淋地跪在地上,汗水甚至打湿了木质地面,满脸惊慌失措,和先前在他们的威压下颤抖的凡人一般无二。
符远知傲然说道:“跪在云梦主人面前,也该是你们的荣幸了。”
宫主摸了摸符远知的头,夸奖他:“幻术竟然学得这么好了。”
符远知退回来,脸红红地看着师尊,露出腼腆的笑容,乖巧地蹭了蹭师尊的掌心,说道:“因为时刻记得师尊的教导,不敢让您失望,弟子只希望师尊日后天天都能开心。”
玉靖洲的嘴角抽动了一下,感觉黏在一起的师徒正散发出奇怪的颜色。
于是和玉京主一人拎起两个瘫在地上的天衍山城弟子,把他们拖进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评论里有位大佬说得好,玉刀真正的刀鞘其实是小玉呀,我们胸肌爆衣的小玉玉在生活中一点一点教会了刀灵什么叫□□!
第55章
吉阳城本是凡人的港口, 但是天衍山城看中了这块地方, 于是平地起高楼, 这对道者来说并非难事,凌空在上城区立起宏伟的白城,西唐国国主都亲自到场, 恰逢择花节来临, 于是就顺理成章一道庆祝, 整个白城外的花开得无比热闹。
西唐国主并非唐姓出身,他姓赵, 百年前篡了唐家的位,如今的东唐才是最开始唐国国主的子嗣,赵家野心也很大, 他们希望把当年全部唐国版图都改姓赵, 奈何上头有皇帝弹压,出兵那是万万不可能, 民众也不会支持的。
中洲以人族为主,王朝统一,不像北方朔洲、澜洲一代, 空气里弥漫着自由与烟火。
西唐赵国主仍是青年才俊、一表人才, 风华正茂的年纪, 平日也素有美名,只不过到了上仙面前就自然相形见绌,旁的不说,那天衍山城的掌门人秀发乌黑, 连个头皮屑都不长。
“金掌门,您日前送来的几位仙子,都安排进花娘的名册了。”
赵国主恭恭敬敬说着,心理确实有些不屑的,以为仙家子弟有多么翩然出尘,结果不还是和凡间世家一样,安排自己门下颇有姿色的女弟子去给皇帝吹枕边风吗?
不过那几个女道者真是好看,扔在花娘队伍里,别人化妆是扮美,她们得稍微修饰得丑点,别太引人注目,这样的姑娘想不入选都难。
山城掌门金璟琢,最近五十年内刚刚接任掌门之位,同样很年轻,但半点不见傲气。
他很是客气地对凡人国主行敬礼,并把一张小笺递给他,说:“多谢国主,这便是在下拟好的药方,所用药材均是凡间自有,不必担忧,等到差不多的时候,国主就可向陛下进献了。”
赵国主喜上眉梢,难掩兴奋,双手接过那张洒金的纸,视若珍宝般小心地塞进贴身的口袋里保存好,又寒暄几句客套话,这才告辞。
“掌门,靠他能成吗?”
他的亲随弟子皱着眉,评论道:“那就是一个急功近利的小官僚罢了。”
“你倒是别小瞧这种官僚。”金璟琢和善地劝导弟子,“若他是个铁骨铮铮一心为民的清官,还没那么容易答应和我们合作呢。”
“弟子觉得,何必费这么大周折?”
“凡间事,凡尘了。”金璟琢漫不经心地回答,手里把玩着刚刚用过的毛笔,“道者直接动手的痕迹太明显,就会引起大宗门的注意,抓把柄也容易,而真仙往往不会插手凡尘俗世,但要是伸个手指头灭个把天衍山城,还是很容易的。”
那弟子豁然开朗:“是弟子鲁莽,现在明白了。”
金璟琢算计得好,却没算计到自己家弟子嚣张惯了,竟然敢主动招惹他避而不及的真仙。
九重大天劫劈过,褪去最后一丝凡尘浊气,道心澄澈,平地飞升。这是一道天堑,横在普通道者与上位真仙之间的鸿沟,大道难求,若是得与不得没什么差别,那就不是万千道者追求的大道了。
天外有天,世界之外或许仍有更大的世界,所以满十洲三岛数一数,仍在世上的真仙也没几位,于是云梦之主的名字砸下去,四个天衍山城的弟子是懵的。
——所以云梦之主不在云洲呆着,真的和门派翻脸了……但是,他老人家去哪不行,到天衍山城这边玩什么?
宫主坐在椅子上,看着玉京主来来回回检查了一遍四个吓傻的道者,然后刀灵拎出其中那个女修——看上去这一位地位最高——扔到宫主脚边,玉刀的煞气笼罩她全身——这就是玉京城监狱长百思不得解的谜题——为什么审问犯人的时候,只要玉京主在旁边一站,不管多么顽固的囚徒都会乖乖招供。
哆哆嗦嗦的声音果断开始叙述:“弟子是天衍山城掌事金月葵,受命负责协助此次择花节……”
宫主不等问,她已经连在门派时偷偷剪新弟子裤带的罪过都忏悔出来了。
符远知问道:“派门内女修参加择花节?好好的道不修,嫁给凡人皇帝做小妾?”
——而且还是五六十岁的老头皇帝,凡人女孩都不情不愿呢。
“这……这是掌门的安排啊。”金月葵瑟瑟发抖,回答,“弟子只是听令行事,去参加的同门也都是自愿,经过选拔的……”
玉靖洲惊道:“还选拔?”
“呃……选差的,根骨好修为高的不让去……”
符远知又问:“那你们可知道城内水源中有魔气?”
金月葵呆呆地摇摇头,脸上还挂着眼泪,意志力脆弱得非常明显,一看就可以看透她的思维——这女修已经怕得想不起来说谎了。
于是宫主从符远知腰上的乾坤袋里摸出宫女的笼子,因为一出门就被塞鸟笼还要呆在小魔头的乾坤袋里,宫女心情超级不好,不过看见主人,立刻就忘了,兴高采烈地大叫——
“叽叽嘎?”
宫女被宫主掰开嘴巴,先掏出在天宫时塞进去的琴弦,然后又把……
宫女呆呆地看着自己的肚子——主人往里面塞了——四个人???
四个大活人?
天……天啊!
怎么塞进去的啊?
“我的天……这是个什么鸟!”玉靖洲惊呼。
玉京主难得给小玉京主解释了一句:“这是孔雀,被主人的灵力孵化、吞食天地异宝、以日月晨精、风泽雨露喂养长大的孔雀……呃,还没完全长大。”
宫主虽然表面镇定,但仍然忍不住拎起宫女的羽毛看了看——孔雀?原来宫女是孔雀?我一直以为这是只变异麻雀,被生化危机辐射过那种,这鸟灰扑扑的哪里也不像孔雀啊!
“而且……主人。”玉京主为难地说,“这是只……公孔雀。”
宫女:“!?!”
宫主:“……”
被当成储物鸟不说,还被弄错了性别——天知道公孔雀小时候怎么也长得这么丑。
宫主把宫女塞回笼子,假装无事发生。
抽出那七根琴弦,琴灵的意识因为本体的不完整而若隐若现,所以宫主暂时没有叫他出来——不过他皱起眉,琴身去哪了?前世究竟又搞了什么,好好的琴怎么都拆了?
罢了,现在先解决眼前的事。于是宫主将琴弦拴在自己手腕上,七根弦绝非凡间材质,它们自动拧成一股,缠绕着宫主的手腕,晶莹透亮胜过美玉。
玉京主说道:“道门没有理由让门下弟子以这种方式笼络凡间皇帝才是。”
所以事出反常必有异常,哪怕当初想要巴结玉京主的那些家族,偶尔心思不纯送两个美人,也只是送来些妖女、山精花魅或者鲛女,断断没有送自家嫡系弟子的道理。
提起往事,玉京主在玉靖洲的怒视之下尴尬地澄清:“我没有收过。”
玉靖洲哼了一声:“那我们先去查查花娘们?”
“查花娘没什么用。”符远知摇头,“因为花娘最终要去给凡人皇帝选,而不是在吉阳城里做文章。”
“那你说怎么办?”玉靖洲反问。
“弟子以为……”符远知说着,看了看宫主,得到许可,放心大胆地说,“弟子以为,现在也没有十足证据去盘问天衍山城弟子,我们需要跟着花娘的队伍去往凡人皇城,见了皇帝,才能真正知道天衍山城的目的是什么。”
宫主点点头:“有理,那么我们跟随送亲花车一道便是。”
符远知又摇头说道:“那不行,眼见甚至不一定为真,只旁观而不亲历,或许很难知道全貌。”
宫主挑了桃眉,说:“所以你是想——”
符远知咧嘴一笑,对玉靖洲拱手:“这件事事关重大,非得小玉京主亲自出马才行了。”
“我?”抬头见符远知和宫主全都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于是立刻明白了符远知打的算盘,玉靖洲差点跳起来:“喂,你是叫我扮成花娘去选妃?”
宫主笑眯眯点头:“可行。”
回忆起刚见面认不出儿子的尴尬,玉京主附议:“主人说得对。”
“我……”玉靖洲看了一眼宫主,把到嘴边的脏话咽下去,狠狠地拿手指着符远知:“你这绝对是公报私仇吧你!”
——符远知摊手,做无辜状——谁让当初你琢磨让我穿女装了?
“毕竟玉师兄你最有经验啊。”符远知说。
不仅有经验,而且扮成女的还能经营女装店,长角街最受初心宫弟子欢迎的女装店啊,道者都喜欢,迷惑个把凡间皇帝还不是小菜一碟。
“此事并非小事。”玉京主说道,“凡间皇帝虽然也只是凡人,但天道之下,自有龙脉庇护凡尘皇帝,使得一般魔修都不能轻易对皇帝动手,所以一旦涉及皇帝,必将关乎天下安定、龙脉周全,牵扯凡尘无数生灵。”
——这也是道者不会轻易干涉凡尘的理由,天下的因果,没有任何一个道者背负得起。一旦道者势力卷进凡尘权力更迭,弄不好生灵涂炭,整个十洲三岛的道统都会因此动摇。
玉靖洲愤愤不平,咬着牙来回转了两圈,一狠心说道:“可以,但你们说得这么夸张,万一局面失控我可不敢自己做主,我得让他跟着——”
说完,斩钉截铁,直指玉京主。
宫主看了一眼又被儿子拉下水的刀灵,心情很不错,点头:“可以。”
玉京主:“主人?”
“给你爹打扮漂亮点。”宫主说,“别落选了,落选了多丢脸。”
“让他们父子俩先打扮。”符远知说,“师尊,要不要逛一逛城里?好像还有很多热闹可以看呢,而且来的路上我听说了,每晚吉阳城主干街道那边都有夜市,还有专门为择花节举办的灯会呢。”
宫主从善如流:“也好,正好我们还可以借机探查一番,看看城里是否有魔徒做的手脚。”
……又不是完全放松玩……符远知心里叹息,表情乖巧得很,点点头说:“好。”
作者有话要说: 我们小玉当然是攻了,老玉不懂什么叫做~爱啊!昨天还给我和谐了……说真的,这句话不和谐啥事没有,和谐完了所有人都想到了……
……
所以宫女其实是公孔雀233333【小时候看西游记嘛,孔雀吃了佛祖又把他囫囵个好模好样吐出来,感觉,这鸟真适合当运输机!】
第56章
夜晚的吉阳城灯红酒绿, 比道者的城市还要热闹, 因为道者们或修炼或外出历练, 时间观念淡薄,并不会按照日月更迭来安排行程;但对凡人来说,晨钟暮鼓, 日出日落决定着一天的生活, 结束白天的辛苦, 夜里若能有集市逛逛,绝对是非常不错的休闲。
因为择花节的来临, 街上一片喜气洋洋,却不禁让宫主微微有些感慨——一些渴望自由与爱情的女孩不惜逃去瘟疫之地来躲避选妃,而大多数寻常人家, 甚至女孩自己的家人, 却享受着皇帝选妃如同盛大节日般的喜悦。
甚至有家人劝导女孩:“进了宫,吃香的喝辣的, 穿金戴银一辈子荣华富贵啊,有什么不好!”
“没什么不好,只是, 我不喜欢。”
于是家里人骂骂咧咧拖着女孩回去继续做准备。
……有点怀念和谐社会。
“师尊!看, 花灯!”
符远知一到街上, 整个人眉飞色舞起来,有点像那种整天被关在家里做卷子,忽然期末考完撒出去逛游乐场的疯小孩,没一会儿一溜烟跑出去, 兴高采烈地拎回来两盏莲花灯,看得宫主忍俊不禁,频频摇头。
“这在人间是祈福的意思呢。”符远知兴冲冲地塞过来一盏,开始谈人间风物。
——如果真的是被关在山顶一千年的孤寡老仙,应该会被徒弟感动得稀里哗啦吧……
说实话,二十一世纪的夜市比这里的花样多多了,十洲三岛的凡人城市也没和古代普通凡人的生产力水平差太多,街边的小吃、燃放的烟花和孔明灯,对宫主来说并不算新奇,根本比不了天宫的长角街带给他的震撼。
不过听着符远知从街头第一家店铺开始讲解人间风物,中洲的节日习俗、民间传说等等被他如数家珍一一道来,宫主含笑听着,忽然意识到——
对于仙宫长大的符远知来说,凡间种种他也是第一次见,为了领自己出个门,这孩子背地里是做了不少功课吧。
于是眼神不自觉更多了一丝柔和,映着漫天绚丽的礼花,看得符远知差点咬了自己舌头。
河水里倒映着万家灯火,飘过一盏盏精致的小船灯。
“听说,把思念写在船上,这小船会一路顺水飘到忘川冥河里,找到被想念的人。”符远知刚说完,卖船灯的店家就不乐意了:
“小子张嘴胡说,晦气!你家船才往阴间飘!好端端的吉利都让你败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