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君莫惜金缕衣(40)
在众生之巅睥睨人世浮沉是他一生的梦想,要么他冉冉升起,主宰命运和家国,要么他身败名裂,沉入命运的泥沼。除此,他没有第三条路。
这么多年了,他摸爬滚打跌跌撞撞在凌辱和鄙夷中活到现在,已经深深的了解如果他没有权力没有地位,就无法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上生存。路,如今就摆在眼前,这么好的机会,倘若不善加利用,那就不是他金缕衣!可是周鼎华,他的君王,他该怎么摆平呢?
他真的不知道周鼎华为什么会爱他,他从来不认为自己具有被同样身为男子的人爱上的条件,可事实上他现在必须倚靠的人说爱他(真TM拗口的说~),而他不想放弃对这种感情的利用。
微微仰起纤长白皙的颈项,水珠一滴一滴滚落在细腻如玉的皮肤上,散发出荧荧光泽。
缕衣浅浅的笑了,眼中算计的精光被笑容遮盖了去,何必要给个明确的回应呢?要他逢迎君王不是难事,但是他不想用虚假的爱情蒙蔽周鼎华,而且很可能也欺瞒不了周鼎华那双洞穿世事的眼睛,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若即若离。让周鼎华心甘情愿的一步步助他登上巅峰,到他可以傲视群雄时,再把周鼎华踢开不迟。
金缕衣是没有心的,周鼎华,爱上我,会是你一辈子的梦魇!
“哗”的一声,缕衣把手砸到水里,水花四溅,落地无痕。
温热的水逐渐把缕衣冻的冰凉的身躯浸透,缕衣现在心情大好,一边揉着发丝一边自娱自乐的戏着水。缕衣站在桶里,升着手臂细细揉搓,半桶水沿着缕衣玲珑纤巧的腰线起伏,绝丽的人影就在水中摇摇晃晃,姿态曼妙,窈窕动人。
(靠~这个……都有点春宫的味道了……)
窗外的雪还在寂寂落着,打在瓦上扑簌簌轻响,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洞开,一道细细的风沿着一点缝隙灌了进来,吹的缕衣后颈上起了一小串珍珠。(汗~真恶心~说白了就鸡皮疙瘩~)
缕衣的动作停住了。
有人!
猛地回身,却还是晚了。拧身那一刹那,一道黑影鬼魅一样闪过,出手如电,不待反应,缕衣身上沿任督二脉的七个大穴已经同时受制,一动不能动。
缕衣大惊失色,他的卧房周围向来布置许多铁血卫暗哨,自从上次闹了刺客,巡逻防守就更加严密谨慎,几乎把卧房围成了铁桶。那么这刺客又是从何而来,竟然没有任何守卫发出预警!要知道铁血卫虽然都是军人,却个个万里挑一,身手不凡,这人能不动声色的闯进来,武功该多么出神入化,要是仇家来行刺,自己凶多吉少。
“壮士”缕衣眼珠转了几转,觉得还是先稳住了刺客再说,幸而刺客没有封住他的哑穴,缕衣斟酌着要开口,却突然说不下去了。
上一次来行刺的刺客没有蒙面,但是在剧烈的打斗中他没有看清那人的容颜,不过黑夜里凌厉狠绝的气息却是那个杀手所独有的。而且……
那双眼睛,那个眼神……他认出来了,是他!没错,那样热切痴迷的眼神,他不会认错,就是上一次行刺未遂的那个人!
缕衣瞪大了眼睛,看着那人缓缓走到自己的面前,一点一点的,揭开了面上覆着的青铜面具……
漂亮的容貌露了出来,肌光胜雪,肤若凝脂,眼角眉梢俊逸逼人,不是在聆风楼里看到的那个高手么?!
“也许你并不知道我的名字,不过,从今天起,请你记住……”略带沙哑的嗓音低低萦绕在缕衣耳畔,那人炽热的气息都扑在了缕衣侧颈,若有若无的撩拨着他“我的名字,叫白羽清……”
白羽清,飞羽令的令主……
缕衣脑袋里嗡嗡作响,只能拼尽力气使劲瞪着白羽清,眼底却不自觉的流露惧意。
白羽清也在深深的凝视缕衣。
一见钟情是什么感觉?日夜相思又是什么滋味?白羽清恐怕是最知其中甘苦的了。
脑海中依然清晰的印刻着那个云淡风清的夜晚,月光如缕,倾泻在少年的绝世姿容上,美若天仙。少年睁大纯真的眼睛,问他:“伤的重吗?”
从那一刻起,他就不自觉的被引导着陷入沉渊,永陵中的明媚月光,白羽清一生,永,难,相,忘!
嘴角微微勾起,白羽清痴迷的望向对面满脸怒意的那个人,极精致的五官上因为羞愤布满了红晕,单薄的身体衬着柔柔的水波,给人以一种弱不禁风的感觉。及腰的黑缎长发,仿佛凝铸了冰雪的透明肌肤,胸前红艳妖娆的俏挺茱萸,看在白羽清眼里全变成了致命的吸引。缕衣就像是神灵的杰作,美丽的让人情不自禁想要膜拜……
可是就是这样的一个人,却训练出了天下人闻之胆寒的铁血军队,只要他的一声吩咐,就会有多少人头落地,多少骨肉委顿成泥!
这样的缕衣……怎能不让他的目光追随?
十二年前惊鸿一瞥,月前意外相逢,这个冷艳骄傲的身影,愈加频繁的出现在思绪中,魂牵梦萦。他的一笑一颦,一悲一喜,一嗔一怒,一举一动,都在深深的,深深的牵动着他的心。
忍受不了强烈的思念,他偷偷的尾随着他,那日去聆风楼借酒浇愁,却意外在酒楼看到他,心里的欢喜,都不知该怎么说才好。
他爱他,白羽清知道,他是真的爱上了这个人,尽管这是身为一个绝顶杀手所不应有的感情,况且缕衣还是个男人。可是那爱像燃烧的烈焰一样,让他无法推拒,噬心灭顶而来,强烈到他几乎要窒息。
他早就沉沦了吧,痴狂的爱恋缠绵悱恻到了极至,深情悲怆亦不后悔,即使拼到最后一口气也决不放弃。
平生不懂相思,才惹相思,便害相思……
这份纠纠缠缠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早已深种心间,至美也是至毒。
然而,情纵是罪,情纵是毒,世间也永有痴人,甘心笑饮……
着了魔一样,白羽清冰凉的手指在缕衣唇间温柔抚摩,缕衣的唇慢慢红润起来,艳的刺目,恍若途了一层胭脂。
伴随着激烈的心跳,白羽清把唇印了上去……
……唔……
缕衣愤怒的眼睛都快要突出来,苦于无法动弹,只能气急败坏的勉力挣扎。
双唇被白羽清狠狠掠夺,他灼热的唇舌带着疯狂的渴望迅速攻占了所有领地,激烈地辗转纠缠,无穷需索。
白羽清紧紧搂住缕衣,双手难以抑制的在缕衣光裸的后背游走。汗落如雨,白羽清俊俏的脸庞渐渐涨红,异常狂猛的欲望呼之欲出。心爱的人就在眼前,坦诚着身体不停挑战他的理智,他几乎要受不住这种诱惑了,只是凭着本能疯狂地揉辗咬啮着缕衣,不愿意留下任何喘息的余地。
白羽清的唇舌异常热烫,仿佛带着灼人的温度,与缕衣紧紧纠缠在一处,仿佛再也不肯放开。
“缕衣……缕衣……”
缕衣被吻的有些发木,恍惚中似听到白羽清的低喃“我爱你……我爱你……白羽清……爱你……”
缕衣心里却一直在盘旋着一个念头,这个轻薄他的混蛋,他一定要亲手撕裂了……
可是眼下的情况……缕衣看着在他身上肆虐的男人,绝望的闭上了眼。
寂静的雪地里,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响了起来……
第 56 章
寂静的雪地里,突然有轻微的脚步响了起来,有人踏雪往这边快步而来……
缕衣眼底杀气骤起,看到今日之事的人,他一个也不能放过,还有眼前这个罪魁祸首,早晚有一日要把他碎尸万段,挫骨扬灰,以泻心头之恨。
正沉迷在他唇间甘甜的白羽清并没有消失警惕,突然放开缕衣身形一动,已经快一步闪向一旁,不知从何处飞来的一把匕首“哆”一声扑了个空,稳稳钉在缕衣沐浴的木桶上。
与此同时窗外黑影一闪,白羽清知道来人是冲他来的,怕伤到缕衣,只能放开缕衣,轰然一声撞开窗户,与那个黑影缠斗起来。
寒夜的冷风呼呼涌进来,那个脚步声也在这时候到了跟前,一声巨响,大门被来人踹开,高大魁伟的身影裹着寒风扑进屋子。
“缕儿,你没事吧?缕……”
周鼎华看到缕衣□□的站在浴桶里,玉靥飞霞,忍不住呆了一下。
缕衣的心底冰到极点,只觉得前所未有的手足无措。不知道周鼎华怎么会夤夜造访,还偏偏是在这个时候闯来,虽然自己总算免遭厄运,可是自己这种不堪入目的模样却全被他看了去……
“轰”的一下,缕衣全身的血液都烧了起来,简直羞愤的无以复加。
周鼎华几乎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是真的,缕衣软软倚在木桶边缘,亭亭如玉。水雾蒸腾而起,包裹住纤细的身躯。他白瓷一样的肌肤下燃着浅浅的红,羞赧的面容在不经意间流露出诱人的清艳……
水中央的缕衣,宛如盛开的睡莲。眉是远山横,唇是胭脂点,睁大的眼睛里,水一样的波色仿佛就要倾流而出,恣意虏获着被它摄去心神的人。
周鼎华忽然觉得口干舌燥。
用一种难以言喻的目光紧紧盯了缕衣一会儿,周鼎华的脸色阴晴不定,仿佛在心里进行着什么激烈斗争。过了很久,他才用力闭了一下眼,再睁开眼时,眸中的灼热已完全褪去,恢复了往日的深沉黝暗。
缕衣眼睁睁看着周鼎华一步步走近,张了张口,又实在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含糊叫了一声“……皇上……”,那细微的声音听起来与其说是哀求,还不如说更像勾引。
周鼎华没有说话,一伸手,把缕衣从水里捞了出来,打横抱在怀里,丝毫也不顾缕衣身上的水沾湿他华美的衣袍。
缕衣吓的全身僵硬,想要挣扎,却又一点也动不了,急得额头上快冒出冷汗来,只能再度嘶哑着唤了一声“……鼎华……”。
周鼎华脚步一滞,低下头来看着缕衣,眼神里尽是痛惜与温柔。
“别怕,缕儿。”周鼎华柔声安慰着缕衣“我在这儿呢。”
缕衣郁闷的想要叹气,就因为周鼎华在这儿,他才害怕。以前不知道周鼎华的心思还不觉得怎么,现在明白过来了,却感到尴尬不已,尤其自己现在是这样一副鬼样子,他真的害怕周鼎华会对他做什么,那他可真是得不偿失。
周鼎华的眼睛或许真的可以洞察人心,看着缕衣难堪的表情,他轻微的笑了。
“放心,既然爱你,我就会尊重你。你要是不愿意,我不会碰你的。”
极小心的把缕衣放到榻上,轻轻拉了锦衾盖住心爱的人,周鼎华吁了口气,在床边坐下来。
缕衣水晶一般的皮肤上浮起一层淡淡的嫣红,恰似冰天雪地里的傲骨寒梅,在冷风中袅袅娆娆地开着,艳色逼人。烛光幽幽摇曳,薄荷香在屋中弥漫着,沁人心脾。一室春光,旖旎非常,让人难以抑制的心动。
可是他的眼却始终戒备的瞪着,像一只敏感又多疑的猫。周鼎华爱怜的笑笑,点了缕衣小巧的鼻尖戏谑道:“怎么,不肯信我么?”
“缕衣不敢。”
周鼎华宠溺的摇头叹气:“缕儿啊,什么时候你才能让人觉得,不是那么遥远呢?”
“……”
缕衣沉默着,不知道说什么好。他不爱周鼎华,又怎么会和他亲近。
似乎也没想等到答案,周鼎华只是痴痴的看着缕衣,终于忍不住伸出修长的手指,一遍一遍的描绘着那刻骨铭心的容颜 ,心中的爱与痛交织成片,却又在浓浓的爱恋之中,燃起疯狂炽烈的火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