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夫君是摄政王(29)
“只要你老实回答本官几个问题,本官不会杀你。”
沉胥犹豫地抬起头,看了老头一会儿,点头。
“告诉本官,你们是什么人?”
“俺叫王七。”他下巴指指离鹤:“这是俺弟弟,王八。”
“噗”!几个狱卒没忍住笑了出来。
“笑什么笑?成何体统!”老头拍桌,狱卒集体憋笑,老头又问沉胥:“你有六个哥哥?”
“没有,俺只有王八一个弟弟,没有哥哥。爹说,给俺们取的名字是代表爹爹对我们的厚望,爹爹给俺取名为王七,是希望俺以后有好多妻子,生好多小孩,子孙满堂。给弟弟取名为王八,是因为……”
“行了,本官不听你的家事。你们躲在树林里干什么?”
“斗蛐蛐。”沉胥边说边比动作,一下跳,一下跑,一下蹦:“斗蛐蛐很好玩,蛐蛐很可爱。但你别看斗蛐蛐简单,其实它学问大了去了。比如说,正常人都以为雄蛐蛐会比雌蛐蛐厉害,其实不是。蛐蛐跟人一样,也是很聪明的,雄蛐蛐求偶的时候,会在雌蛐蛐面前故意认输,所以造成大家都以为雌蛐蛐厉害的假相。但是如果是两只雄蛐蛐,那就会斗得死去活来。”
老头眯着眼睛走过来:“这个季节有蛐蛐?”
“有!就是这个季节蛐蛐才会求偶,他们发出声音就是在求偶,有时候会听到两只蛐蛐叫,那另一只就是在回应。”
老头拿过狱卒手里的鞭子,在沉胥身上比划着:“本官审了二十多年的犯人,什么样的犯人没见过?哪些是真话,哪些是假话,你话一出口本官就知道了。给你个机会,给本官说实话,看你们白白嫩嫩的,身上多几条疤不好看。”
沉胥垂下脸,叹气:“哎呀被识破了,不好玩。其实,我们是在那里等人。”
“等什么人?”
“有钱人。”沉胥说得像模像样:“山下有个哥哥跟我们说,躲在这里,可以见到有钱人。把有钱人抓了,可以有很多钱……大人您别用这种眼神看人,我们不是山贼,我们是良民,良民的,就是借点钱用用。我弟弟好赌,家里最后给他治痔疮的钱都被他赌完了,现在他痔疮又疼得厉害,实在没办法,只能出来借点钱用用。”
“编,继续编!”
“我没编,我弟弟真的有痔疮,不信你们看。”
“你……”离鹤的脸色由白变青,再变红,如果不是情况不允许,沉胥毫不怀疑离鹤会冲过来打自己。
老头的脸色也不好,甩袖回座位上:“谁要看他痔疮!”过了一会儿,神色缓和后问道:“你说有个哥哥说这里会有有钱人路过,那个哥哥长什么样?”
“身穿一件绿色衣服,头发束起一半在脑袋上,额头留着两缕头发,脸很好看,手上拿着一个玉笛。”
离鹤的目光已经杀死他几百遍。
老头对他这话来了兴趣,摸着胡子:“那个人去了哪里?”
“不知道,只知道他往城门方向去了。”
老头想了半天,对着狱卒耳语几句,便不再问话,像是在等什么人来。
须臾,里面的狱卒全部朝一个方向跪地,那老头也起来行礼。
门口走进来一个人,是个中年男人,头戴鎏金冠,身穿明黄龙袍,留着一绺小胡子,气宇轩昂。
乖乖,南照皇帝都来了,只是两个山贼,有这个必要吗?
想是这么想,但现实是沉胥以最快的速度拉着离鹤一起跪下来。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都起来吧。”
皇帝坐在审讯主位上,刚才审讯的老头站他旁边。他才坐定,便有宫女端着茶壶,水果,甜点……放到桌上,但是他并没有吃东西,抿一口茶,缓缓道来:“北商摄政王的手段我昔日便领教过,摄政王狡猾,没想到他的男宠也如此奸猾狡诈。”
沉胥动作僵住。
皇帝面不改色,负手走过来,停在沉胥面前。他后面走出来两个侍卫,到他们面前把□□撕了。
“听说摄政王还跟这个男宠成亲了,就是不知道这个男宠在他心里有几斤几两?”
被识破了沉胥也就不再装,直视皇帝眼睛:“你想用我换回凤凰城?我只能说你想多了,我跟景辕成亲不过是在大臣面前做戏,不过是为了让敌人放松警惕,我跟他之间根本没有半点感情,他断不会为我放弃凤凰城的。”
“凤凰城?凤凰城算什么?”皇帝笑起来:“来人,写信给北商摄政王,告诉他,他的王妃在朕这里,想要王妃的命的话自己一个人过来。”
“南照皇帝陛下,我以为你只是胃口有点大,没想到你这么异想天开。我不过是一个男宠,对于景辕来说我只是一枚棋子,我的命连凤凰城都不值,你想用我换他的命?哈哈哈真是好笑,摄政王是什么人?他六亲不认,只认权势,他残暴无良,心狠手辣,你觉得他可能为了一枚棋子以身犯险吗?”
沉胥说得轻松,其实背上的冷汗已经把衣服浸湿。
“沉胥公子,很多事情旁观者清,你觉得自己只是一个男宠,有的人可不这么想。”
“陛下,你放我回去,凤凰城还你。”
“你觉得朕现在还在意一个小小的凤凰城?”皇帝转过身仰头大笑:“姓景的让朕在南照臣民面前颜面无存,让朕有愧于先帝有愧于南照,朕与姓景的不共戴天!”
他转过身来,表情狰狞,目光狠毒。
“他不来,朕就把你碎尸万段,他来了,朕就把他碎尸万段。”
沉胥的心再也无法平静。
景辕,你但凡有一分在意我,一定一定不要来!
作者有话要说: 冒泡的小盆友都有红包(?-ω-`)
☆、敌我周旋(5)
审讯结束两人被转入另一个牢房。这个牢房比普通牢房严密,铜墙铁壁,前方铁门上开着一个窗口,用于送饭进来。后方人够不到的地方有一个小窗户,傍晚和清晨牢房里都是黑暗的,只有中午太阳最炎热的时候才会透出一小束光进来。
“你看起来一点都不担心。”借着光束,离鹤还有兴致擦拭他的笛子,一边漫不经心说着。
沉胥饶有兴致地看他一眼:“离鹤公子不也一样?”
“我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生与死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沉胥不算一个乐观的人,却很珍惜生命,看见别人这么对待生死,忍不住多说几句。
“你就没有亲人,没有朋友?”
“没有。”
“你就没有在意的人?”
“如果胥公子答应与我好,那也许有。”
“……我的意思是,这个世界上就没有让你留恋的东西?”
离鹤似乎并不想与他谈心,转移话题道:“你觉得你家王爷会来救你吗?”
“不会。”
“为什么?”
沉胥看着头顶上的光束,脸上没有表情变化:“他是一个非常会权衡利弊的人,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决定,都一定是有目的的。只身入敌国救一枚棋子,不划算,也毫无胜算。这种没有利益,并且会以性命为代价的事,北商的摄政王不会做。”
“既然你知道他不会来救你,你还这么乐观?”
“不管景辕来不来,南照皇帝都不会杀我的。现在南照岌岌可危,南照皇帝最大的威胁就是景辕,我是景辕的王妃,用我牵制景辕,是现在最好的办法。就算最后城破,景辕大军攻进城,我也是个很好的挡箭牌。现在杀我,没有任何好处。”
“听你这么分析,那你迟早也是要死,你不怕?”
“怕呀!”沉胥语气变得很讨打:“我这个人胆子小,最怕死了,可是怕有用吗?如果注定我将死在南照,挣扎不过是徒劳。”
“可是为什么我觉得,景辕会来救你。”离鹤把玉笛放回腰间,用审视的眼神看着沉胥。
沉胥收回目光:“说起来,怎么不见离鹤公子被提出去审问?”
离鹤干笑两声:“我怎么知道?你得问审讯官去。”
问了这话的第二天,离鹤就被狱卒带走,不知道是带去审讯,还是换牢房,之后没有回来过。
在这里分不清日夜,除了吃饭时间,沉胥大部分时间都在睡觉。
过了几天,或许是十几天,牢房门被打开,他被狱卒带出去。
带到一栋很大的宫殿里,宫殿四周是包间,座椅和壁画,像一个戏台,但此刻四周都站满侍卫。大殿正中有一个邢台,狱卒把沉胥带上邢台,手脚锁上铁链。
凭感知,沉胥知道这个宫殿里除了眼睛看得见的侍卫,还埋伏着不下千人。其中二楼藏满弓箭手,每个人的箭头都对准邢台这个位置。
南照皇帝坐在他正前方的主位上,他四周都是装甲兵护卫,他与身旁太监说了几句话,然后在侍卫的保护下走到邢台这里来。
“等会儿景辕到的时候,说几句求他救你的话,朕答应,保你个全尸。”
“他不会来。”沉胥说。
“他昨天派人送来信,今日午时会到,摄政王不像是会言而无信的人。”
“信肯定是别人模仿的,你被骗了。”
“你猜他在信里说什么?他说,我会亲自接我的王妃回家。哈哈哈哈太好笑了!他自己都自身难保,还敢说大话,你说,是不是很好笑?”
“都说是别人仿写的,皇帝陛下,你怎么这么好骗?我告诉你,景辕是不会来的,你别白费心思了。”
南照皇帝笑容收住,面目狰狞:“他要是不来,今日死的人就是你,你最好祈祷他快点来!”
说罢甩袖回到座位上。
香坛四周烟雾袅袅,一柱香的时间并不长,然后加上等待却是煎熬的。
沉胥明白,景辕与他不过是相互利用,即使两个人相处时间长了有了感情,但那种感情也是非常淡的。他断不可能异想天开希望景辕来救他。他不会这么想,景辕也不会这么做。而南照皇帝恨他们入骨,想来今天,是难逃一死了。
香已经燃了一半,午时三刻,快到了。
他小时候喜欢鬼鬼怪怪的东西,对死也有一种敬畏之心。后来经历了很多事,对死也看淡了。他提出潜入敌国的时候就已经把生死置之度外。
他这辈子,除了小时候不懂事做了一些错事,后来他做的每一件事,无愧于天地,无愧于北商,就算到了地下,慕容家的列祖列宗也是能理解他的。
他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很希望在临死前能看景辕一眼。
当最后一点香燃尽,三人高的铁门被缓缓打开,四周的侍卫包围过去,把那里堵得水泄不通。
门外只有一个人。
他穿着一身淡紫色华衣,黑发束起,美得惊心动魄的脸上没有一丝表情,他一步步往前,围着他的侍卫一步步后退。他身上没有半点杀气。他朝邢台正中走来,白纱随着步伐漫舞,像是九天谪仙。
他在沉胥面前站定,用一种爱到极致的目光望着他。
士兵不复存在,圈套不复存在,敌人不复存在。
这一刻,天地间只有彼此。
他伸出手,抚上他的脸。
他说:“胥儿,我来接你回家。”
手持兵器的侍卫将他们团团围住,二楼的弓箭手蓄意待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