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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夜将明(36)

作者:兔形恶龙 时间:2018-12-02 00:08 标签:甜文 狗血 青梅竹马

这一份从天而降的惊喜太大,他必须要将这具温热的躯体牢牢抱在怀中,才能稍微从对方身上汲取一些真实感。
“我不是在做梦吧……”
叶凛维持着这个姿势任他抱着,百无聊赖地把玩着他搭在自己腰间的手指,居然还和他开起了玩笑:“喔?那你梦里的到底是凌凌,还是凛凛?”
凌松张目结舌:“这、我……”
叶凛看着他手足无措便很开心,别过脸去偷偷笑起来。

意识到自己被戏弄了,凌松也没有不高兴,反而继续枕着他的凛凛的肩膀认真思考起来。
——凛凛心里会不会真的在介意呢?
披着凌凌的假面时,叶凛的确要比现在热情大胆得多。但是凌松其实更加心疼现在这个温柔而隐忍的叶凛。
他什么也不说,凌松便也蠢蠢地不知道该如何正确地对他好。
饶是如此,却仍然笨拙地展现出了自己能够给予的最大的善意。
凌松轻轻把人松开,垂下眼正视着叶凛,斟酌了一下言辞才开口道:“虽然你都是你,但是如果不知道你是凛凛,我也绝不会接受凌凌的心意。”
没想到会得到如此认真的回应,叶凛愣了一下,随即不得不弯起嘴角掩去眼底的湿意:“你啊……”
眼看着气氛不知不觉中又渐渐沉重起来,他挑了挑眉峰,佯做无奈道:“这算是又拒绝了我一次吗?”
叶凛既然提起了这桩事情,凌松的思绪便不由自主地向着不久前的那个夜晚滑曳而去,他略带怅然地回想起了映亮夜空的河灯、轻轻落进土里的剑穗……以及自己刚刚干的好事。
“咳,”他有些心虚,不自觉地伸手摸了摸鼻子,“没错,作为一直瞒着我的代价……”他挺直了腰背,努力作出理直气壮的样子,“剑穗,我也没收了。”
叶凛险些没忍住笑出声来。
没想到这个人一边坚决地推拒着自己,一边居然会悄悄跑到自己房里去偷剑穗,这样子口是心非未免也太过可爱了吧……
“本来就是要送你的。”叶凛唇边的笑意越发柔和了,“所以说,那天晚上果然也是你吧?”
凌松一紧张,又不自觉地在他面前开始结巴:“哪、哪天晚上?”
面前的男人虽然板着脸一副严肃的样子,耳朵尖尖却已经红得像是要烧起来了。怕再逗下去他整个人都要爆炸了,叶凛强忍笑意,从善如流地转移了话题:“那么,现在可以换上新的穗子了吗?虽然都是我送的,但是原来那一条已经掉色了,是不是有时候还会磨着手?”
“那下、下次,请你亲自帮它系上吧。”凌松顿了顿,像是承诺什么般郑重道,“旧的那一条,我也会好好珍藏的。”
叶凛微微一笑:“我很期待。”

凌松被这个笑容捕获了,傻傻地盯着他唇角柔和的弧度出了会儿神,终于察觉到自己有些不礼貌:“那我先回去了?下次把截云带过来……”
叶凛促狭地向他眨了眨眼:“不留下来吗?”
心底遥远而温柔的月光好像突然对自己做出了什么隐晦的暗示,凌松受到了极大的惊吓,磕磕巴巴道:“不不不不……”他说到一半,突然想起前几次造成的误会,又担心自己这样干脆的拒绝会让对方伤心,于是小心翼翼地觑了一眼叶凛的脸色,试探道,“下、下次吧?”
叶凛终于没忍住,扶着腰哈哈大笑出声。
被吓到差点跌倒在门框上的凌松:“……”
果然是喝醉了吧!
凌松有些委屈。
清醒的凛凛才不会这样欺负自己……

不过,也只有再这样微醺的时刻,凛凛才会向自己吐露心声吧。
他隐忍惯了,常常不会直说自己的想法,就算是不开心了也只会默默神伤。
真希望有一天,能让凛凛不必借着醉意,也能够放心地依靠自己啊……
想到此处,凌松竟是想要感谢那个让叶凛喝醉的人了。
——当然了,下不为例。
于是第二天莫名其妙收到来自将军府主人赏钱的初桃一脸茫然,受之有愧地急急推拒时,却听看起来心情很好的凌松难得开口多解释了一句:“拿去买喜糖吧。”
初桃:“?!”


64

大概还是不太习惯身份转变带来的落差,凌松在他的凛凛面前总有些束手束脚的。 
他什么也不怕,只怕一不小心又犯了傻,惹得凛凛伤心。
不过既然知道了叶凛并不讨厌自己,他便也终于能够鼓起勇气,像久居黑暗中的趋光动物般,试探着向对方靠近。
于是明明什么都做过了的两个人,突然像是初识一般,小心翼翼地接触起来。

凌松像是变回了十五六岁时春`心萌动、笨手笨脚地想讨心上人欢心又不大清楚如何入手的毛头小子,时不时带上一些奇巧之物前来叶凛的小院拜访。他最近有了新发现,似乎围绕礼物展开话题就不会那么容易结巴。
……虽然说是初恋倒也没什么错。
幸好他的心上人从善如流地跟着他的节奏走,只是偶尔也会给他一些鼓励,顺便为自己讨些甜头,笑吟吟地看着他捂着额头或者侧脸呆愣愣地站在原地。
那个看不出是鸳鸯的鸳鸯笔筒被妥善地安置在了书桌的一角,常常被它时隔多年终于将这份礼物拿在手中的主人珍重地抚摸。

这日凌松倒是没有带来什么新物件,反而小心翼翼地抱来了一个长长的、在叶凛看来有些眼熟的乌木盒子,轻手轻脚地放在了屋子中央的矮几上。
“……觉得你可能会喜欢,于是请乐坊里坐镇的先生重新给它保养了一番,调了调音。”
叶凛手指颤抖着接过了垂光,侧脸的肌肉被微微牵动着,似乎是有几次想露出一个笑来,但却都失败了。
“……但是我已经不太记得怎么弹了。”
“之前不是弹得很好吗?”
凌松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其实我也听不太懂……不过你弹得,总归是好听的。”
叶凛白玉般的耳垂微微泛红,不发一语地转过了脸去。

过了一会儿,见叶凛仍是无限感怀的样子,十分珍惜地轻轻抚摸着琴身,凌松担心他心绪过于激荡,于是随便找了个其它的话题:“给这把琴做保养的人是步影,你还记得吗?他一开始还推说自己退居幕后多年,不愿意接下将军府的生意,结果一听说是垂光,便再也不肯让下面的学徒碰了。还警告我不要将这把琴随意送给别人,若是哪天改变主意了,他愿意出重金购之。”
叶凛听得忍俊不禁:“步公子亦是爱琴之人。”
凌松虽然有些醋,但是见他重新露出了笑脸,便很快也跟着开心起来:“等诸事毕,我们请他到府上来坐一坐吧。”
“……好啊。”

叶凛有些不舍地将垂光收回盒中,随口问道:“贤王那边,布置得如何了?”
“若是未明楼主靠得住的话,过几日便能拿得到他左手写出的字迹。假如事情有变,到了信上约定那日,我们的人也能在惜春楼抓他抓现行。”凌松明明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顿了一顿却是苦笑道,“若非逼不得已,我是绝不愿在你最喜爱的茶楼里处理这种腌臜之事。”
“世子当年常在惜春楼品茶,贤王怀念自己早逝的儿子,时常光顾亦属正常。”连那个人的名字也不愿意提起,叶凛轻描淡写地道,见身旁凌松眼底似有雾霭沉沉,便迅速转移了话题。
“不知不觉中,你也已经长成一个这样可靠的男人了……”聊起往事,叶凛露出怀念的微笑,“我还记得当初你不好好练武被老将军拿木棍追着打还不给吃饭的时候,偷偷躲到我家蹭饭。”
凌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那是因为后来我明白了,只有站上足够高的地方,才能够保护重要的人。”

叶凛心头一紧。
当年那一场焚天的大火毁去的又岂止一个叶府。
锦绣成灰,玉山崩摧,玲珑宝塔轰然倾塌,少年挣扎着跌跌撞撞地飞快长大。 
未说出口的心意被永远埋进土里,再也没有得见天日的刹那。
叶凛突然开口:“你过来。”
凌松略显茫然地向他靠近了一步。
然后就被十分温柔地抱住了。
环在他腰间的手突然松开了一只,然而还没等凌松来得及感到失落,就感觉后脑被轻轻地揉了揉。
一个声音蛊惑般在他耳边轻轻呢喃着。
“今天晚上,留下来吧……
“——好不好?”

凌松瞳孔微缩。
他默默按上了叶凛搭在自己腰间的手,声音轻到几不可闻。
“……凛凛,你是认真的吗?”
叶凛没有从他怀里抬起头来,反而像猫儿一般软软地蹭了蹭他的胸膛。
“之前骗你,是我不好。”叶凛的声音听起来闷闷的,“容雪罚我吧。”

凌松的喉结不自觉的轻轻滑动了一下。
他咬了咬牙。
他本想循序渐进,时刻告诫自己要端庄有礼,绝不可轻举妄动……
然后环抱着他的那只手于此时又不安分地动了一下,滑到了后腰。
“凛凛、你……”
他终于忍无可忍,托着叶凛的后臀一把将人拦腰抱起,向着床帐之后大步走去,嗓音已经被欲`火燎得沙哑不堪。
“……待会儿可不要哭了,凛凛。”
叶凛眉眼弯弯地扯开了他的衣带。

他自然是心疼叶凛的。
心疼之余,却也恼叶凛之前心中苦痛压抑,竟是从来不肯向自己倾吐半分。
他向来狠不下心来和自己的凛凛生气,床笫间却总是下意识地想要讨回些利息。
动作自然还是温柔的,只是会有意无意地将节奏拖到绵长得令人难以忍受的地步。
每次叶凛红着眼角讨饶时,凌松便坏心眼地便拿他瞒过自己的这些事情堵他,只噎得那人露出无奈又纵容的笑容,长睫微颤抱着他的肩膀温顺地打开身体。
说到底不过是仗着他的喜欢欺负他。

于是在这样彼此剖明了心意,放下心结再一次肌肤相亲时。
凌松终于忍不住一边轻轻咬噬他的颈侧,一边沉声问道:“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一开始就跟我说……我就这么不值得信任吗?!”
他心绪激荡之下,动作难免有些没轻没重,叶凛没有丝毫反抗,反而柔顺地向他敞开了身体,掌心抚上他的侧脸,一句话也不辩解,只一边轻吻他一边软绵绵地说对不起。

冷静下来后发现自己把爱人又弄成了有些糟糕的样子的凌松大惊失色,简直恨不得双膝跪地奉上佩刀让凛凛捅死他算了,转念又想起两个人惨烈的第一次,没想到自己又重蹈覆辙,顿时悲从中来,不可断绝,转过身去以头捶墙。
叶凛宠起他来是恨不得把心掏出来的,别说捅他了,就是他自己磕了碰了也要紧张。此刻见他又开始犯傻,连忙将一只手垫在他的额头与墙壁的间隙里,于是凌松下一刻便不轻不重地撞上了叶凛柔软的掌心。
凌松:“?!”
他一时间也顾不得自责了,捞过叶凛那只手捧起来翻来覆去地看来看去,一边小心翼翼地问:“疼不疼啊凛凛?对不起对不起……”
叶凛又是心疼又是好笑,抽出手来揉了揉他被撞红了的额头:“不疼的,刚刚也没有疼到,你就别让我心疼了,啊?”
凌松静默了小半会儿,突然像钻纸袋的猫一样的蹭来蹭去试图把脸埋进他的掌心,带着鼻音闷闷道:“你怎么这么好啊,凛凛……”
下个瞬间,他的脸颊就被珍重地捧了起来,有人在他的眉心落下了一枚轻浅的吻。
温软的触感稍纵即逝,却如落花轻触湖心,荡起一圈圈涟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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