契弟(171)
“咿咿,咿咿!”(缸子村,你忘了,这是锦爷最不许你去的,朝管家几次三番叮嘱不可以,你难道没印象?)
“这我知道,但是,事情都过去那么久,至于上官野,我避开就是,且他也不常在村子,我就去看看锦儿,你不觉得我很长时间都没见他了吗?之前让你去锦秋记送糕时帮我看下,他有什么话也帮我传,你传的是,他很忙、很好,可他与我说的话你却一句没提,他真就忙到没话跟我说吗?要不是秋果提醒,我都不知我有七天没见他了!我不能在家等了,他不来找我,我就去找他!”
“嗨!我戴着面纱又不乱跑,这趟进村捎着你,捎着秋果,我要是忘情了瞎逛,你们二位就把我拦着,能出什么差错?而且阿苦,你还没去过缸子村吧?我带你看看,春天的缸子村比冬天的缸子村要好看,满山的香色,从河边露出的嫩嫩的绿,树条上缀着的鹅黄的点,大雁在空中排开长声呼应。田里有牛在哞,蛙在跳;地上的羊在咩,鸡在叫。家家户户猫了一冬,暖和了把桌子挪到外面,一到饭点,你往田埂下面瞧,每家烟囱都往上冒着蓝烟,那画面可比在咱院子要美!阿苦,你成天守着院子,就不闷?遇着比海子河更好的景,就不看?”
第220章 牢狱
就知道不能留人,留了人就是事儿!
阿苦气的几乎咬坏嘴唇,他怎么也没想到,才几天,喜果就撺掇起白秋了!什么要见锦玉,不然锦玉就变心,人白秋自己都不在意,用喜果搁那瞎起劲,闹的白秋也跟着凑热闹,还锦玉的话,锦玉有个屁话!
阿苦去了锦秋记,锦秋记就一个吴师傅,一个冬冬烦人精,锦玉压根不在!人都不在,要怎么传话?阿苦瞒着白秋,其实就想他埋头于自己的事,等时间一到,他把白秋往渡桥口一领,以后,就再没有三七小院,也没有锦玉这个人。
现在倒好,白秋嚷着要出门,要去缸子村,缸子村是什么样,有什么景,阿苦才不好奇呢!他最怕的是事情败露,前阵和原六通信,原六说锦玉在缸子村的生意有问题,是不正经的生意,而且马上要大祸临头!这种时候,一定要往外闪,不能往里进,否则必会受到牵连!原定的五月初九也提到了月末,眼看着没剩几天,阿苦发誓就是死也要拖住白秋。
但是要用什么理由呢?
阿苦咬完下嘴唇咬上嘴唇,两片本就不厚实的唇被他咬出了血,可他除了空洞苦恼的咿咿,又确实给不出不可以出门的借口。
毕竟白秋连朝晖的话都不听,他算什么,如何挡得住白秋?尽管对方总说这个家没有主子,没有仆从,但是客气的话,主子可以讲,仆人要是当了真,那就真成了傻子了。
主仆有别,尊卑有序,这道理阿苦还是明白的,正面刚刚不过,便只能寄希望于侧面,而最好最合适的理由,自然就是装病了。
这招阿苦之前也用过,那时他一装病,白秋的重心便只可着他来,放在往常,遇到事情搞不定,阿苦绝对会装病!现在家里多出一个喜果,他就是装病去不成缸子村,还有喜果陪着。
喜果肯定是乐意陪的,事儿本就是他挑唆的,出去玩不干活,又是这么好的上位机会,换成自己也不会轻易放弃呀。
要不还是给原六递个信,看看原爷那边能不能再提提前?
在这片使人窒息的沉寂中,阿苦的心百转千回,白秋哪知晓他的算计,只当这孩子又在规矩的事上犯了轴,便主动上前,先是解放了阿苦咬出血丝的唇,然后宠溺地刮了刮他的鼻头,道:“就这么定了,明天你去套马,我叫秋果做些点心,吃完早饭,我们就出发去缸子村!”
与此同时,清丰县的牢房,大头斜着身躺在干草堆上,正闭着眼享受片刻的安静。
唉,两天了,自打这俩半大孩子被丢进来,他就一个囫囵觉也没睡过。
他杀了人,原就是个死刑,对过渡的牢狱生活没什么特殊期盼,唯一的希望,就是少点哭声吵嚷,他只想在砍头前过几天安生日子。
按说清丰县的治安还是很好的,像他这样的死刑徒,整个县都找不出三个。
被狱卒带到牢中,牢房的伙食也不错,墙是破了,窗是小了,雨是漏了,可饭是香的。等到砍头的那天,据说还有顿断头鸡吃,有烧刀子酒喝,大头很满足了,再让他选一次,他还是会剁掉那背着他搞破/鞋的奸夫淫妇。
嗯,反正在牢里和在家里也没太大区别,钱都被败家娘们花在姘头身上,在家睡那硌屁股的土炕,还不如睡牢里的稻草堆舒服!只要没人哭喊……
“呜,呜呜,我的命怎么这么苦!”
妈的,才安静几会儿,又喊起来了!
大头一个翻身从草堆上立起,感觉自己的头更大了。
“你能不能别哭了!”
冲着墙角不断缩膀子的小孩,大头实在忍无可忍。
一开始这孩子被投进来,他看在孩子长的不错年纪又小,已经容他好几回!但有句话怎么说,给脸不要脸,给台阶不要台阶,大家都是要死的人,要死的人,甭管是主动的还是被动的,身上肯定是不干净的,肯定是犯了错有罪的。
有罪不在年高,自己种了因,自己承了果,一刀劈下来碗大的疤,十八年后还是一条好汉!
哭哭哭,有啥好哭?哭了事情又不能挽回,还打扰别人。
咋了,死刑犯就不能有休息了?天天嚎,天天嚎,白天嚎嚎就算,关键是晚上也嚎,这不妥妥折磨人!
“你他丫的要是再叫,我就揍你!”大头抡起拳头。
墙角的小孩看到拳头抖了一下,哭声憋了回去。就在大头以为奏效准备躺下继续睡,下一秒,一道更猛烈的哭声随着骂声响了起来。
“我就叫,我有冤,凭什么不让我申冤?!你要揍我,你来呀,别以为你个头大,我们蚂蚁啃大象!小土豆,你别栽愣啊小土豆,你也来,我们一起喊,大人!宋大人,梁大人,曹师爷,郭师爷你们在吗?我有冤,草民有冤!请准许草民上台禀告,草民从未参与制作烟膏,草民甚至都不认得罂粟花草,草民只不过是收了钱给人看摊子,不知者无罪,大人你不能问也不问就收押呀!你不能屈打成招啊!我冤,我好冤,我要是这么死了,化成鬼我也要回来索命的!”
蓬头垢面的小孩从阴影中走出,不是别人,正是小芹菜!
才两天的牢狱生活就把他折磨的不像样子,单薄的身子仿佛一张纸,这弱小的,可顶不住高头大马的大头一巴掌。放在平常,小芹菜万不敢跟大头这样的强壮汉子叫号,今天之所以来了本事,也是因为意识到自己凶多吉少。
左右都快死了,救不了自己,鸣不得冤,最后时刻,难道还要在牢房里做王八吗?!
“小土豆,你来,我们一起教训这混蛋,他是死刑犯,咱们可不是!咱啥罪也没犯,是活生生被主家连累的,既然喊冤没人理,不如把这恶徒打死,说不定县老爷看在我们除暴安良的份上,就不判我们砍头了,我们还有一线生机。”
第221章 毒花案
生机?
这话说出来,小土豆都觉得可笑。
他抬起眼望着不远处叉着腰还准备大干一场的小芹菜,实在理解不了这货旺盛的战斗欲到底从何而来,而且他也相信不了他一点,小芹菜的话没有一句是真。
三天前,他还在缸子村白秋家的小院厨房做饭,是小芹菜陪朝晖去收的种。第一批花苗收回,他亲眼看着,小芹菜用弯刀划开了花冠,并指着里面流出的乳白色汁液说,这是生鸦*。
风干后的鸦*是黑的,只有经过炼制熬煮才可以卖到市面上,至于是做烟膏,还是做炒料,就看买主的意思。可不论买主最后想用这批鸦*做什么,他们事做的不对,违反国法,却是板上钉钉,如今被抓进牢等待宣判也是咎由自取。
小土豆没参与花苗种植,和小芹菜不同,他是真正的不知情者,但他也懒得叫冤,毕竟后面他还是知道了,知道却看着他们做下去,隐瞒不告不也是罪么?既然是罪,他认就是,是生是死,就看天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