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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朝(64)

作者:三道 时间:2023-04-16 10:01 标签:先婚后爱 狗血

  回不去的从前,留不住的现刻。
  这样近,又那样远。
  纪榛站起身,扶在桌面的手慢慢收成拳。沈雁清确染疫病,即便深想上前拥住纪榛,也不得不驻在原地。他在纪榛发问前将密封的信笺递给裕和,由裕和交予对方。
  等纪榛打开信封,他道:“今早收到的信。”
  纪榛看着宣纸上熟悉的字体,忽感通体生寒。他抬眼望向沈雁清,对方却不若平时那般直直与他对望,而是微微地错开了视线,又接着沉静地说:“三殿下为挑拨你我不惜捏造纪决的死讯,你莫要相信。”
  又是挑拨?纪榛不解,一条船上沈雁清和李暮洄为何总是要掺和一个无关紧要的他。他将宣纸捏得发皱,艰涩地咽下惶恐,问:“我哥哥到宁州了吗?”
  沈雁清脑中如有斧凿在敲,阵痛异常,听觉也不大灵敏。他握紧血肉模糊的手,才回:“当是要到了罢。”
  纪榛的一颗心栓了巨石般往下沉,一路沉到了湖底。
  他垂下脑袋,想笑,挤不出笑容,只低声说:“哥哥没事就好。”
  沈雁清见纪榛冷静下来,本能地往前迈了一步,可触及自己遮掩好的小臂,又强硬地将步伐收了回来。他本该慰抚好纪榛便即刻回锦州,却还是高估了自己的毅力,他静看纪榛片刻,不舍地道:“我还有公务在身,今夜不能陪你,明日就得启程。”
  纪榛看着对方倦态毕露的眉眼,到底颔首,“一路当心。”
  极为普通的一句问候,却点燃了沈雁清灰丧的眼眸,他还为上回离去前纪榛未能相送而失落,如今能得一声送别犹如听见天籁之音——等到了锦州,他会查明纪决一事。
  他不信纪决如此聪颖之辈会落得尸首被鬣狗分食惨烈的下场,此事有太多蹊跷,偏生沈雁清病气入体,无法似往常一般抽丝剥茧深思。
  好在纪榛暂且无事,再等等,他如是想。
  纪榛目视着沈雁清离开,将三封兄长的信都找出来摊在桌面细细地看,每一笔每一划都与兄长的字迹如出一辙。在第三封来信交到他手中之前,他从未怀疑过前两封的真实性,可他这回确切无疑地知道,沈雁清又骗了他。
  如今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纪榛瘫坐在凳上,先是无声发笑,又是默默流泪,又哭又笑,似痴了的疯子。
  “吉安,拿火折子来。”
  他点燃纸张,连同着信封,焰火瞬间吞噬了纸张,烧得干干净净。
  纪榛摸了摸自己空荡荡的手腕,又抹去眼泪,小声说:“哥哥要来接我们了.....”
  他等这一日等了太久。
  —
  翌日清晨,沈雁清拜别双亲,从沈府后门离开。
  因是无令回京,沈雁清不方便见人,头戴帷帽遮去面容,于城南的小道赶路。
  昨夜他既受疫病折磨,又牵念悲痛的纪榛,还无法放下锦州处于水深火热中的百姓,此外亦要提防曾与他齐心戮力的三殿下,多事缠身,睡卧不宁。一觉醒来胸前万分郁结,还未得到休憩又急忙上路,纵是刻意放缓了行速,驭马不过十里路就头昏目眩,喉底腥甜。
  不得已,他只得暂且于路边茶水摊歇息片刻。
  沈雁清闭目养神,闻得不远处有马蹄声,两个官差亦停在摊位讨茶喝,谈话声飘入沈雁清的耳中。
  “短短三日暴动两次,到底何人在闹事?”
  “你屁话这么多,快些喝茶,喝完还要赶路,我听说城门人手不够,都快拦不住了。”
  “整个京都乱成一锅粥.....”
  沈雁清猛地睁眼,起身上前,“城门暴动,何时的事?”
  官差道:“你一个平头百姓问那么多做什么?”
  他一把扯下帷帽,露出自己的脸。大衡朝开朝以来第二个三元及第的状元爷,无人不知。
  官差惊道:“沈大人,您不是在锦州治疫吗?”
  沈雁清追问:“闲话少说,你们方才道城门如何?”
  “这回比前日的要严重许多,京都的百姓都快吓破胆了,哪哪都乱.....”
  沈雁清神情一凝,眼前不知何故忽而浮现在错乱光影里的纪榛。
  他终于从杂乱的思绪里察觉不对劲之处——以纪榛的性子,昨日不吵不闹当是稀奇。
  事出反常必有妖,小茉莉.....纪决!
  沈雁清眼前白光阵阵,几乎要看不清周遭场景。一瞬,不顾身躯的疲倦,不顾再次入京可能导致的祸灾,翻身上马,猛挥长鞭飞奔回京。
  终难幸免,情不自禁。
  作者有话说:
  裕和:大人,少夫人又跑路了。
  沈大人:治疫暂停,我去接!


第50章
  东西生日月,昼夜如转珠。黄澄澄的朝阳飞入沈家屋檐,将黑瓦染似片片金箔,如此美好的一个新日,自当出游。
  沈雁清前脚方离,纪榛后脚便想乘轩出门。裕和得了沈雁清吩咐,唯恐纪榛再出什么差错,劝说无果,只能一步不离地跟着。
  他心中觉着蹊跷,昨日纪榛一副肝肠寸断的模样,今日一大早就说要去街头吃顶有名的老字号摊点的蟹黄包,转变之大,难免令人生奇。他瞧了又瞧,也没从车厢里这对主仆脸上瞧出点不对劲来,虽是如此也不敢掉以轻心。
  眼下正是早市,街巷人来人往摩肩接踵,好不热闹。三人站在冒着热腾腾白雾的摊位前,纪榛掌心微湿,竭力不让自己的表情露出半分异样。
  小茉莉腕上的那只苍翠玉镯是兄长让工匠打造的,玉镯通体晶莹剔透,里头含了一小块极似月牙状的棉絮,据说有吸取天地灵气之效。兄长弱冠之前常年戴着,这世间仅此一只,他绝不会认错。
  小茉莉既能拿到兄长的镯子,想必兄长便近在眼前,可他言语试探了沈雁清,对方竟还拿信笺诓他,甚至还骗他兄长将要抵达宁州......
  “少夫人,你要的蟹黄包。”
  裕和从摊位老板手上接过油纸,交给纪榛。他微微一笑道了声谢,望向乱哄哄的街道,很是焦急。他特地寻了个离沈府颇远的摊位,这一路近半个时辰一直都在留心观察,期盼着兄长能出现在他面前,可直到现在都风平浪静。
  纪榛醉翁之意不在酒,心不在焉地咬了一口包子。
  裕和要扶他进车厢,他含糊道:“我想下马走一走。”
  “少夫人,此处人多眼杂,还是回府吧。”
  吉安极为护主地哼道:“我家公子想去哪儿就去哪儿,轮得到你来安排?”
  裕和被这么一呛,耷拉着脸,“我又不是这个意思。”
  在沈府这些年,裕和与其他人不同,对纪榛向来是敬重有加,也常与吉安斗嘴。纪榛见此不禁有几分开怀,轻笑道:“你们俩吵了五年还没有吵够吗?”
  吉安知道与纪榛离开在即,闻言也回忆起裕和的好,被沈雁清关起来那几日,若不是裕和给他送饭,他不知道得饿成什么样。一饭之恩当以蟹黄包相报,吉安抓了个汁水饱满的包子塞给裕和,“吃你的吧。”
  两人像是一家子出来的兄弟,小打小闹常有,但到底还是念着这几年相处的情谊,三两下又和好了。
  正是吃着蟹黄包,忽而有几个少年从城门的方向跑来,边跑边喊:“不好了不好了,城门要被撞破了.....”
  正在逛早市的人潮一听此言顿足失色,纷纷嚷嚷起来,一时间,整个街道你往东跑,我往西逃,竟活脱脱像是有军队打了进来。
  纪榛被挤得一个踉跄,手中的油纸没拿稳,蟹黄包全掉到了地上。裕和怕他走丢,死死抓着他的手,大声说:“赶紧回府。”
  纪榛却杵着不动。
  “少夫人?”
  裕和顿觉不好,大吼着让保护纪榛的人上前,可他唤了好几次,那几个护卫都不见踪影,等他回过味来为时已晚。一包迷药从背后伸来捂住他的嘴,裕和瞪大眼呜呜叫着,须臾便失去了意识。
  陌生青年对纪榛道:“纪小公子,随我等走吧。”
  纪榛看向倒在街边的裕和,心中愧疚,低声说:“裕和,对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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