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潭
俞尧曾经是有恃无恐的,李敛越对他的纵容和宠爱使得他以为这一辈子都能无所畏惧的造作下去。
直到他附加给李敛越的伤痛加倍回报到自己身上时,他才终于明白,原来这世界上再浓烈的爱意也禁不起无底线的消耗。
把自己打入深潭的人,其实是他自己。
CP:李敛越X俞尧。
作品标签:竹马,强制,作天作地小少爷,he。
大盆狗血预警,吃不下现在退出还来得及!
第1章
飞机是在深夜一点四十分落地的。
此时的俞尧已经在机场等了将近两个小时,他坐在休息区昏昏欲睡,一幅没有休息好的样子,但只能强打精神候着。
李敛越打电话给他的时候,他正刚躺进被窝,连被子都没有捂热,就不得不起床穿衣服来机场接人,结果飞机延误了,这一等就等到现在。
有那么多人能来接李敛越,李敛越偏偏选了他,俞尧心里不快,打了个哈欠,头一偏,险些睡过去了。
就在他眼皮子快要合上时,隐约见到人群里穿着黑色毛呢大衣的颀长身影,俞尧条件反射的心里跳了一下,瞌睡虫顿时烟消云散,微怔看着高大的男人一步步朝他走来。
他和李敛越十岁就认识了,这是两人相识的第十五年。
这些年李敛越其实没什么变化,他深目挺鼻,又不爱笑,小时候就比他们这些同龄人显出一股不同寻常的老成来,随着年纪渐长,李敛越身上那股迫人的锐利也显露了出来,尽管他只有二十六岁,但有时候俞尧看着他,觉得他好像活了两百年,那双眼睛能轻易的看进人心里去,直叫人打怵。
李敛越走得近了,那种压迫感也就越来越浓,机场明亮的灯光使他投射的身影将俞尧笼罩起来,俞尧几乎是一瞬间的有些透不过气。
俞尧是怕李敛越的。
这种害怕在三年的时光里深入骨髓,使得他看见这个男人,便忍不住的做小伏低,连表情都显得生硬了些。
可是在很多年前,俞尧在面对李敛越时,也是飞扬跋扈无法无天的,当时李敛越的包容大得俞尧如今回想起来,都想夸赞一句李敛越好心性。
时间走了这么多年,物是人非。
俞尧出神的片刻,李敛越的手已经摸上了他的脸颊,似乎是觉得他温度过凉了,剑眉细微的皱了下,随即张了张浅色的唇,“起来,回家。”
李敛越的声音很好听,像酿了百年的酒,沉中带点磁性,听得能让人微醺。
俞尧盯着他浅色的唇看,李敛越的唇其实很薄,但他并非是无情的人,相反的,李敛越曾经给过他很多别人想都想不到的情意,是俞尧一脚踹开了,又狠又绝,其实俞尧才是没心没肺的那个。
俞尧没什么反应的揉揉眼睛,哦了一声就慢腾腾的站起来。
他现在不像以前有生气了,做什么都是缓缓的,像一只树懒。
李敛越身后跟着助理,姓张,也是来接机的,毕恭毕敬道,“李总,车子已经在外面候着了。”
于是俞尧乖乖跟着李敛越往外走,虽然深夜了,但机场人还是很多,最近下雪,有几架飞机延了又延,多的是得在这里凑合一夜的人。
等到了外头风一吹,俞尧彻彻底底被冻醒了,温差令他结实的打了个寒颤,他察觉到李敛越握着他手的力度紧了紧。
李敛越看起来冷冰冰的,但手却很暖和。
好在车子离得不远,两人很快上了车,俞尧还没有坐直身子,李敛越这个发热源便已经凑了上来,一手将他捞进怀里,说话时温热的气息全洒在他耳后,“想我了吗?”
俞尧的脊骨瞬间麻了,司机很识相的将车内的隔板给升了起来,视线一遮挡,李敛越便亲上来了,他捏着俞尧的下颌,强势的将俞尧的脸扳过来,带点凉意的唇印上去,紧接着火热的舌便往俞尧口里钻。
要说过了这么多年,俞尧早该习惯和李敛越的亲密接触,但李敛越的热情还是让他觉得害怕,可他不敢推拒,只紧紧闭着眼睛承受李敛越的攻占。
李敛越这次出差约摸一个星期,几日的分别,俞尧明显能感受到李敛越更加浓烈的情欲,他乖顺的张了嘴,方便李敛越掠夺,藏在身后的手却蜷缩了起来。
即使这么久,他还是无法理解,为什么两个男人能相爱,为什么李敛越对他这么执着。
他想了整整三年,都没能想明白,原以为李敛越总会有腻歪的那天,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惊恐的发觉,李敛越不但热情不减,反倒有种纠缠不休的意味。
什么时候是个头……
李敛越察觉到俞尧的分心,用点劲咬了咬尧的下唇,俞尧吃痛,猝的睁开眼瞪着他,他松开俞尧,眼神微眯,“在想什么?”
俞尧其实摸清了李敛越的脾气,他知道这是李敛越发怒的前兆,可是心里郁闷让他不想服软,只是冷淡的回,“没什么。”
李敛越盯着他看了几秒,审视的目光仿佛要将俞尧看透,就在俞尧即将缴械投降时,李敛越却轻轻的笑了,他摩挲着俞尧的脸,只说,“俞尧,你最好把你的爪子都藏好,别让我看见。”
俞尧狠狠的打了个寒颤,回忆浮现,他的脸色有点苍白,李敛越早已不是能纵然他为所欲为的少年,现在的李敛越,静则静矣,可一旦出鞘必然见血。
俞尧毫不怀疑,倘若他真的有爪子,那李敛越绝对会一只一只把他的爪子拔下来,他相信,李敛越做得出来,也不是没有做过。
李敛越看着神色苍白的俞尧,目光闪过一丝无奈,不被人察觉时已经很好的掩饰,他不再折腾俞尧,将人揽进怀里,命令式的说了声休息,就闭目养神起来。
俞尧觉得自己躺在刀尖上,稍微一动便是血流成河,他只好一动不动的任由李敛越搂着,目光却不自觉的瞟向窗外。
街边的路灯有点刺眼,可是俞尧却目不转睛的看着,曾经他也有过一段荒唐的岁月,他也被人簇拥,被人仰视着。
他是俞家的独子,有家世有样貌有资本,他以为自己这一辈子都能做人上人,恣意妄为做事不顾后果,他做了很多错事,伤害了很多人,而如今所有的伤害都变成报应回到了他身上。
他永远都记得俞家摇摇欲坠时,冷眼旁观如同一把把匕首刺向他,原来平时的交情到了真正危难关头就会像泡沫一样,轻轻一戳就变成幻影。
唯独李敛越伸出了援手,又或者说,只是一场交易,当时的他身处深潭,只有李敛越这根救命稻草能将他带出深渊。
他把自己卖给了李敛越,李敛越助俞家度过难关。
其实严格算起来,李敛越做了亏本生意,当时俞家涉的水太深,一不小心李家也难以脱去干系,但李敛越费尽心思力挽狂澜,俞家才得以艰难的继续生存下来。
直到如今,俞家依旧是仰仗着李家的鼻息而活,若不然,怎么会允许独子成为别人牢笼里的金丝雀。
俞尧知道,整个圈子都在把他当笑话看,设身处地的想,若他是别人,自然也要笑掉大牙。
堂堂俞家的少爷,自幼锦衣玉食养大,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如今却沦为笼中鸟,怎么不是一件令人津津乐道的趣事了?
换做他以前,再恶劣些,恐怕还要亲自去瞧一瞧看一看,见证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少爷是怎样落魄潦倒,真是有趣至极。
俞尧想着想着莫名其妙笑了声,惹得李敛越睁开眼看他,目光里带着些许的疑惑,从李敛越的视线看过去,外头错开的灯光落在俞尧的侧脸上,长而卷的睫毛在他的眼睛下投出缕缕的阴影,唇角微微挑着,眼神却是空洞洞的不知道在想什么,像只找不到着陆点的雀。
俞尧长得很是清秀,甚至精致得有些女气了,李敛越十五年前见他,几乎以为他是个漂亮得过分的女孩儿。
也许就是那惊鸿一瞥,注定他们这一辈子都要纠缠不休。
他把俞尧的脑袋按回自己肩胛上,而这一次,俞尧没再看向窗外不属于他的世界。
第2章
车子一路开进了银泉别墅,这儿地势好风光好,很是养人,因此寸土寸金,寻常人家怕是打拼一辈子都无法住进这里来。
李敛越花大价钱买了一栋三层别墅给俞尧安了家,俞尧在这里住了三年,养得通透伶俐,气色竟比前些年浪荡的时候还要红润许多。
车子一停,李敛越便睁开了眼,俞尧不知道他是掐准了时间睡醒,还是压根就没睡着,懒得猜想,从他怀里挣脱出来下了车,打着哈欠往别墅里走。
李敛越不困,他可是恨不得下一秒就扑进天鹅绒被窝里梦周公。
俞尧这些年性子被磨平了,但在很多细节上还是保留当时的少爷脾气,否则也不会大摇大摆把金主甩在身后,自个脱了鞋兀自往卧室走。
李敛越进房已经见到俞尧缩进被子里了,没开灯,床上拱起一个人形包,俞尧连脑袋都捂得严严实实的,短短几分钟,像是已经睡着了。
他走过去,开了床前灯,微黄的灯光将床上的景象照亮,李敛越见到俞尧一小撮头发从被子里偷偷跑出来,盯着看了几秒。
不禁想,这人的头发摸起来那么柔软,为什么心却那么硬呢?
李敛越知道俞尧在逃避什么,他比谁了解俞尧,从身到心,由里到外,可是俞尧越想逃避,他就越要俞尧面对。
他费尽心思不择手段才把这个人圈进自己的领域里,不是让俞尧对他视而不见的。
俞尧以为自己能逃过一劫,结果闭上眼没多久,就听见被窝外李敛越的声音,很轻,但透过闷实了的被子,却显得那么沉,“先别睡。”
俞尧的手绞紧了,尽量语调听起来正常,“我很困,想睡觉。”
下一秒,被子就被一股巨大的力度掀开,俞尧整个人暴露在李敛越的视线里,像是落进了猎人圈套里的兽,任凭他怎么挣扎都无法撕破那结实大网。
俞尧几乎是条件反射的想爬起来,可李敛越动作先他一步,两手按住他的肩膀将他固定在床上,阴影如山将他覆盖。
李敛越深深看着俞尧,近乎是享受的把俞尧脸上的挣扎和不安纳进眼底,他记得,在很多年前,俞尧是绝对不会露出这种神情的。
那时的俞尧霸道骄傲,像个混世小魔王,跋扈得仿佛全天下的人都拿他没办法,而现在,却不得不臣服在自己身下,这种认知,让李敛越产生极度的愉悦感。
当爱掺杂了征服时,快感来得如潮汹涌。
俞尧肩膀微缩着,故作镇定,重复了一遍,“我想睡觉了。”
李敛越不理会他的话,腾出一只手来抚上俞尧的脸,他像在品鉴一件无暇的工艺品,随着指腹的摩挲,眼神也越来越深。
俞尧太过清楚李敛越眼神的深意了,在许多他不愿回忆的夜晚,李敛越就是用这样的眼神目不转睛的看着他,不顾他的反抗和挣扎在他身上讨伐,屈辱得他落下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