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下(31)
手指舀起清水,擦拭着胳膊手腕处的焦黑,再用木瓢舀起热水,开始清洗折腾这长发。
哗啦啦的水声也遮掩住一些无形的窥伺,与欲念。
等莫惊春重新起身,他身后长发已经擦得半干,只穿着一件单薄的裈衣。
已是暖春,若不是卫壹等人警惕,莫惊春今日可穿不得这么多件衣裳。他出了浴室,正一路沿着廊下,步到了正屋外。
墨痕跟卫壹跟在他身后。
“那院里头照顾着些,墨痕,明日清晨派人去翰林院跟窦原说一声。偏是不巧,吏部这些时日正要安排席和方这些庶吉士的去处,卫壹,明日拿我的腰牌去太医院一趟,务必要请来擅长此道的御医。”莫惊春接连不断地安排下去,“暗十一?”
“在。”
突然冒出来的声音并不会惊吓到墨痕跟卫壹,他们已经习惯了。
“宫中消息如何了?”
“已经报了上去。”
莫惊春微蹙眉头,正觉得有哪里怪异的时候,腰间一股强硬的力道将他掠了过去,手里的巾子掉在地上,人还未见,正屋的门却被猛地关上。
门外众人惊了一惊,隔着一层门扉,那屋内也似是惊慌般撞击了数下门板,就猛地安静下来。
……是死寂一般的安静。
那屋内还燃着灯,将两道重叠在一处的人影打在门上,清楚得很。
卫壹捂着嘴,拖着墨痕往外走。
一步,两步……
不知门内是什么情况,门墙又猛地撞动起来,像是里面有人挣扎着要逃出来,却是一手被狠狠地压在上头,怎么都挣脱不开。
余下的,他们便再看不见。
墨痕跟卫壹已经跟逃也似地出来,两人一起站在院外,沉默了半晌。
墨痕:“我一直想知道,那位究竟是怎么来无影去无踪的?”
这莫府上下,可是高手如云。
可是正始帝每次出入,都无人知晓。
卫壹幽幽地说道:“陛下,是跟着暗卫一起长大的。”
而且他越是疯,便越是武艺高强。
刚才卫壹甚至都觉察不到屋内还有另一个的气息……这说明什么?
卫壹心中惊悚,不欲再想。
只希望明日平平安安,不要再出事了。
而屋内,却又是另外一番景色。
……
公冶启坐在床尾,莫惊春想要看看陛下的神情,却是怎么都转不过去。
陛下是故意的。
……
金环扣住,是无论如何都挣脱不得。
发觉挣不开,莫惊春这才压抑着声音说道:“陛下,陛下……”
这里是莫府。
莫惊春的声音却是不敢再大些。
即便无人敢进来,可是……
他们甚少在莫府做什么。
偶尔几次,都是陛下失控,方才……
莫惊春微顿,像是想起什么,但是一闪而过的念头难以捕捉。
自打他们的关系捅破后,确实有几回在莫家肆意,可是绝大多数时候却是在东府,少部分时候是在皇宫。眼下他们在莫府……
再加上父亲莫飞河之前的话,莫惊春心里又惊又急。
“陛下?”
明明什么都没做,身上还穿着裈衣,却逼得他的眼角微红。
“陛下……”
莫惊春喃喃。
他像是发掘了些许不对劲,却一时间找不到究竟是为何。
毕竟莫惊春现在脑子有点糊涂。
这全都拜陛下所赐。
公冶启不言不语,只一处使劲。
脚踝却被死死扣住,几乎可以拗断那细瘦的骨。
莫惊春疼得脸色微白。
倏地,不知是……
“陛下!”
“夫子。”
这一次,总算得了公冶启的回应。
可得了回应,莫惊春却像是在哆嗦,又像是苦闷。
那回应,还不如不回应。
陛下说话的声音,不再是在身后。
却是在……
羞耻得莫惊春恨不得将脸埋在枕头里,却只能哽咽地挣扎起来。
下面。后面。
鲜活的红,从在皙白脊骨上的皮肉绽放。
凌乱漆黑的墨发交织出不同的艳色,实在荡人心魄。
他呜咽着忍住一声啜泣。
羞耻。
靡艳,而腐烂。
“夫子,永远都不知道‘危险’二字,究竟是怎么写的。”公冶启的声音古怪而扭曲,像是含着什么,闷闷的,透着濡湿的水汽。
月要软得跟面条似地塌下去。
莫惊春无意识眨了眨眼,泪沁了出来。
他觉得一切都还没如何动作,魂却是要飞了出去。
唯独……却是被一双大手把持住。
想软下,却是不能。
只能维持这羞耻的模样。
公冶启肆无忌惮地吮吸着那惊恐之下绽开的醺淡暖香。
像极了花瓣。
一点点,掰开。
公冶启如此贪恋莫惊春身上的气息。
那味道安抚着帝王躁动的情绪,暴虐的压抑狂躁逐渐乖顺。
可眼底的黑浓未散,阴郁犹在。
“从前,我以为,如夫子这般谨慎微小的脾性,该最是沉稳,”公冶启的声音透着些许诡谲的水声,“可是近来,我却是明了一事。”
屋内,若有若无的香气被逼迫到极致,在水汽里变得逐渐香浓起来。
味道缭绕在鼻翼,煽动着更深层的欲望。
“我错了。”
公冶启的笑容愈发浓烈,几乎是张扬欢愉,“我来教教夫子,什么叫适可而止,如何?”
莫惊春眼角飞着红,倏地想起他忽略了什么。
……是陛下的忍耐。
那本就岌岌可危的弦,怕是已经绷到极致。
一触,即发。
第八十三章
夜半时分, 月落树梢。
墨痕被卫壹撵回去,独自守着门外。
说是独自守着,其实也有些不妥。
毕竟卫壹其实知道树上就蹲着两个, 屋顶还有一个,屋后就别说了。得亏是这春夏之交, 卫壹没什么困意, 站在廊下吞吐气息,权当是锻炼。
半晌, “暗十一?”
他轻声叫了一声,不多时,一道漆黑的身影出现在他身后。
卫壹笑了笑。
当初在暗卫里挣扎, 暗十一其实算是他的同伴。
同行二十人, 但他们这一队, 最终只有卫壹跟暗十一活了下来。
卫壹将手里藏着, 已经有了温度的药瓶抛给暗十一, “擦擦吧,你报给夫子的时候, 肯定没说你身上的伤痕。”
暗十一默不作声地收了下来。
“受伤的那几个没事吧?”
暗十一摇了摇头, “无事。”
三棍子打不出个闷屁来。
这就是暗十一。
卫壹知道他的秉性, 也不多话, 而是靠在柱下看着院外。
“郎君是个护短的,要是有什么事情,直接说也无碍。他不是那等难相处的人,只要平日里本分做事,谁好谁坏, 他一直在心里惦记着呢。”
暗十一没有说话。
但是卫壹知道, 他是听进去了。
“……有人来了。”
暗十一突兀地说道, 下一瞬身影已经消失。
卫壹脸色骤变,刚直起身,便听到了拐角处不紧不慢步来的声音。
确实有人。
三更半夜,怎会有人突然出现在这?
他心头一惊,猛地看向院门外。
谁成想,那人,却是莫飞河。
卫壹心头登时哇凉,还未等莫老将军看到自己,就一个箭步冲回院内。
他贴在窗台下,闭着眼说道:“陛下,郎君,老将军来了——”
屋内近乎微弱的响声在那一瞬停下。
顷刻,屋内变得死寂。
卫壹也很想死,莫飞河从来都不曾深夜来访,今日这般却是为何?
不多时,莫飞河的身影出现在门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