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太傅说他不答应 下(300)
等到他恢复了些力气,披着浴巾从卫生间出来的时候,他听到了外头的电视声。
“据悉,考古已经有了重大的进展,从最外面的……可以确定,这就是正始皇帝的坟墓。”
“那可是震动史界的大事。”
“是这样的,目前已经到了主墓室,正在……”
“不过从陪葬的竹简布帛中可以看得出来,有不少史料都和我们所以为的不同。譬如,从这一批考古出来的文书中,可以得知,正始皇帝一直没有立后。历史学家所以为的记载,应当是有误的。”
“没有立后?那十几年前,在皇陵所发现的那一场关于正始皇帝的婚礼记载,难道是错误的?”
“那经过好几位专家的考据,的确是记载的关于正始皇帝的婚礼内容。但是请大家注意,据发掘的史料记载,那是一场低调,几乎无人知道的仪式。”
“杨专家的意思是,正始皇帝那场婚事,是为了那位神秘的爱人!”
当初因为动乱,很多珍贵的史料都有所丢失,如今这一次考古挖掘,对于他们补充史料来说,是一次绝佳的机会!
主持人激动得几乎要扯掉了胡子,围绕着这个神秘的爱人大谈特谈,颇有种恨不得魂穿千年,钻过去细细记录!
莫惊春:“……”
忽然升起一种灭口的心。
公冶启悠悠地看着脸色不好看的莫惊春,意有所指地说道:“好子卿,别忘了,杀人犯法。”
第175章
莫惊春没想到自己劝完了陛下,最先起杀心的人,居然是自己。
公冶启强行将莫惊春捉过来,一起观看这个让人绝望的节目。最开始莫惊春还觉得,这不过是挖他们的坟,顺便再完善一下史料,这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毕竟人生赤条条来,赤.裸.裸去,就算那是他们上辈子的尸骨,在莫惊春的眼里也不过是尘埃。
结果这杀人诛心,不止要挖坟,还要挖心!
莫惊春僵硬地坐在沙发上,耳边尽是那些讨论。
“如果正始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有皇后的话,那只能说,当初流传下来的记载中,肯定是有些虚假的记载。”
“诶诶,李教授这话,倒是有几分可能。毕竟咱们也知道,最开始的史官在记录史料的时候,确实是一丝不苟。可是到了后来,皇帝强行要看史官所记载的内容,这当事人都可以看了,那只能说这史料从一开始还是左右在皇帝的意志下,如果皇帝喜欢,那就记录下去,如果皇帝不喜欢,那就删改。”
“杨专家说得是,这样一来,也足以说明,为什么在之前的正史记录中,会说正始皇帝是有皇后,而在这新发掘的陪葬坑里,却是与之相反。如果这新的记载是真的,那只能说明,历史当真是个任由人打扮的小姑娘,谁也说不得真假。”
“正是,正是。也不知道正始皇帝会藏着的秘密到底是什么,为何会让后代子孙动了隐瞒的心思,这实在是勾人胃口。”
“不过这考古的进程向来如此,还是得循序渐进,没办法一蹴而就。”
莫惊春一把抓住公冶启的胳膊,下意识说道:“陛下,你想作甚?”
他看着公冶启眼疾手快地抄起了手机,还以为他是想砸电脑。
“阿启。”公冶启不厌其烦地纠正了莫惊春的错误,然后幽冷地说道,“做什么?我不过是想查查看,这部流传下来的正史是哪个不孝子孙编纂的。”
莫惊春忍不住说道:“就算您查了又能怎么样?这都间隔了千年,难道您还想去挖他坟鞭尸不成?”
“为何不成?”公冶启的态度理所当然得可怕。
莫惊春;“……”
挖坟犯法!
莫惊春好说歹说,才将生气的陛下给安抚下来,然后心累地看着还在叭叭叭的节目,“不如还是关了吧。”
恢复冷静的公冶启冷淡地说道:“为什么要关?看,我倒是想知道,他们还会胡说八道什么东西。”
莫惊春绝望地觉得,他们是在自找罪受。
毕竟他们在看的东西,都间隔了不知道多少年,就算是历史,也是会在无数人的解说下有着自己的面貌,那当然也可能出现过错漏。再加上,那节目里的专家们说的也对,就算真的流传下来的记录,也可能出于各种可能被后世的帝王所修改。
这是无法更改的宿命。
不过今天的节目就到这里,这节目也不是每天都播放,只在每周六晚上十点才会有,毕竟考古这个东西也不是时时都会有进展,有时候更多的是那些枯燥无味的修复。这些才是真正的考古工作者要面临的工作,却没办法放在节目里说太多。
毕竟,谁想在节目上看那些动辄几个小时的修复过程?
在经历了一个多小时考古节目的洗礼,莫惊春觉得他比工作了三天三夜还要累,被公冶启拖着出去吃饭的时候,他还有些为难。
还不如睡大觉!
即便是再严谨的莫惊春,也不可避免地产生了某种懒惰和逃避的心理。
他坐在副驾驶座,看着公冶启熟练地打着方向盘开车。
莫惊春有种恍惚的感觉。
一时间,他盯着公冶启看了许久。
“觉得我很好看?”
公冶启的脑袋没有动,却是淡淡笑了笑。
莫惊春沉默了半晌,轻声说道:“我从来都觉得,陛下再是好看不过。”那些岁月的记忆在莫惊春的身上沉淀,与这身体本身的青春年少结合到了一处,倒是让他不再那么吝啬言语。
公冶启笑了起来,“就算是在那几年,也是如此?”
莫惊春忍不住抿唇,像是知道陛下提起来的是什么,他转过身去,靠着副驾驶座,淡笑着说道:“阿启即便是在那最后几年,不也能够将秦王吓得不敢乱来吗?”
容貌会变,这是无法阻止的时间冲刷,可是公冶启在莫惊春的眼中,变化可是不大,就算到了最后那几年的时间,仍然是一沉着脸色,就会将满朝文武大臣吓得不敢说话。
说到公冶正,莫惊春就不可避免的想到了桃娘。
桃娘和公冶正的婚事,最开始就不够纯粹。更何况,公冶正本来就不是一头纯良的幼兽。
莫惊春猜得出来,公冶正对桃娘的喜欢是真的,但别有心思,也是真的。如若不是陛下的意愿,公冶
正真的会甘之如饴吗?
这种担忧,莫惊春其实一直都藏在心中。
只是桃娘也喜欢公冶正,他便从未提过。
不过在桃娘生下孩子的隔天,当时已经搬出去住的秦王又回宫面见陛下。他们在长乐宫坐了半日,出来的时候,莫惊春正在外面等他。
秦王朝着莫惊春深鞠一躬,轻笑着说道:“如非有岳父游说,我怕是活不到现下。”
莫惊春:“那是秦王的本事,与臣无关。”
“岳父这般唤小婿,可是对小婿不满?”秦王甚是坦白。
莫惊春沉吟了片刻,“秦王,您与陛下的博弈如何,臣并无打算插手。只是这其中,切莫牵连到桃娘才是。”
秦王笑了起来,微弯的眉眼煞是好看。
“岳父是担心小婿会利用桃娘?”他背着手,“其实岳父想得太过复杂了些。”
公冶正微微一笑,“利用和喜欢,为何不能是相辅相成,一起共生?”他的确是借由着桃娘的存在而更为恣意,可倘若有谁要将桃娘从他的身旁带走,即便是莫惊春,即便他是他的岳父……
公冶正也绝不答应。
莫惊春看着秦王的眼神,恍惚以为看到了当初的陛下。
还真的有些像。
莫惊春摇了摇头,越过秦王往殿内走去,“秦王与臣说这些,不如和桃娘坦白如何?”他大步跨入了殿门,徒留下秦王在殿外。
好半晌,才听到秦王嘟哝了一声,“她早就知道了。”
他何时真的能瞒得过她?
不到三月,正始帝就下令,将桃娘还在襁褓里的孩子册封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