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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来相照(59)

作者:风为马 时间:2021-08-30 08:30 标签:HE 情投意合 轻松

  他府里一直有应酬的,上次宁瑞臣偏偏跑过去,闹得不尴不尬,他为此心虚了好几日,就怕被父亲叫去问询。
  柳骄撺掇着:“你去呗,师父那里你多说说我,他指定不烦你。”
  张神秀也只当他们关系好,笑说:“世子一向与二爷好,就是去了,也没什么妨碍的。”
  “尽管说,挨骂的不是你们罢了。”宁瑞臣笑笑,也不多说,拜别了他们,乘轿匆匆回家。
  轿子沿着秦淮河走的,七月南京还有些热,晚上有风,略略凉爽一些。沿岸热闹,大姑娘小媳妇挤在岸边上玩水,整条水域一直绵延到河堤上都是亮堂堂的,宁瑞臣撩着帘子看了一会儿,觉得疲惫,靠着眯了一会儿,就感觉轿子微微一沉,到家门口了。
  这时辰,父亲大哥都还没在,他拖拖拉拉拾掇了自己爬上床躺着,就听宝儿过来叫:“爷,外面有人找。”
  “找我?”宁瑞臣从床上坐起来,下意识捞着背后散开的头发,结成一股辫子:“是谁家的?”
  宝儿应该也是睡下了被拉起来的,声音模模糊糊,答:“一个太监,说是忠义伯府的。”
  宁瑞臣匆匆站起来,把门拉开:“快快,给我穿衣裳。”
  出去的时候,还散着辫子,来不及梳,就这么滑在脸侧。到了地方,角门外站着一个太监,正和守门的两个门丁攀谈,看样子聊得开心,一见宁瑞臣到了,马上打个躬:“宁二爷。”
  “你是伯府来的?”宁瑞臣不动声色地打量他,确实眼熟,“大晚上劳烦公公过来了,敢问是什么事?”
  “世子爷叫来的,”太监嘿嘿一笑,把伯府的牌子亮出来,“请爷去府上小叙。”
  宁瑞臣当然去 ,叫了车出来,穿街走巷,这时候金陵城里彻旦的亮彩灯,一路到了牌楼巷后面,依然灯火如昼。伯府的大门已经关了,宁瑞臣从西南的小门进,这时府里没几个人,屋里大多熄了灯,只有元君玉住的那间还亮着。
  往那边走过去,凌霄花还在开,宁瑞臣披头散发,怪不好意思的,悄悄折一朵,挂在鬓发边上,太监见了,也不说什么,径直把他往里面带。
  宁瑞臣往台阶上走,太监却不跟了,悄悄叠着袖子,立在廊下,远远的站在那里。宁瑞臣没多想,抬手推了门,里面却不见人,一张嫩黄纻丝帘子把后屋掩住了。
  “玉哥?”宁瑞臣心里隐隐的有一点奇怪的企盼,认定了后面确实有什么,“弄了什么呀?神秘兮兮的。”
  过了会儿,像是有意晾着他,里面迟迟地才回了一句:“去系舟园玩得还好?”
  宁瑞臣实诚极了,回答:“还好,今日他们排新戏,听了一天的。”
  咔嗒一下,是瓷罐碰撞的轻响,宁瑞臣想进去看一看,但不太敢,乖乖站着,又听里面元君玉说:“你来得倒是挺快。”
  宁瑞臣左瞧瞧右望望,道:“玉哥叫我来,我马上就来了。”
  元君玉轻笑一声,忽然说:“你近些。”
  “啊?”这可能是叫他过去,但没说明白,宁瑞臣也不好意思过去,便挪着步子,走两步。
  一只手伸出来,掌心向上摊开,宁瑞臣谨慎地辨认着,好像确实是元君玉的手,但有哪里不一样,白皙的掌心泛了一点鲜活的红润。因为紧张,他抖抖索索地过去看,一股淡淡的花香,那手心揉了一些胭脂,平白让人有些动情。
  他傻兮兮地问:“玉哥……你手上……搽了什么?”他近一步,想去握住,没料给他逃脱了,“怪香的,是新近的什么香料?”
  “傻小子。”手收回去,好像从没让人看见过一般。
  宁瑞臣埋怨了:“玉哥,到底让不让我进……”
  里头静了一阵,忽然有衣料子擦动的声音,窸窸窣窣的,一阵幽香靠近,模糊的一条人影站在帘子后面,宁瑞臣微微仰头,想去掀帘子,谁知先一步被撩开一条缝,里面粉色的一件裙衫露出来。
  勾着金银线的丝缎衫子,水一样抖开,雪白袖子下面有一只染胭脂的手,掐成兰花样,接着把帘子往上翻。
  “玉……”宁瑞臣说不出话,耳边只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目眩神迷的,别的再也没有了。他痴痴地看,忽然心里有种遗憾,这么多年,这种风姿,就被束之高阁了。
  他又看见一面金折扇,上面红的粉的描着牡丹,掩在一双不胜羞怯的眼睛前,眼下施一层桃花色,艳晶晶的宝石鬓花簇着一张芙蓉面,宁瑞臣分不清楚,眼前这个是杜丽娘,还是元君玉。
  要说艳,并不是的,那身段里分明冷清,可说孤高,却也不对,眼睛里,明明有似嗔似喜的情意。
  “傻站着干什么?”亮堂堂的烛光里,元君玉忽然一笑,收起扇子,在他额头一点:“头发也不梳。”
  来时折的凌霄花掉在地上,宁瑞臣慌不迭捡起来,跟着元君玉就往里走。一面走还一面问:“怎么今天……”
  今天的元君玉,是另一种风流,小圆场步一颠一颠,稳稳地到了大榻前面,懒懒倚下来,上挑的眼角透出一股倦慵:“总是你说,想看想看,今日你生辰,依你还不好?”
  晚上也不热,元君玉打开扇面,一下一下缓缓摇着,忽然清唱一句:“你道翠生生出落的裙衫儿茜,艳晶晶花簪八宝填,可知我一生爱好是天然。”
  慢悠悠,调子拖了许久,唱完了,宁瑞臣也呆了,木愣愣像块石头,心里还勾着那把软软的声腔。
  “好多年没吊嗓了。”元君玉淡声说。
  “好。”宁瑞臣说不出别的,只好念了洛神里的个把句子,一连声又是:“大好……”好得和和梦里一样,也不对,比梦里还要好。他又想起来手掌心的胭脂,凑过去,不敢惹出大动静,蹑手蹑脚的,细细端详。
  “胭脂要揉手的,男旦就这样,不揉显得男人气了,不像女人。”元君玉发现他的意图,把腕子抬起来,掌心对着他。
  宁瑞臣心旌摇曳,想牵一牵,像以前他们一样,终究缩回手,不敢造次,怕唐突了佳人,连想到他们从前是同床而眠的,也要自惭形秽,急急捏了挂在腕子上的珠串捻动几下,不敢再想。
  “家里边给你留门了没有?”元君玉玩着那把金折扇,歪着头,“你回去麻烦,今天还是留我这儿吧。”
  元君玉心里没多想,反正留宿这事,也不是一次两次了,可是宁瑞臣因为今晚,心里多了些鬼祟,支支吾吾半天,不说好,也不说不好。
  元君玉催促:“傻愣着干什么?”
  “我……玉哥,你的胭脂,是哪里的?”宁瑞臣耗着时间,袖子里的珠串已经挂在虎口了,“我闻着香……想买些给家里的女眷……”
  “你觉得好,从我府上拿些走就是,省这些麻烦。”元君玉不带防备地看着他,嘴唇染着朱色,脸颊的浅浅绯红像早晨的云霞。
  一定是鬼迷了心窍了,宁瑞臣竟然踮起脚,抖索着在他侧边的脸颊亲了一口。
  “玉哥……”宁瑞臣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可能有些意乱情迷,一下子,眼前的人像春睡的杜丽娘,一下子,又是绰约掩扇的元君玉。
  他伸出手,想扯住那方雪白的袖子,抓两下,都抓了个空,直到他被人搡开,才惊醒一般,睁着眼睛,惶恐地望着元君玉,不知怎么办。
  “出去。”元君玉捂着那半边脸,好像遭了什么羞辱。
  宁瑞臣惶惶地,还想说些什么,看到那凌厉的眼睛,立刻噤声了。只是挨了一下他的脸,宁瑞臣自欺欺人的“仰慕”就不攻自破了,就像被扒掉了外面一层徒有其表的金玉,露出内里不堪的败絮。
  他也从没想过对元君玉存的心思,怎么会是这样呢。
  出去的时候,外面的太监好奇他并未留宿,却一言不发,依然将他送出去,直到走出来时的那扇小门,他才后知后觉,想起自己干了什么糊涂事,一下捂住脸,贴在墙根,慢慢地蹲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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