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的伴读有点凶(21)
多年筹谋, 为的就是这一刻。
王丞相上书,直言应今上应作百年计, 为社稷安稳,立下皇长子为太子。此言一出,朝野震动。同熙帝膝下仅有三子,齐深宛若不存在一般, 剩余的齐波和齐澜竞争是日益激烈。
齐波背后的冯家最近刚回京,就被容玦下了个下马威。而容王世子是齐澜这边的人……
一想到这里,很多人就明白了,王丞相这是想一鼓作气,让同熙帝早点立下太子。
同熙帝端坐在龙椅上面,看着下面一群人,顿了顿道:“丞相说得在理,早立太子,早定人心。免得党□□争,派系林立……确实是于江山社稷有益。”
官位能做到够资格来上朝的, 都是在官场摸打滚爬的老油条了。见同熙帝不仅没有表现出对立太子的反感,反而松口答应, 顿时心思活泛起来。
有了王丞相在前,其他人也纷纷上书做出自己的见解。
基本上,除了齐澜就是齐波了。
大齐的皇子十五便会参与一些朝政,帮忙处理奏章和一些稍稍简单的事务。尽管他们最后都要给同熙帝过目,但是他们做得如何,百官有目共睹。
齐深今年才刚参与,谨慎细微,中规中矩,暂且还看不出什么。齐波做事因着有冯家在后面帮忙,事情是办得利索又漂亮。齐澜都是自己完成的,王家对他参政仿若无所觉一样,该干什么还是干什么。虽然偶有错处,但也不妨事。
冯家自然是请立齐波的,还有的是真心是根据各位皇子的表现上书,说出自己的考量。
当然也有根据形势跟风起哄的,希望新立的太子记得自己的好,也有佁然不动,嘴巴闭紧得跟蚌壳似的。
一时间,整个早朝热闹得如同集市一样。
同熙帝说了要立太子,却不说自己属意谁,反而让朝臣各抒己见,任由他们站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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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澜知道消息的时候,正在皇后那里坐着。
她也知道今日是王丞相上书之日,心里既纠结又高兴。她害怕同熙帝不同意,到时候他们母子恐怕要惹来同熙帝的厌恶。
齐澜按住她颤抖的手,缓声安慰她:“母后放心,不会有事的。”
王皇后点头,止不住的喝水。
齐澜叹了口气,道:“父皇会同意的。”
容玦进来的时候就看到这样的画面,小白在他的肩上老老实实地立着。
将拢在袖中的信收好,容玦先给王皇后行了礼再坐下道:“我听说今日皇后娘娘有喜事,给娘娘道喜来了。”
王皇后抿唇一笑:“哪有的事,你别净听别人胡说。”
对于容玦,王皇后还是很喜欢的。容玦看着很是乖巧,虽然听说过一些他的事,但王皇后每次看到他这个身板,还是很难相信。
虚虚实实,三人成虎,在她看来,传闻还是谬误的。至少,容玦在她面前就从没出过格。
至于容玦背后的容绪,这么多年来,也没见容绪插手定京的事,想来也是因为隔得远再加上有所顾忌才没出手。
对于王皇后是怎么想的,容玦一概不知,在他看来,王皇后的心是好的,奈何就是蠢了点,胆小了点。
当然,这个他绝不会直接对齐澜说。
当初选择齐澜,齐澜的保证他还记着,这些年他的做法也实现了他的承诺。
只有对敌人,他才会揪着不放。
在皇后面前,他是半点都不会透露他是怎么和齐澜谋划的。
对于王皇后,容玦向来都是哄着的。
捡好听的话对她说就是了。
于是,齐澜就眼睁睁地看着容玦三两句话解决了王皇后,顺带将他拉走了。
出了宫门,容玦就将容绪的信给了齐澜。
“王爷信中说会延迟过来,让我同你说一下。”齐澜三两下就看完了,他笑了笑,将信递给容玦,“看完烧了。”
容玦接过来一看,开头就是一个“太子殿下”,老爹还真是豪放不羁。
看来他是认可齐澜了。
信中的内容无非就是祝贺,再就是漠北的些许情况。
确实如容玦所料,今年的漠北收成也不好,他要等巡防过后才能来到定京,到时候会和容玦一起过年。
容玦想了想,道:“陛下还未定下人选,但我父王已经说了,这件事……应该不会有差错了。”
他压低声音,凑到齐澜耳边:“恭喜了,太子殿下。”
容绪这一封信,就代表容王府会支持他向同熙帝施压了。
就算是齐澜已经是板上钉钉的太子了,只要没正式册封,容玦就不可在公开场合直呼他为太子。
容玦就这么突然来一下是齐澜万万想不到的。
秋高气爽,凉爽的秋风抚过,身边明艳的容王世子就这么俯在他耳边,温热的呼吸舔舐着他的耳朵,让他发痒发热。
齐澜半边身子都僵住了,发麻的感觉从耳朵传到脚底,动也动不了。
过了会,他才哑声道:“别那样。”
——也不知道是指的什么。
容玦说完这句话,便笑嘻嘻的,心情极好。在他看来,这是齐澜让着他的表现。
看来就算齐澜做了太子,他也不会被他压着。
确定了这回事,容玦心中的一块大石头也落下了。
他向来横惯了,也不觉得身边人不让着他有什么不对的。
故而在国子监门口看到齐嘉龄对他怒目而视时,也毫不示弱地瞪了回去。
齐嘉龄一向是同齐波一同来国子监的。两人在门口分开,再加上齐波和齐澜一直有意识地错开对方,齐嘉龄和容玦还真对不上。
今儿也不知是怎么了,齐澜和齐波的马车一前一后地到了国子监,两人就这么遇上了。
对于齐嘉龄这个公主,容玦是没什么印象的,只记得她喜欢跟在齐波后面。
——反正都是齐波那边人。
容玦也不觉得和个小姑娘对上会有损英名,那日在校场,这公主就没给他好脸色,他为何还要去给个笑脸?
齐嘉龄也没想到容玦竟然会直直地和她对上,顿时气得跺脚,喊来齐波:“哥!容王世子他……他……”
她想了半天,都没想出个好由头来,当即学了那闲时看得话本,喝道:“他轻薄我!”
齐波:“……”
他就在旁边,也没看到容玦做什么,自家妹子就炸了。
容玦翻了个白眼:“公主殿下,我哪里轻薄你了,你有什么值得我轻薄的?”
齐澜也笑道:“妹妹真是……这话可不能随意说,也亏得这里没别人。”
其实他在心里已经恨得不行,也不知冯贵妃怎么教的,齐嘉龄这个公主天真得不行,聪明是有,可有时候小聪明再加天真,就是蠢了。
这几年容玦怎么样,他还不清楚?
齐波也是尴尬得不行,他瞥了一眼容玦的脸色,强笑道:“这事是嘉龄——”
他还没收完,齐嘉龄便抢白道:“他看了我,就是轻薄我!”
“……”
要不是这里都是自家兄弟,齐波都想掩面逃走了。
他扫了一眼后面的齐深,再看看面露嘲讽的容玦和齐澜,斥道:“嘉龄!不要胡闹!”
容玦道:“公主好歹也读了几年书了,怎么还是这么不知事。‘轻薄’这个词可不要随意乱用,你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家呢。”
齐嘉龄涨红了脸,张口“你”了半天,也没说出什么。那日在校场,她看容玦那样的身手,就觉得这个容王世子不一般,又想到他是齐澜那边,就满心不舒服。
这样的人,为什么不是站在他们这边的呢?
容玦这话不轻不重的,好歹也算是个警告,但齐嘉龄还是觉得没脸。她还从未有这么冲动的时候,就只想着落容玦的威风。
看他那骄傲的样子就不爽。
这事就这么马马虎虎地结束了,齐波强行将齐嘉龄拉走了,留下齐深齐澜容玦三人。
齐深是跟着齐波过来的,自从齐嘉龄来国子监上学后,同熙帝就特意让内务府那边拨了一辆马车过来,是专门为齐嘉龄准备的。
一辆马车而已,这没什么,难得的是同熙帝对齐嘉龄的上心。
齐深到现在还是跟着齐澜或齐波来国子监。
齐澜也是刚想到这茬,他问齐深:“安贵人不给你准备马车吗?你都开始接触臣子朝政了,没有自己的马车总归是不方便的。”
齐深一愣,没想到齐澜会突然关心他,沉默片刻,小声道:“也不是没有,只是没……没马。”
一旁的容玦听到这里也是呆住了,一个皇子没马车的原因居然是没马,这说出去谁信?
“这样……”齐澜也是短时间内反应不过来,随后道,“这事回头我同母后说下——不过一匹马而已,安贵人也可以同娘娘说下,她也会帮忙的,怎么不说呢?”
齐深低垂着头,眼睛直直地看着自己的手指尖:“不知道。”
齐澜最后还是对齐深道:“有什么需要要说出来,不要等人来开口问。”
齐深都这么大了,还这么个鹌鹑样。齐澜心底不免有些叹息,说起来齐深还是和容玦一样大来着,怎的相同的年纪就是不一样呢。
对于这样的弟弟,齐澜实在喜欢不起来。
还是容玦这样的好。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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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VIP]
看齐深唯唯诺诺地应了, 齐澜这才和容玦走了。
容玦道:“齐深……三皇子好像一直都是这样, 你这么和他说, 他也不会去找皇后娘娘的。”
“确实是。”齐澜道, “你以为人人都像你一样么。”
不给就动手抢,跟个小土匪似的。
容玦“嘁”了一声:“我这样不好吗?”
当然好。
齐澜在心里默默回答了, 但嘴上还是答道:“文雅一些, 总是好的。”
“你的意思是,我不够文雅?”
“不……我是说斯文一些……”齐澜觉得这个很难回答, 在他看来容玦这样就很好。
即使有的时候有些蛮横,但却不会不讲理,他对诗书不是很有兴趣,却也不会一窍不通。
——什么都好, 每一点都恰恰好。
他很想找个适合的词来形容他,却找不到任何一个词。
容玦哼了一声:“斯文这种东西,是不能够当饭吃的。然后,我想说的也不是这个——不管别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改的。”
齐澜“嗯”了一声:“那别改了。”
“这么好?”容玦挑眉问他,鸦羽似的睫毛翩翩向上,一双眼睛里面仿佛流着光彩一般。
齐澜一时有些看呆了,只道:“都好都好。”
“你是傻了吗?”容玦得了齐澜的退让就直接蹬鼻子上脸了,“话都不会说了。”
他又靠近他:“还是要当太子的人呢。”
要不是齐澜面上的忍耐力好,这会都熟了。
他侧着身子远离容玦, 不敢再看他:“又没大没小了。”
“好吧。”容玦见好就收,深觉这个办法不错, 齐澜还是一如既往的怕他。
等以后他回了漠北……
容玦不舒服地摇了摇脑袋,将莫名的惆怅情绪甩出去,还早呢,不想那么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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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案上堆积一封又一封的奏章,同熙帝随手翻了几本,便又懒懒地放下。
他问刘安:“漠北送信的人怎么说的?”
刘安躬身答道:“那边说了,收成也是不好,有些地方甚至颗粒无收。”
颗粒无收?!
同熙帝坐不住了:“此话当真?”
刘安见他情绪激动,当即跪下:“原话确实是这么说的。”
同熙帝皱着眉头走来走去,手上紧紧捏着容绪亲自写来的折子,上面简单地说了漠北的情况,预测了今年匈奴会因为缺少粮食而不安分,怕是要有冲突。
今年大家的收成都不好,漠北边关又紧张,还有这边,太子迟迟不能定下,朝堂斗争已经很难避免。
他越想越觉得事情越多,往常容绪的折子绝不会这么说,他都是“一切安好,吾皇勿念”敷衍了事。
——能让他直言不好的,怕是真的不好了。
头痛得不行,同熙帝也走得腿酸,直直地坐下来歇了一下。
再回头看到书案上还有那么多事等着他处理,顿时眼前一黑。
“陛下!”刘安直接丢了拂尘扶住同熙帝,“陛下!要宣御医吗?”
同熙帝头疼得厉害,眼睛看东西也是雾蒙蒙一片,只能听到刘安在他耳边喊话,他喘了口气想站起来却发现两脚无力。身体一顿,他缓缓道:“不用了,刘安,扶朕去歇息。另外,宣王丞相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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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日早朝。
王丞相再次上书,请立齐澜为太子。
百官又分派系附和,但这一回,众人看着同熙帝的脸色,心里忽然就打起了小鼓。同熙帝这次还是不做出明确的反对,是不是真的属意大皇子,这才让王丞相一而再地上书。
普通帝王,让朝臣这么一逼,早就发作了。
要是同熙帝也同意了,那么即使冯家反对,太子之位也不会有改变。
待到各家都发言完了,同熙帝这才慢腾腾道:“自朕继位以来,战战兢兢,夙兴夜寐,不敢有一丁点马虎。太子之位,乃国之根基,祖宗国祚绵延万年之需,不得不立。”
他停了停,看着下面朝臣面色各异的样子,继续道:“皇子齐澜,既是嫡又是长,天资英纵,方正不苟。朕顺应民心,俯顺舆情,立为太子!”
——立齐澜为太子这事是定下了。
冯家一系也没想到同熙帝这么快就做了决定,之前明显还是犹豫不决的,没想到没几天便做了决定。唯有王丞相,虽然是他上书的,但却异常镇定,仿佛已经料到结果了一般。
同熙帝又发布诏令,择吉日举行册封典礼。
尘埃落定,太子之位最终还是大皇子齐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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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来给齐澜宣旨的是刘安,他一脸开怀地宣了册封的圣旨,见到容玦也在,拱手贺道:“咱家这回也要恭喜世子殿下了。”
容玦一愣,还没能反应过来,刘安又是一笑:“世子同太子亲近,漠北百姓有福了。”
容玦看向齐澜,想起之前为了漠北的种种算计考量,耳根突然烧了起来,红晕直接烧到脸颊。他少有的羞愧起来:“我知道了,你快别说了。”
齐澜奇异地看向容玦,这样子的容玦还是很少见的。
他瞧了几眼,又不敢看了。
不知为何,他似乎越来越在意这个容王世子,也很容易注意到,他长得比一般人好看。
一般人看容玦,会先注意到他的气势,反而会忽略他过于姣好的容貌。
容王世子的霸道强横,已经名满整个定京城了。
更多人提起容玦,会先提起他别的地方,性格,地位,或者他爹,基本不会说到容王世子的容貌有多好。
也许是自己接触得多了,所以才会注意到这一些别人注意不到的地方?
齐澜心里暗忖。
待到入睡时分,容玦又抱着枕头来找齐澜了。
其实,容玦大可不必这样。这么多年下来,大家都知道了,容王世子来到齐澜这里,是会睡到他床上去的。
——也就是说,容王世子喜欢睡大床这个秘密,已经不是秘密了。
不过心照不宣罢了。
虽然心里知道,面上大家都还是要装着的,要不然容王世子生气可就不妙了。
——他是真的会打人,还有他的鸟,也是贼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