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郎他天生好命(119)
老远就听见他儿子兴奋的大笑声,周寂年寻声远远看了眼,放下心朝书房去了。
一整个冬天,谢宁能吃能睡,还真又圆润了些,他一长就胖脸,惹得周寂年都老捏他脸颊。
《防洪总考略》经过翰林大学士们的修编,完善后开始批量发行,朝各州各府寄去了。
……
这日早朝,周寂年又被点名了!
庆元帝右上拿了一个十八子手持珠,随意点了点,“周侍郎。”
周寂年从朝官队列出来,弯腰拱手道:“微臣在。”
“私闯民宅,押民入刑,所谓何意?”庆元帝语气平缓,声音低沉。
周寂年还未解释呢,庆元帝喜怒无常,手持珠往左掌一砸,发出珠子碰撞的声音,在安静地朝堂清晰可闻。
“刚入京半载,就有人弹劾到朕面前,年纪轻轻行事鲁莽!”
周寂年不慌不乱,任庆元帝一通骂,已经升任刑部侍郎的邓仕强,刚参朝不久,则心里直打突突。
庆元帝骂了一通,发问:“你说!你要干什么?”
“回皇上,所押之人乃前任户部员外郎朱厚,微臣奏贴已写,且已呈上,但听皇上处置。”
庆元帝问:“刑部。”
刑部尚书瞥了一眼下属邓仕强,出列回答:“臣已核实,确实是朱厚,曾任户部员外郎。”
庆元帝脾气大,“你一个户部的,手都伸到刑部去了,怎么?户部容不下你了?”
凡当人下属的,哪有可能不挨训?朱厚这事他必须得解决,且要连根拔起,挨一顿骂又何妨?
周寂年:“臣知错。”知错不是知罪。
庆元帝沉默了一会儿,朝堂又一片鸦雀无声。
大庆官律里,致仕的官员不许留在京城,除非后代优秀继续入朝为官。大概是防止官官勾结,霍乱官员升职秩序。
朱厚曾任小小一个员外郎,朝堂都不曾踏入,也敢藐视王法。
庆元帝:“朱厚无召入京,剥去功名,驱出京城,朱氏一族永世不得入京。”
“周寂年初入京城,先惹蜚语,再惹弹劾,让百官忧心,乃至夜不思眠。”
周寂年直接跪下了。
蜚语也是别人中伤周寂年,弹劾也是别人红眼病,‘百官忧心’的帽子是不是太大了点?
庆元帝接着说:“《防洪总考略》刚写完,还这么有精力,兼去内阁助夏正编撰《庆元大典》吧。”
大太监一见庆元帝抬手,马上扯着嗓子喊:“有事起奏,无事退!朝~”
“臣领命。”周寂年磕头。
夏正是内阁首辅,才学高好直言,堪称庆元第一大学士。文学工作很是费脑费精力,但是能结识夏正,又解决了朱厚,周寂年觉得因祸得了福。
待庆元帝离开大殿,周寂年才起身,除了邓仕强和郭韬,过来扶他,黄敦义也站在了他面前。
到底是先挨了批评,再给分配的工作,怎么看都让人觉得庆元帝不喜周寂年,像是在惩罚他。
黄敦义眼神复杂,周寂年却看懂了,有惜才,有无能为力,有善意……
“敛翼待时。”黄敦义丢下一句话,越过周寂年出了大殿。
周寂年对着黄敦义的背影作揖,“晚辈谨记。”
这是命运的神奇之处,上一世周寂年止步举人,这一世依然止步举人。上一世黄敦义对他有知遇之恩,这一世看来也是。
一直下了百步阶,有一个小太监一直看着周寂年,等周寂年看回去,他打了个手势。
这小太监是大太监跟前人,周寂年记得。
“皇上批评的是,周某确实有失稳妥。二位兄长,我去行个方便,晚上我府上详叙。”周寂年和郭韬、邓仕强分别。
跟着小太监一路去了御书房,周寂年一见到庆元帝,马上要跪告罪。
“免。”庆元帝抬了抬手。
周寂年只好站着,弓着腰,态度良好,毫无怨言的样子。
“说吧,朱厚怎么回事?”
周寂年忍不住抬头,悲愤发言:“臣入仕前与朱厚同是清水镇人,不知哪里得罪了他,竟然要毁了臣堂堂大男人的尊严,臣实在是忍不下这口气!”
“哈哈哈……”庆元帝忍不住笑了,看周寂年的眼神竟然有些慈祥之意。
庆元帝一接到弹劾奏贴,马上就派人查了,原来朱厚回乡不安心养老,笼络地方秀才爷,那会儿还是案首的周寂年不与之为伍,结下了梁子。
做皇帝的最恨官员拉帮结派,自然容不下朱厚。
周寂年垂眉,表情依旧不忿。
庆元帝笑够了,拿手远远指了指周寂年,“男儿有气概,但行事幼稚,得磨炼。”
“是。”周寂年收起不忿,恭恭敬敬。
庆元帝攥了攥手持珠,语气平缓而郑重其事,“春后祭祀大礼,朕已着老四代□□,你身在户部,若有铺张速来报,万勿纵其行事也。”
老四就是四皇子,周寂年知道,这次的祭祀大礼之后,他就会是庆元帝心中下一任皇帝。
高高在上,权力滔天的庆元帝,此时就像一个慈祥的老父亲,给儿四皇子操碎了心,恨不得将所有将能之才配去给他。
于周寂年而言,也是好事,取内阁做出点成绩来,堵了悠悠众口。于是他跪了下去,叩首,“臣定不辱使命。”
庆元帝点了点头,对大太监抬了抬手。
“周大人快请起。”大太监亲自过去扶起周寂年。
周寂年刚站起来,庆元帝想起来些事儿,“若有姑娘相中你了,侍妾也要跟了你,你当如何?”
周寂年苦笑,“臣这膝盖,到现在还疼呢。”
“没出息,退下吧。”庆元帝摇了摇头。
待周寂年退下之后,庆元帝才又笑了一声,将手持珠放在桌上,一直盯着瞧。
大太监去研磨,“这周大人的夫郎,好生凶悍。”
“情深,则欲重。”就像他的皇后,对他的占有欲就很重,可惜那么通透懂他的一个女子,生下老四就去了。
庆元帝收起回忆,吩咐道:“召夏正入宫见朕。”
……
谢宁坐在廊下看信,绿禾给他看的是鲍兴的来信。
谢宁抬头看向绿禾,“你意如何?”
绿禾犹豫着说:“门不当户不对,以他家世,我过去还不知道是个什么名分呢,而且我也怕这后娘我做不好……”
看着跟了自己六年的丫头,谢宁感慨,大姑娘了,该成家了。
“门户就是个槛儿,只要不事事依附于人,你强槛则低。至于但求一人心,当面说与他听,看他作何,不纳妾的男子也不是没有,我看他儿子都六岁了,他也都未纳妾收房,想来也不是花心之人。”
“再说这后娘,你是长辈,不要妄想着小的先尊你敬你,你先爱他护他,其他的就非你能左右的,无需给自己徒增烦恼。”
谢宁一番话,绿禾豁然开朗,小正豪喜欢粘她,她也挺喜欢小正豪的。至于她和鲍兴之间,她试试将想法当面说与他听,看他作何吧。
“谢谢宁爷,那我花朝……”绿禾有些不好意思。
“去吧,允你一天假。”谢宁将信递还给绿禾。
这鲍兴还算可以,知道先写信给绿禾,怕直接找主人家,主人家会不顾绿禾意愿,强行指婚,看来对绿禾是有心的。
至于后娘这事儿,许多大人总是妄想着小孩子能主动讨乖,可是孩子单纯,谁对他好,他才粘谁。
就像有的婆媳,年长的先发刁难,上来就发散恶意,晚辈又如何笑脸相迎?
帮绿禾捋了捋思绪,看门的秋瑞过来了,弯了腰对谢宁说:“老爷派人回来传话,晚上宴请郭大人、邓大人和曹大人。”
“知道了,去吧。”谢宁点头,站起来去儿子的小书房,渝哥儿启蒙,白日开始正统学习了。
过了内院,远远听到西厢又吵又闹,支了绿禾,“去看看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