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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人酒(28)

作者:魂小七 时间:2018-02-22 13:06 标签:虐恋情深 破镜重圆 近水楼台

  灵狐转念一想又觉得不放心,万一沈辞在菜里做手脚怎么办?虽然他早就被里里外外的搜过身了,可是灵狐就是控制不住狭隘想法的翻涌而出。他警惕的看了沈辞一眼,义正言辞的拒绝道,“不必了,我们不饿。”
  有个看起来不过十四五岁的金龙卫弱弱的举手道,“那个……首领我饿了。”
  灵狐反手在他头顶敲了一下,怒瞪着他不说话。
  稚气未脱的金龙卫抱头跳到一旁,忙不迭的道,“我错了我错了,我一点也不饿!”
  沈辞笑吟吟的道,“好,给小大人你带一份。”
  一块五花肉下锅烹调好,分做两碗装了。沈辞递给小金龙卫一碗,他喜笑颜开的接过蹲墙角大快朵颐去了。
  另一碗沈辞捧在手里,用筷子夹起色泽红亮肉块,俯身置于许青寒唇边。许青寒睫毛轻颤着张口咬住,缓缓咀嚼着。
  沈辞期待的问他,“好吃吗?”
  许青寒潸然泪下,埋头在膝上泣道,“不好吃,是苦的。”
  小金龙卫已经狼吞虎咽掉大半碗肉了,闻言懵懂的盯着碗挠头道,“明明松软香甜,不苦呀!”话音刚落他头上就又收到一记敲打,缩了缩脖子不敢再多言了。
  沈辞揉着许青寒的发顶,轻声叹息道,“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呢,堂堂王爷怎么能说哭就哭。”
  许青寒呜咽着话不成声,“我不想当什么王爷,我只想要你。”他抬起头,红着眼圈凝望沈辞,“我从小在蜜罐里长大,泡在蜜里不知道什么叫甜,每一天都是千篇一律索然无味。认识你之后我知道了什么叫怦然心动,知道了什么叫相思之苦,知道了什么叫相濡以沫。与你独避风雨外的这一年,生活虽然清苦,但是能与你朝夕相对,不用再忌讳世俗眼光,不用再受身份高低的禁锢,你就是沈辞,我就是许青寒,我从来没有那么安心过。”
  “以后我还是沈辞,你还是许青寒,无论沧海桑田,我们不会再变。”沈辞用拇指替他拭着眼角,铁链碰撞细碎的响,“能与你有过这一场波澜壮阔的相恋,死而无憾了。看着你因为我一点一点的蜕变,变成我最喜欢的模样,我何其有幸。”
  “不要说死。”许青寒握着沈辞的右手置于额前,“活下去,阿辞,要活下去。”
  “好,活下去。但是我看你要先饿死了,张嘴吃饭。”沈辞一块一块的喂许青寒吃下了酥软的红烧肉。
  屋外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爆竹声,应是刚到子正时分。除了这间厨房气氛压抑静谧,似乎整片天地都浸润在辞旧迎新的欢喜之中。
  灵狐不近人情的拉过沈辞手臂重新锁在背后,对许青寒劝道,“夜深了,王爷吃过之后就快休息吧,明日还要赶路。”
  从南疆到京城,他们一路马不停蹄奔波了足有十日,总算赶在元宵佳节前回到京城。一行人在城门口分做两路,几个金龙卫护送许青寒直接入宫,灵狐他们负责押送沈辞去刑部大牢。
  沈辞数万金悬赏的通缉令这一年来一直都是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是个经久不衰的话题。如今沈辞伏法落网,也当昭告天下。于是沈辞换上赭色囚服,被塞到狭小的囚车之中,绕内城示众了两圈。
  京城是国之根本,就算是内城也占地辽阔,每一条街道都熙熙攘攘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官兵鸣锣开道,很快就吸引了无数吃瓜群众站在街边旁观。
  沈辞深深埋着头闭目坐在囚车之中,竟然发现自己的脸在微微发烫。他抬起压着沉重镣铐的右手捂住脸,哭笑不得的思忖着自己竟然还会害羞。他活了快二十七年了,大风大浪经历过不知多少,就是没有这么丢人过。
  他听到旁边有人在问,“这谁啊,这么大阵仗?”
  鸣锣的官兵恰时扯嗓子喊道,“恶徒沈辞,俯首伏法——”
  人群炸了锅,“哦!原来是那六万金啊!”
  那官兵十余步后继续字正腔圆的喊,“恶徒沈辞,勾结乱党,谋害燕王,罪不容诛——”
  沈辞小声逼逼,“还没审呢,罪名就先给我扣上了。”                       


  ☆、第63章 游街

  沈辞嘴上说得轻松,实际上心里挺难受的, 本来他的确心存希冀, 想着对簿公堂的时候能试着说清楚他没有参与谋逆、暗害王爷,争取一条活路。结果看样子当今天子并不想给他活路, 迫不及待的要置他于死地了。
  许青寒为官清正廉明,从不欺压百姓贪污受贿, 赈济天水雪灾一事更是天下万民有目共睹, 是他纡尊降贵跋山涉水去百废待兴的灾区救难民于水火,所以燕王许青寒在百姓心目中是相当有威望的。
  当官兵第二次喊到“勾结乱党, 谋害燕王”时,一把烂菜叶突然从空中划了个弧精准的丢到沈辞低垂的头顶上。
  “???”沈辞抬手揪下菜叶, 茫然的望向菜叶丢过来的方向,谁跟他这么大的仇啊。结果一眼看过去更茫然了, 他根本不认识那个提着菜篮子的妇人。妇人理直气壮的直着腰杆大声唾道, “呸,瞎了眼的乱贼,那么多贪官不杀, 反倒去害清官, 还给不给我们平民百姓活路了?”
  一石激起千层浪, 成百上千的百姓骚动起来,顿时烂菜叶臭鸡蛋全冲着囚车丢来了, 还夹杂着各式怒骂。囚车旁的官兵连忙退到一边,被困在囚车里的沈辞避无可避,只得抱着脑袋缩成一团, 哭笑不得的咬牙骂道,“臭娘们儿!”想必说得是那个开了这个头的妇人了。
  也不知道吃瓜群众是真恨沈辞还是完全跟风凑热闹,反正什么东西都往囚车里砸。沈辞算是遭了大罪,菜叶鸡蛋什么的还都好说,还有坏得冒油的人扔石块,砸得沈辞浑身都是青紫,护着脑袋的两只手背上伤痕累累,除了青的紫的瘀痕外还有殷红的血。
  囚车吱呀呀的走过一圈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然后在起点处稍作停歇,押送的官兵各自喝水歇息。沈辞快被铺天盖地的杂物埋掉了,他叹了口气爬起来,低矮的囚车并不能给他站直的空间,他只得猫着腰扑掉脑袋和肩上挂着的菜叶,难受得是碎掉的蛋清和蛋黄黏黏的糊了他满身,不是能掸掉的。车板上的杂物堆得没过小腿,他用手把它们推下车板,挪出一片能容他坐下的空间来。
  那几个官兵坐在路边的茶摊上买了几大碗热茶,棕色的海碗里腾腾的冒着热气。沈辞倚在冷冰冰的木栅栏上无声的看着他们,茶老板应该是没要钱,把那几个铜板又放回油乎乎的桌子上了。沈辞把冻得僵硬的双手放在唇边吹了吹气,聊胜于无的暖着手。天知道他多想也能捧上一碗热茶暖暖身子,现在穿着的囚服好像是单薄的夏装,除了遮羞以外没有屁用,沈辞快被冻死了。
  一番休息之后又继续开始走第二圈。沈辞盼星星盼月亮,终于是盼得这圈也走完,当然这圈之后他又被菜叶埋了。囚车辘辘驶进刑部大牢,狱卒打开囚车的锁把他架了进去。灵狐翘着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目送沈辞老老实实的被关到牢房里后一颗心总算落地,站起身回宫复命去了。
  “唉……”沈辞愁容满面的看着自己满身狼藉,浑身都黏糊糊的沾着菜汁和蛋液,委实让他膈应。偏生牢房狭小空荡,要什么没什么,只能凑合着忍下。他贴着墙在昏暗湿冷的牢房里转了一圈也不过十几步,狭小的空间里只有角落里堆着枯黄的稻草和一床破旧的棉被,对角放着个马桶。
  沈辞屈膝坐在稻草上,用被子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这被子也不知多少年没换过了,脏成了灰扑扑的酱色,那个味道自然不必赘述,想来它以前那些任主人肯定有“男性气息”特别浓重的。沈辞简直不能呼吸了,扯下棉被嫌弃的丢到一边,瑟瑟发抖的坐了一会儿还是屈服在正月的寒冷之下,灰溜溜的捡回被子屏息盖在了身上。
  沈辞这个时候就非常思念沈澈了,他在王府的那几次牢狱之灾,沈澈无一不是屁颠儿屁颠儿的给他送这送那,而且天气也没有这么冷。
  剑宗是一处几近世外桃源的所在,里面的人想要出来不难,外面的人想要进去不易。而且剑宗里并不关心朝廷事,想必沈澈没有得知他现在的消息。沈辞在半年前道听途说过沈澈的动向,他好像跟着他师父出海去东瀛游历了,也不知道现在回没回来。沈澈在剑宗看来真的混得如鱼得水,沈辞深感欣慰,能在路人口中听到提起沈澈,足够说明他已经崭露头角了。
  沈辞暗暗庆幸着还好狠下心赶他走了,没让他跟着自己。否则现在自己身陷囹圄,他们兄弟两个砸断骨头连着筋,沈澈也要受牵连。
  只是现在处境颇为难熬,举目无亲,沈辞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他眼眸无神的望着走廊墙壁上的一点烛火,发现自己除了等死好像也没什么可做的。
  沈辞在鬼门关走过不知多少趟,每次逢凶化吉都要感慨一下自己上辈子究竟积了多大阴德。看来这次是他的好运用光了,他实在想不出来怎样可以活下去,还有谁能救他。多年前谋逆旧案一定是当今圣上的一块心病,本就是他对不起萧家在先,又让萧家两个儿子逃掉了,他会不会偶尔噩梦缠身?现在自己落网,又背上了伙同逆贼、谋害王爷的罪名,简直太适合斩草除根了。
  只是不知道许青寒要多伤心。沈辞不敢想下去了,一想就鼻子酸溜溜的。当年爹娘相继凄惨离世,他难过得了无生趣,若不是还有沈澈要养活可能就真挺不过来了。
  可是许青寒没有什么牵挂了,他要是做出什么傻事来可怎么办?那时候自己已经不在了,都没有办法拦着。浓重的无力感涌上沈辞心头,他突然发现自己是怕死的,他怕死后只能躺在棺材里慢慢腐烂,什么事也做不了。                       


  ☆、第64章 要虐一起虐

  听闻许青寒在外等候,午睡的皇帝猛然坐起身掀开被子, 鞋袜也顾不得穿, 光着脚蹬蹬大步走出门去,惊得老太监王喜捧着靴子跟在后面迈着小碎步紧跟上去。
  许青寒站在门口, 明明身旁有不少随侍的下人,他却偏生散发出孤独死寂的气息。他瘦了许多, 单薄得仿佛能被凛冽的寒风刮走。他失魂落魄的低垂着眸子, 脸色苍白,满脸都是掩饰不住的疲倦。听到脚步声后他抬起头, 眼中的脆弱让皇帝的心狠狠地疼了一下,本来他对小弟和乱党的私奔颇有微词, 想着见面时定要狠狠训斥他,结果刚一见到人心就化成水了。
  许青寒撩袍跪下, 端端正正的行了个大礼, 双手按在地面上,以额触地拜道,“臣弟不肖, 整整一年没有侍候皇兄膝下, 在此向皇兄请罪。”
  “哎, 朕还能让你侍候吗?你自己照顾好自己比什么都强!怎么瘦成这般模样,那个反贼欺负你了?”皇帝满脸疼惜的双手扶起许青寒。
  许青寒一听到皇帝提起沈辞, 不可自已的红了眼眶,颤抖着声音道,“没有, 阿辞没有欺负臣弟,他对臣弟比对自己还好。”
  “你看你憔悴成什么样子,他灌了什么迷魂汤把你迷得神魂颠倒的,都证据确凿了还要为他说话!”皇帝连连叹息摸着许青寒脸颊安慰道,“算了算了,不提那些没用的了,你回来就好。以后可不许一声不响的跑出去,你知不知道皇兄多担心你?”
  许青寒余光扫到皇帝没穿鞋袜,踩在冰冷石阶上的赤脚已经冻得泛红。圣上和殿下兄弟二人说着话,王喜猫着腰站在后面不敢插话打断,只能默默地把那双精致的绣金丝靴子捧得高了些。许青寒从王喜手中接过靴子,蹲跪下去伺候着皇帝穿上,乖顺懂事得反常。
  皇帝穿好靴子,警惕的问许青寒道,“无事献殷勤,有什么事要求朕?”
  许青寒闻言双膝落地,“噗通”一声跪在皇帝面前,声音萧瑟得宛如秋风中落叶,“皇兄,求求您,放过沈辞好不好?他没有要害臣弟,您看臣弟和他同床共枕、朝夕相处这么多年,他可曾害过臣弟一根手指头?他也没有要谋反,臣弟那段时日和他吃住不离,他根本就没有和人通过信。沈辞是冤枉的,皇兄您高抬贵手!”
  皇帝脸色瞬间阴沉下去,咬牙切齿的道,“许十二!你是不是被鬼迷了心窍,除了那个侍卫心里就没别的了?你堂堂王爷成天困在儿女情长里,连精气神都被掏空了?”
  许青寒叩首道,“皇兄,我和阿辞就像两个泥人,已经打碎揉在一起重捏了,我中有他他中有我,您杀他和杀我并无区别。皇兄,求您开恩,放他一条活路,也放臣弟一条活路。如果他死,臣弟也要追随他而去!”
  “你……”皇帝虎目圆睁,抬起巴掌向许青寒脸上照顾。许青寒微微阖目,不闪不避的吃了这一耳光。他身子本就熬得犹如风中残烛,挨过打后连跪姿都维持不住了,单手撑地轻轻咳嗽两声。他并不知道自己唇角已经挂了血丝,皇帝却在他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清晰的看到了那丝艳丽的颜色。
  皇帝心中升起悔意,微微软下语调恨铁不成钢的道,“为了个微不足道的奴才,你就自甘堕落,寻死觅活,卑微得跟被抽了骨头似的?朕的十二弟以前的骄傲从容哪里去了?”
  “臣弟愿倾尽所有,换沈辞一条命。”许青寒再次俯身叩首。
  皇帝俯身去扶他,身为九五之尊的他先退了一步,“天寒地冻的,石阶上甚是寒凉,快起来说话。”
  许青寒咬着下唇,倔强的道,“臣弟跪求皇兄开恩,若是皇兄不答应,臣弟就跪死在您殿前!”
  皇帝也没料到许青寒竟然这么不听话,他面带愠色的道,“不识好歹!你自己的命自己不知道爱惜,用来吓唬谁?爱跪你就跪着,什么时候自己想清楚了就起来了!”他一拂袖转身回到殿中。
  王喜偷偷回头觑了一眼皇帝,走到许青寒跟前顿着脚挤眉弄眼的低声道,“哎呦,小祖宗你这是又又又闹哪出,圣上成天惦记着你寝食难安,你怎么一回来就这么气圣上!”他在许青寒身前转了几步,一甩拂尘道,“个小没良心的!”他在宫中当值多年,本是最谨言慎行的人,实在是气急了才能失了规矩说出这等话来。
  皇帝余怒未消的坐在案前翻看奏折,一边看一边一杯一杯的喝茶水。结果奏折一个字没看进去,喝水倒是喝饱了,也不知是真喝水喝的还是被许青寒气的。
  忽然殿外传来小太监的通报声,“陛下,不好了!王爷……王爷他晕倒了!”          

  ☆、第65章 哭唧唧

  当今太子许致远年二十九,为人德才兼备, 博古通今, 早就是人们心目中继承帝位的不二人选。他和许青寒从小一起长大,和这位小王叔还是幼时好友, 只是随着年龄的增长,两个人开始有了各自的道路, 聚少离多渐渐的也就疏远了。
  许青寒刚睁开眼看到的就是许致远的长子许晨岚, 七八岁的小人儿趴在床边眨巴着眼睛盯着他看,看到他醒过来之后兴高采烈的扭头喊道, “父王父王,小叔祖父醒啦!”
  许致远凑过来看许青寒, 微凉的手背在他的额头上贴了一下,“总算是退烧了。小王叔你自己不知道发烧了吗?”
  许青寒头痛欲裂, 难受得蹙起修长的眉, 他望了一眼窗外浓黑的天色,声音因高烧嘶哑得厉害,“什么时辰了, 我睡了多久?”
  “从你晕倒的那天开始算, 已经是第三天申时了。”许致远摇了摇头唏嘘道, “父皇都要急死了,一直怀疑是不是因为他罚你跪了一刻钟把你跪坏了。若不是所有太医异口同声说你只是太过缺乏睡眠, 父皇不知要有多自责。”
  许青寒用手肘撑起上半身,靠在床头掐着眉心道,“这是哪里, 我想回王府。”
  “这是东宫。父皇千叮咛万嘱咐要我照顾好小王叔,若是小王叔不胖回二斤肉就要找我清算。”许致远叹了口气道,“还请小王叔放宽心在小侄这儿住下,吃好喝好多涨几斤肉让父皇夸夸我,这一年见不到你他老人家烦躁得很,动辄骂我一通,我算是被小王叔你害苦了。”
  许青寒没有心思听他叨逼叨,不耐烦的偏过头道,“也就是说不让我回府了?”
  许致远被他问得微微尴尬,掩唇轻咳了一下含糊的道,“等小王叔养好身子,心态平和,当然是想去哪就去哪的,现在你这样需要人照顾。”
  许青寒又问,“那我能去哪?”
  这话许致远很难接,软禁的意图已经被他表达的这么明显了,说得再直白就会很难听了。他憋了半晌,然后无奈的道,“除了东宫,小王叔暂时哪里也去不了。听王喜公公说你以命威胁父皇,父皇是又生气又害怕,让你静思己过一段时间。”
  “我知道了。”许青寒失落的垂眸,掀开被子向床下挪。许致远扶着他手臂问,“小王叔要做什么?”
  “我想洗澡。”
  东宫的汤泉池有两丈长宽,月季花瓣掩映下的池水氤氲着袅袅的热气,许青寒屏退伺候的下人,自己宽衣解带,脚踩着汉白玉石台阶缓缓没进池水中。
  他白瓷似的后背靠在池壁上,心不在焉的撩水冲洗着手臂。温水驱掉寒意和疲惫,清淡的花香沁人心脾,在寒冬腊月之中绽放出春暖花开的惬意。许青寒心里反倒更加悲哀,他是舒服了,吃穿用度无一不精心供奉着,可是他的心上人还在暗无天日的囚笼之中受罪。
  许青寒怔怔的盯着水面上微微打旋的杏黄色花瓣,眼前浮现出一幕幕沈辞在牢里受苦的画面。他有没有挨打,有没有被欺负,有没有受冻,有没有挨饿?许青寒越想越难受,心口疼得直不起腰来,只得捂着胸口试探着吸入丝丝缕缕的空气。他眼前阵阵泛黑,过了好一会儿才头晕目眩的缓过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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