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人酒(20)
秋月也是欺负沈辞欺负惯了,下意识的出口骂了一句,见到许青寒这样震怒吓得心扑通扑通跳,舌头打结了似的连句话都说不出来。
卫冰清柔柔的笑着打圆场,“实在对不起沈辞,也让王爷见笑了,臣妾没什么心机,这个没心没肺的丫头跟在臣妾身边也学不到什么人情世故,性格大大咧咧的总是胡说八道,回头臣妾一定好好管教她。”
秋月这点眼色还是有的,噗通跪下应和着请罪。
“没心没肺?我看就是没脑子!”许青寒冷笑着道,“你是王妃身边贴心的人,就这满口污言秽语的样子岂不是给王妃丢脸?”
“奴婢知错,奴婢知错,王爷饶了奴婢吧!”秋月连连叩首求饶,许青寒的意思再明显不过,自己怕是要受到惩戒了,这么多年跟在卫冰清身边作威作福,她哪里这么没面子过。
然而许青寒没有再说什么,拂袖走到卫冰清身旁道,“走吧,进宫去。”
“是。”卫冰清福了一礼,低眉顺眼的落后许青寒半步,一干随侍井然有序的跟在身后离开了。
许青寒没有发落秋月,也没有叫起,她还跪在原地没敢动弹。
沈辞蹲在她面前笑道,“小姐姐快起来吧,这大冷天的再冻坏了,姑娘家不比我们男人皮糙肉厚。”
秋月本来捉摸不透王爷的心思不敢轻举妄动,但是在沈辞面前她怎么能这么卑微让他看笑话,当即愤愤的一咬银牙站起来,指着沈辞横眉竖目的道,“你小人得志个什么劲,看姑奶奶笑话很开心是吧?”
沈辞无辜的道,“我没有啊,我和你什么仇什么怨要笑话你?小姐姐性情中人,忠心护主,我并不讨厌。等回丞相府赶紧找个踏实人家嫁了吧,都二十三了,再晚好夫君都被别的小姐姐挑光了。”
“你胡说八道些什么,我这辈子都伺候我家小姐,回什么丞相府?”
“你以为王爷为什么没有收拾你,就是因为这个嘛。”沈辞如实道。
“你以为自己是哪颗葱,王爷替你说句话就不错了!”秋月气哼哼的离开了,她不敢细想沈辞的话,越想越觉得心慌。
沈辞转身回到屋子里梳洗,正在擦脸时听到敲门的声音。他看了眼铜镜中的自己,提高音量问,“谁啊?”
“是我,还有小澈。”
沈辞下意识的摸了摸自己完全失去知觉的左臂,捏出生冷的语调道,“虞适你进来吧,沈澈你给我滚,我不想看见你。”
“哥,我马上就走了,你就让我看一眼。”沈澈贴在门上哀求道。
“滚,听见没?滚!”沈辞吼了一嗓子,然后自己低低的叹息。他昨晚就有意用右侧身子对着沈澈,正好要做出懒得看他的样子,晚上光线不好蒙混过关已经算不错了,白天难免沈澈会发现端倪。如果沈澈发现沈辞废了一只胳膊,去了剑宗以后要为他分多少心?这不是沈辞想见到的。
虞适似乎是安慰了沈澈几句,具体说了什么沈辞并不能听清,然后虞适便推开门走了进来。
沈辞将一枚暗器飞刀裹在几张纸票里放在虞适手心,絮絮叨叨的嘱托道,“你带着沈澈去京郊别院,找到赵无暇之后把这枚信物交给他。这一万两银票是入剑宗的明码标价。还有这张契约上有王爷的亲笔批准,是他过往三年动向和解除契约的证据。你把这些拿好,沈澈长这么大第一次离开我离开王府,外面的事他见得不多,你一定要帮我多照顾他,他要是出了差错我没脸面去见我九泉之下的双亲。”
“好,只要有我在,绝不会让小澈受到伤害的。”
沈辞唉声叹气,郑重的跪下对虞适行了个大礼,“我们萧家的希望就尽托阁下了。”
“你这是做什么!”虞适连忙扶起沈辞,看着他满面愁容问,“小澈去剑宗不是你梦寐以求的事吗,怎么还愁眉苦脸的?”
沈辞捂着眼睛道,“有种往外嫁女儿的感觉,我养了这么多年的弟弟就这么送出去了。”
虞适松了口气笑道,“原来是舍不得人家,嘴上凶巴巴的,心里比谁都惦记着。”
沈辞被戳穿了心事,恼羞成怒的往门外推虞适,“就你话多,你也滚吧!”
沈辞扒着窗户看着一步三回头的那个瘦削身影,人都走了许久他还盯着空荡荡的院门不舍得移开眼睛。
☆、第44章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嗝
许青寒是先帝最小的儿子,先帝和太后均是老来得子, 从小就被捧在手心里宠。当今圣上是嫡长子, 比许青寒足足年长二十岁,把这个比自己儿子还小两岁的幺弟当儿子养, 好得让太子都嫉妒这个小王叔了。
元宵佳节休朝,皇帝也偷得浮生半日闲, 不用起早穿繁琐厚重的龙袍、戴珠玉叮当的九旒冕去召见文武百官。他侧卧在床上不急着起, 一边翻阅奏折一边的吩咐躬着腰伺候在一旁的老太监,“王喜, 一会儿寒儿八成要进宫来探望朕,你去让皇后宫里的小厨房赶紧做榛子酥, 寒儿最喜欢吃他们那边的。”
王喜点头哈腰的笑道,“奴才早吩咐下去了, 等燕王殿下来保准能吃上新鲜酥松的。”
说曹操曹操到, 二人话音刚落就有小黄门轻手轻脚的快步走进来跪下禀报,“陛下,燕王殿下求见。”
“快让他进来。”皇帝显然很高兴, 合上奏折放到一旁的雕漆紫檀木杌凳上, 往起欠了欠身子对进门来的许青寒招了招手, “过来,到朕旁边来坐。王妃去皇后宫中了?”
许青寒回道, “是,她去孝敬皇嫂了。”
王喜连忙搬了张圆凳放在床边。王喜是宫中老人,当差的年头比许青寒年纪都大, 他是看着许青寒长大的,在宫中颇有名望,最重要的是为人和善不争,许青寒对他一直以礼相待,“多谢王公公。”
王喜笑出一脸皱纹,连连拱手道,“王爷折煞奴才了。”
许青寒在私下里从不用和他的皇兄见礼,举国上下仅有他有此殊荣。许青寒撩袍坐在凳子上,皇帝拍着他手背关切道,“怎么过个年反倒瘦了,吃得不好吗?是不是缺钱了,朕这两日就拨几箱金子送到王府去。”
“没有,臣弟这半个月以来很高兴。”许青寒拿过一只橘子细细的剥去外皮和白筋,微笑着道,“臣弟瘦了是因为到边关奔波了一趟,想那个人想得茶饭不思。”
皇帝皱眉,“又是那个侍卫?”
“是,他叫沈辞,臣弟从懵懂少年时就喜欢得那个人。”许青寒挑出一瓣最饱满的橘子讨好般的递给皇帝。
“别跟朕提他!你谦和有礼,孝敬父兄,从小修习琴棋书画,哪里都让朕引以为傲,偏偏他这奴才横插一脚在你身上抹上墨点。”皇帝眉宇未舒,冷哼一声接过橘子放到嘴里。
许青寒咬了下嘴唇,毅然决然的跪地叩首道,“皇兄,一生待一人,臣弟后半生只能对沈辞一个人好,燕王府容不下一个王妃。臣弟恳请皇兄,准许臣弟休妻!”
皇帝被一口汁水呛在气管里,咳得地动山摇。王喜在一旁脸有菜色的拍后背给他顺气,大气也不敢喘,生怕被皇帝迁怒。
皇帝将床沿捶得“砰砰”响,涨红着脸歇斯底里的道,“孽障,孽障!你罔顾人伦,宠幸一个男侍卫这么多年,朕容忍你胡闹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已经是纵容你了,你竟然还敢跟朕提这样荒谬的要求?!”
许青寒叩在地上不曾抬头,语气却坚决得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臣弟心许沈辞,我心匪石,不可转也。”
“王妃贤惠淑良,这么多年在王府功劳苦劳都可圈可点,你好端端的凭什么休了人家?”
许青寒感觉难以启齿,但是又不得不说,只得闭着眼睛飞快的道,“王妃入王府六年无所出,就凭这点臣弟也师出有名。”
“冤家!”皇帝手指颤抖,指着许青寒痛心疾首的道,“王妃不能生养还不是那个狗奴才害的?当年你怎么说的,你说你不在意王妃是否能留下子嗣,永远保她王妃之位,王妃感念你的恩德才宽宏大量饶那个狗奴才一命!如今他狗尾巴竖起来,反倒要扫个弱女子一把了?”
“当年的事或许另有隐情,沈辞从未伏法认罪过,他是不是冤枉的尚未可知。丞相府九小姐一事灵狐必定已经回禀过皇兄了,沈辞那次是不是也如九小姐一事一样是蒙冤受罪?”许青寒深深的吸了口气,丝毫不见动摇的道,“臣弟心意已决,臣弟已经对不起过沈辞很多次了,绝不会再让他受委屈。”
“那你就要对不起王妃,对不起朕?!”皇帝抚着胸口顺气,“丞相为国效力,兢兢业业多年。王妃三位长兄有两位战死沙场,立下赫赫战功。你让朕有何颜面面对功臣?”
许青寒只管道,“臣弟心意已决。”
“反了你了!你长大了翅膀硬了,胆敢忤逆朕了?”皇帝掩唇急咳,怒容满面的吼道,“来人,传杖!”
王喜急得跳脚,围着许青寒一甩拂尘,“小祖宗,你这是闹哪出,快跟陛下认个错,保证以后不说这种浑话了,啊?”
“公公,我没有说浑话。”许青寒跪直身子,嘴上是在同王喜说话,眼睛却眨也不眨的盯着皇帝,“我喜欢一个人,想要给他最好的。以前我一再退让,让他受了无数的委屈,现在我想全部补偿给他。”
“殿下你……唉!”王喜无力回天,跺了跺脚退到一旁去了。
许青寒从小到大都极得盛宠,特权一道又一道,赏赐金银珠宝一箱又一箱,别说棍棒,就连陛下的重话都没吃过几句。执刑的年轻小太监哪敢去冒犯这位位高权重的王爷,但是陛下的圣名他更不敢不听,最后哆哆嗦嗦的“噗通”跪在许青寒身边哭丧着脸道,“请殿下除冠去衣,恭领圣恩。”
许青寒垂眸拔掉束发的玉簪,连同紫金发冠一同放在身侧,而后振臂脱掉那袭玄纹云袖的蜀绣外袍,只着一身雪白的中衣,披散着长发,静静地用手臂撑伏跪于汉白玉石地上。
小太监执杖的手都在哆嗦,他哆哆嗦嗦的提起杖子,哆哆嗦嗦的落到许青寒臀上,跟赶蚊子似的,别说是疼了,要不是拂过去有一点感觉许青寒都不知道他打了,他不由得诧异的回头看了小太监一眼。
皇帝冷着脸把奏疏翻得哗哗作响,“你没吃饭?”
小太监吓得更狠的一哆嗦,像是为了证明他吃过饭似的使出吃奶的力气轮出一杖,直接把许青寒打趴下了。许青寒猝不及防咬破了舌尖,挨打的地方连带两条腿都是一阵酥麻,然后才是铺天盖地的疼痛席卷而来。
“就这么打!”皇帝厉声命令道。
许青寒没能爬起来,他感觉腿都被震麻了,实在使不出力气。叠加的疼痛愈演愈烈,似狂风海啸般席卷撕裂了他,他满头大汗的咬着袖口努力不喊出声,维持着自己最后的尊严。
十几杖不快也不慢,有条不紊的打了过去,许青寒心里凄苦,这么疼,怕是已经打得血肉模糊、皮开肉绽了吧?他痛得心慌,有气无力的一摆手示意小太监停下,完全没有挨打的自觉。
许青寒小心翼翼的在身后摸了一把,本以为会摸到满手的血,结果雪白的中衣还是雪白的,别说皮开肉绽,连一丝皮都没有蹭破。
小太监哪敢真那么用力打,雷声大雨点小的十几杖顶多红肿,连块青紫都不会有。
这顿杖责同样雷声大雨点小,草草打了这么几下之后就罢休了。因为许青寒怔了片刻之后忽然趴在地上,将脸埋在臂弯里呜呜咽咽的哭。皇帝本就不忍心,被他这么一哭简直后悔的不要不要的,请了十几位太医就为了给燕王殿下医治微微发红的屁股。
许青寒哭得并不是疼,是心疼,因为他想起了沈辞。他什么事也没有就这样疼,以往沈辞被欺负动辄见血,他该有多难忍?
☆、第45章 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许青寒脚不沾地的被轿撵从皇宫抬回王府,后面跟了一溜太医, 说是谨遵圣命去王府时刻观察王爷的伤情, 阵容声势都颇为浩大。
许青寒趴在卧房宽阔柔软的大床上,沈辞坐在床头, 端着盘瓜子咔嚓咔嚓嗑得悠闲。
许青寒瞪他愤愤的道,“我挨打了, 挨、打、了, 你怎么不闻不问就知道磕瓜子!”
“好好好,宝贝王爷, 属下给您看看伤。”沈辞把手里那把瓜子放回盘子里,伸手扯掉许青寒的裤子, 摸着下巴端详着他的屁股道,“还好你回来的早。”
许青寒问, “晚了会怎样?”
沈辞认真的答, “再晚一点就恢复了,会看不出来挨过打。”
许青寒用瓜子尖戳他胳膊,“我不管, 反正就是很疼, 要阿辞揉揉才能好。”
沈辞把手掌覆在他浅浅的泛着一层粉红的两团温玉上, 手下轻缓的揉按着,嘴里却不留情, “天道好轮回,苍天饶过谁,让你这个狗儿子不孝顺你爹我。看看, 成京城一枝花了吧?”
许青寒剥了几粒瓜子不由分说塞到沈辞嘴里,“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我知道痛了。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以后我绝对不会再发脾气让人打你了。”
“这可是你说的,我得找个小本本记下来。”沈辞作势欠起身子。
“我记在心里了,用不着,你安生的坐着陪我。”许青寒拉着沈辞袖子把他拉回来,喜滋滋的邀功道,“阿辞,皇兄那边口风已经松动,这件事基本上成了。你以后就是本王的专房之宠了,要怎么报答本王对你的宠爱?”
“当然是晚上卖力点,喂饱王爷了。”沈辞用手指拨了下许青寒的臀瓣,将那两座白玉峰惹得一阵乱颤。
许青寒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你脑子里就装着这个,能不能想想别的!难道你不应该说要一生一世相伴我左右作为回报吗?”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两人的谈情说爱,沈辞三两下给许青寒提好裤子,开口问道,“哪位?”
“臣妾求见王爷!”卫冰清的声音哀戚而幽怨。
许青寒拉过被子蒙住头,苦着脸低声对沈辞道,“我能不见她吗?她肯定要哭唧唧的求我回心转意,我更觉得自己昧良心了。”
“休妻确实会毁了她,但是我良心一点都不痛,是她要我性命在先。对你而言,她真心倾慕你不是假的,也从来没有害过你。”沈辞俯身在他耳边问,“所以你是要良心还是要我?”
许青寒瞬间就做下了取舍,他毅然决然的丢开被子,也不装疼了,翻身神色自若的正襟危坐在床边,对沈辞说道,“开门让她进来吧。”
“好。”沈辞拔掉门闩打开门,侧身让出一条路来,“娘娘请。”
卫冰清还穿着入宫时的那身水绿色盛装,长长的裙摆逶迤拖地,在她不管不顾的急行下裙摆已经沾染了许多尘埃,发髻上熠熠生辉的发簪步摇也已经歪斜,眼泪冲花了她腮边精心点缀的胭脂。这样一个倾国倾城的大美人儿哭得梨花带雨,当真是我见犹怜。可惜沈辞对她实在心有余悸,相貌再美沈辞也欣赏不来。
卫冰清跨过门槛走到许青寒身前,语未发泪先至,扑在许青寒腿上泣道,“王爷,臣妾做错了什么您要抛弃臣妾?”
许青寒俯身扶起她坐在自己身边,平静而有条理的道,“清清,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是个为人称颂的好姑娘,无论是谁娶你为妻都是他的福分,也包括我。”他瞥了一眼玄关,沈辞没有跟过来,他应该是避开了。沈辞并不担心他会被卫冰清打动,他给了自己足够的信任。
许青寒抿了下嘴唇,直视着卫冰清道,“错的是我,我明明喜欢阿辞,就不该再娶你进门了。我今天才下定决心违逆皇兄,终究是悔之晚矣,毁了你的清白和六年青春。当年我心存侥幸,觉得你要的地位阿辞不在意,我对你也会相敬如宾不行周公之礼,你们就会和平共处。可是事情在你设计和我圆房之后就越来越偏离我的设想,阿辞一次又一次因为我受伤,这都是我的错。你在王府我对不起阿辞,你离王府我对不起你,我注定要负一个人。可是你知道的,我爱他爱了十年,两相取舍我只能对不起你。”
“臣妾对沈辞一直以礼相待,不曾为难过他,王爷何必把臣妾视为眼中钉,一定要赶走臣妾?”
许青寒长长叹了口气,语气冷淡的道,“无论是四年前的事还是半年前的事,无论是有心还是无意,阿辞两次一只脚迈进鬼门关都与你有莫大的干系。清清,虽说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你做了手脚,但是我没办法不生疑,你让我怎么放心留你?”
沈辞在门外碰到了熟人卫钧,他挥了下胳膊打招呼,“嘿,老卫,又见面了。”
卫钧皱着鼻子嫌弃道,“你怎么又回来了?”
“心有所属,情不自禁呀!”沈辞忘了披外衣出来,在寒风里还是有点冷,一边搓手一边笑嘻嘻的道,“半年前多谢你救我一命了。”
卫钧面无表情的道,“现在后悔了。”
“你是该后悔,我要抢你饭碗了。”沈辞凑到他身旁,用胳膊肘碰了碰他,“你是不是得跟王妃一起走?我还等着你让坑给我,我靠这个发家致富呢。”
卫钧目视前方不理他。
☆、第46章 百倍奉还
那厢房门突然打开了,看来两个人没谈拢, 因为卫冰清比进去的时候哭得更厉害了。她失魂落魄的踏过门槛, 用青葱玉指扶着门框才没有瘫软。卫钧面带忧色的伸出手去扶她,她咬着一口银牙推开卫钧, 跌跌撞撞的走到沈辞身前。
沈辞捻了捻右手手指聚精会神的盯着戏精,防备着她的打掐挠三连击, 根据他这么多年调戏小姑娘、和戏精比拼演技的经验来看, 情绪低落的戏精很可能要对他放大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