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 五(82)
独角兽很小,衣飞石在餐厅柜台要了一个袋子,把独角兽塞在下面。
谢茂洗手出来,奇怪地问:“打包什么?”
“麻酱羊肉。晚上吃。”衣飞石不动声色。
运动太激烈了,可不得补充体力吗?谢茂便露出暧昧的神色,这小……嗯,老流氓。
……
等到二人抵死缠绵之后,谢茂还惦记着衣飞石带回来的麻酱羊肉。
他翻身起床,找到衣飞石拎回来的袋子,兴致勃勃地说:“得涮一下才好池……”
那袋子轻得有点过分,把覆盖其上的塑料袋拿开,里面哪有什么麻酱羊肉,只有一个小小的独角兽,小角肥嘟嘟地顶在鼻子上,眉眼弯弯,说不出的娇俏可爱。
谢茂噎了一下,半晌才憋出一句:“……独角兽睫毛挺长啊。”
衣飞石本是瘫软在被窝里,闻言差点笑场。
“您不喜欢?”衣飞石原本以为这是个惊喜。
谢茂分明心里得意极了,甜丝丝的快要齁过去,左手拿着独角兽小偶,右手在布偶头上爱不释手地抚摩,嘴里却要犟一句:“喜欢。不过,这要是麻酱羊肉就更好了。”
话音刚落,衣飞石轻轻挥手。
谢茂手里的独角兽瞬间就变成了一盒子打包好的麻酱羊肉。
谢茂即刻抬眼怒瞪:还敢促狭朕了?!
衣飞石翻身起床,走到谢茂身边:“我服侍先生宵夜。”
“别以为你有六千年修为就很了不起,马上给我变回来!我看你是许久不曾挨捶,皮痒痒了!”谢茂按住那盒羊肉不许衣飞石夺走。
衣飞石无辜地问:“您究竟是想要娃娃还是羊肉?”
“我不能都要?”谢茂没好气地反问。
衣飞石从手里拿出独角兽,笑眯眯的说:“能啊。”
于是,二人一手交独角兽,一手交麻酱羊肉。
衣飞石把热腾腾的羊肉打开,拆开筷子,谢茂则坐在沙发上,肆意揉捏独角兽的耳朵和独角。
谢茂并不喜欢什么玩偶。各种价值连城的把件儿玩得多了,这只某小商品市场批量生产还略显粗糙的小玩具,平时叫他多看一眼都嫌费时间。然而,任何物件,最有价值的不是其本身,而是与之相关的记忆和情感。
想着衣飞石不知道什么时候偷偷去给自己夹了娃娃,藏在袋子里带回来,谢茂就忍不住乐。
我得不到的东西,我想要,他就会悄悄地准备好,送给我。
这种感觉太美妙了。
衣飞石将羊肉蘸上麻酱,见谢茂完全不想腾出手,便直接喂谢茂吃了一口。
……有这么欢喜么?不过是一个不值钱的娃娃。
谢茂催促着衣飞石快吃:“快来我抱着你吃。”
两人都才从床上下来,光溜溜片缕不着,还要抱着人家吃……衣飞石不想吃宵夜了。
他想吃先生。
两个老流氓心有灵犀,一拍即合,双双抛弃了麻酱羊肉的诱惑,正要再回床上研究一下人类生命的奥妙,谢茂的电话响了。
若是往日,谢茂必然是不肯接电话的。
今天微一皱眉,到底还是拿起手机,一看竟然是容舜来电:“说。”
“先生,师弟那边出事了。我已经派了律师过去,我的飞机二十分钟之后起飞。不过,涉毒案子,又有上面插手,可能和朱警官那件事有关……人不好捞。”容舜简单地汇报。
“知道了。别着急。”谢茂挂断电话,有点想捶花锦天。
叫你一点之前回家,说了两遍都不听。活该命中有此一劫!
第625章 两界共主(139)
容舜即刻往山涧影城那边飞, 主要是想先下手为强, 把人捞出来再说。
然而,这件事一开始就不是偶然, 想捞人根本不可能。
在华夏,别的事儿都好说,三种案子是高压, 谁都不会轻易插手去捞。第一,涉乱。第二, 涉枪。第三,涉毒。
若说本地缉毒不小心把人弄进去了, 山高皇帝远的小地方, 找找关系, 悄无声息地把人弄出来,这是能够操作的。这类跨省缉毒的都是大案子, 本地与异地警方合作,两边压根儿就不熟,关系怎么找?找了一方怕另一方炸雷,谁都不肯冒这个险。
别说容舜联络本地律师去了没用,容家在厅里、部里都找了关系,关系良好的几位全都摇头。
涉毒的案子,某地缉毒大队跨省抓人, 专门埋伏在那地方, 顺手就把你想捞的对象带进去了, 这时候想马上把人摘出来?谁肯风急火燎地冒头替你说这句话?
对方也直说了, 若是你容少爷有麻烦,我二话不说赤膊出面,别的人么,真没这么大情面。
这自然也是场面话。明知道容舜不可能栽这事儿上,方才夸夸其谈。
容舜一开始都没得到准信儿,隔房小堂叔容策给容舜指点迷津:“那姓花的小子在你先生身边当助理,他出事了,你先生摘得请么?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是太子的亲戚,太子就他这一门亲戚?”
容舜才醒悟过来。这事儿不是偶然,是孙家来复仇了!
“怎么样?”谢茂和衣飞石直接乘星舟回来,容舜就守在某市公安局门口。
“不给见,正问口供。”容舜看上去倒是好整以暇,没有一丝狼狈。他的工作性质让他习惯随时保持警惕,五分钟就能出门,身穿一袭干净利索的风衣,浑身上下没有一点儿零碎的装饰。
没有人相信花锦天会涉毒。
毒品这种东西对普通人的刺激是存在的,对修士而言简直毫无意义。毒品所带来的各种致幻、刺激,皆不如修行入定时的惬意舒爽。你都能修行了,还去吸毒?哪个爽都分不清楚了?
何况,修行求真求定,毒品会损害人的灵台。虽说对修行者无法造成机能上的损害,但是,这比损害生理更严重——刚刚凝练清澈的念头就被毒品给毁了,又得辛辛苦苦重新练,哪个修行者那么蠢?
所以,容舜既然说是涉毒,谢茂就没问具体案情,肯定是被栽赃了。
“确认和老朱的事儿有关系?”谢茂问。
容舜点点头:“已经查明白了。主持这次抓捕的粱中队长和皖厅那位是翁婿关系。”
众所周知,徐先生祖籍皖省,谢茂的外祖父夫妇就葬在徽州。被容舜所指的皖厅领导,和徐先生的关系非常亲近,在徐先生的老家做一点力所能及的工作,也是回馈家乡。
然而,这位皖厅领导,是徐先生的亲戚,不能算是徐以方的亲戚。
徐老先生前后娶了两个老婆,老妻病死之后,又娶了少妻伺候晚年。徐先生是原配所出,徐以方是续弦所出,二人是同父异母。所以,这位徐先生的亲戚,并不是徐以方的亲戚。
换句话说,这是太子的亲戚,并不是谢茂的亲戚。人家根本不买谢茂的账。
谢茂急吼吼地从温柔乡里爬起来,就为了处理这么点破事,差点气笑了:“公器私用,可以的!”
“带证件了吗?”谢茂突然问。
容舜默默拿出自己簇新的警察证。
特事办是个特殊调查部门,基本上不会和世俗执法部门打交道,也避免和世俗执法部门打交道。
但它毕竟还是存在的,编制一直挂在公安部的名下,套着警察部门的马甲。特事办的内部行政等级不提,容舜目前在证件上的身份是三级警督。
“别门口待着了,我马上签一份协查文件,你去里面盯着。”
谢茂身为特事办主任,理论上也应该有一张警察证,和面前那栋大楼里的警察叔叔们都是“自己人”。特事办有事情需要本地警方协助调查,发个函来也是正常流程。
问题在于,一般手续办不了这么快,总得一层层申报签字。
特事办和别的部门都不一样,谢主任一言堂,说一不二。他说要发函,五分钟就得到对方单位。
谢茂直接用特事办的手机系统,马上写了个让人一头雾水的协查申请,自己签字,自己审批,通过特事办的端口发到本地省厅。然后,他拨通了太子秘书的电话,非要人家关切此事,马上把协查办下来,落实到地方。
秘书都懵逼了,大半夜的,哦,现在半夜四点。您这是叫我起床吃早饭呢?
太子的秘书是不能轻易对具体事件表示关切的,秘书的态度就代表着太子的态度。同样的,谢茂非要逼着秘书关切某事,就是想让太子关切此事。
谢茂对此很熟悉。
皇亲国戚彼此不对付,借机落井下石收拾对方,这能怎么办?打御前官司呗!
不然呢?学着对方一样,公器私用,践踏司法,牵累池鱼,最后看看谁的势力大,谁的靠山硬?
谢茂心想,朕的襄国公当初也没这么欺负人呢,你们又算哪根葱?值得朕陪你们玩这个?
太子若是讲道理,这件事就罢了。太子若是不肯讲道理,朕的特事办是吃素的吗?马上让你睁眼见鬼、闭眼血河、出门撞车、开门见绿!欺负到朕徒弟身上来了!岂有此理。
给太子秘书打完电话之后,谢茂叮嘱容舜:“不用着急和天天接触,看看他们究竟想怎么办。”
就算已经知道对方公器私用想搞事情,这事情暂时还没搞出来,谢茂也没有发难的由头。谁让花锦天那个熊孩子不幸出现在抓捕现场了呢?黄泥掉裤裆,你说不是屎,还不许人家带回局子里调查调查?
让容舜打着协查另一件案子的理由进去盯着,主要是防止对方在审讯室里欺负花锦天。
虽说现在防止刑求拷打,审讯室里都配着摄像机和摄像头,可谢茂绝不会低估某些皇亲国戚的匪气鸟性。出事就说摄像头坏了,你还能逼他把摄录资料吐出来?也是给花锦天一点儿底气,真有人偷偷摸摸下黑手收拾你,别怕惹事,给为师咒死那个狗日的。
秘书请示太子自然还需要一点儿时间,正常发函审批也需要流程——人家八点半才上班呢!
容舜也不等协查函发到本地,先进门去蹲着。对,函是没到,我这警察证也不是假的,真的有案子需要协助。咱都是一个系统的,总不能叫我外边蹲着吧?我来蹭杯茶喝。反正警察局24小时不打烊。
衣飞石指了指旁侧。
谢茂微微点头,表示看见了。
市局门口停了好几辆车,基本上都是1 1的人员配置,摄像师 记者。
和往年敬畏媒体、喜欢报道的情况不同了,现在媒体想要进执法机关采访并不容易,没有相当硬的身份,合理的采访诉求,门都进不去。
这群记者显然是想蹲这个大新闻:《武侯传》剧组K房聚众吸毒,被英勇的人民警察一锅端!
被抓进去的这批人里面是否有大鱼呢?
谢茂和衣飞石都用了身份X改扮衣饰容貌,他们的出现并未引起注意,反倒是一直蹲在外边的容舜吸引了不少目光。不过,容舜对这种情况很熟悉,助理很快就去打通了关节——谁没事干和小容总裁过不去?想被恶意收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