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随死殉 五(145)
勺子上出现一幅鸭鸭戏水图,岸上还有各种豆类育出浅浅的苗,除了各类调料,能在打包盒里找到的主要食材全都囊括其中。
“只能舀吃的?”彭教授动手能力极强,已经把神奇的勺子伸向了门口的鱼缸。
谢茂回想了一下这勺子的原理,说:“理论上不拘束于属性,它的限制主要是范围。比如说,罐子可以,碗可以,这个鱼缸也可以,自来水和江湖湖海就不行。”
这玩意儿还是个神器啊!以后考古挖出来不认识的化石,往水里一泡,再拿勺子一舀,长啥样子什么生态就直接出来了!彭教授小心翼翼地看着那只瓷勺子:“送给我了?”
谢茂点点头,延嗣清平就从芥子钱包里拿出一整套餐具,总共三十六件,齐齐整整摆好。
“你的了。”谢茂说。
如此“慷慨”的行径,让彭教授意识到谢茂的目的绝不单纯。谢茂为什么要来药科大学?为什么一来就让徒弟晾出了那颗神奇的药?现在又展露出种种不可思议的“神迹”。
——作为华夏少数一撮数得着的好脑子,彭教授分得清什么是魔术,什么是魔法。
“您见过这个吗?”谢茂拿出一管刚刚下生产线的生肌膏,这是白骨生肉方拿到批文之后,生产的第二批衍生药物,主要用于外科创伤恢复。
白骨生肉方以保健和化妆品的方式,在医药界隐形称霸了两年,无数专家学者对其进行了检测研究都搞不懂其中的原理,甚至还有一部分专家建议,要把这个方子收归国有——价值太巨大了。
也是容家牌面大,还有太子护着,白骨生肉方才好好儿地握在容舜手里,没有被“国有化”。
如今白骨生肉方想要拿到药品批文,只能把方子申请为国家保密配方,实际上这个方子已经上交了,只是对外保密而已。然而,方子虽然上交了,容舜按照这个方子也能做出成品,别人就不行。
彭教授作为药学范围内的顶级大脑,早就有人拿着白骨生肉方来问过他。
他是研究化药的,对中药“不大了解”,对中药的感情也比较复杂——碍于目前的形势,他总不能再和二十年前那样疯狂辱骂中药。
彭教授对中医药的看法,这也是个被药科大学引为趣谈的故事。
自从屠大佬拿了诺奖之后,曾经疯狂的中医黑努力将中医和中药分离,表示我们信中药,但是不相信中医,中医都是巫医,都在慢性杀人,主打心理安慰云云。
彭教授则与之截然相反。
他是研究化药的,在专业领域里,疯狂不信任且狂喷过中药。
但是,他信任中医的阴阳五行理论。经常打太极,练九十年代风靡一时的各种奇葩气功。
有学生投其所好,说我家爷爷是警察,以前破四旧收了一大堆封建迷信的书籍,你看,这是太阳功,这是僵尸功,这是陈抟老祖传下来的睡功!您千万别照着练啊,看一看参考一下就行了!
那彭教授能憋得住吗?僵尸功睡功太奇葩了,于是练了个他自认为比较靠谱的太阳功,每天午时对着太阳三声吐气嘿嘿嘿,练得脸膛通红,说话嗓门都变大了,把校领导吓坏了,不得已搞封建迷信给他请了个经常出入高官门庭的大师,希望彭教授在大师的指导下安全练习气功。
结果呢?那大师被彭教授拒之门外,且遭受到了彭教授惨无人道的辱骂。
——彭教授这脑子完全没问题,他信阴阳五行,信纸上秘籍,是因为他寻道不知路径。
但是,一个骗子站在他面前,想要骗取他的信任,那是门都没有!快滚!
如今彭教授年纪大了,不那么爱骂人了,气功练了二十年也没个屁用,渐渐地放弃了他的梦想。
看过白骨生肉方之后,彭教授就断言这不是中药体系里的东西。你要非说它是什么东西?蒙药,苗药,传统印度药,你随便挑一个呗?——彭教授认为它根本没有体系,就是瞎搞。
然而,白骨生肉方的疗效就是那么的神奇。
彭教授买了好几瓶润肤霜来研究,还从实验室的研究经费里“巧立名目”偷偷支出买了一套十八万的高端产品,号称不留任何疤痕的神奇药膏。用着效果很好,检测出来全是无效成分……
你这玩意儿理论上除了保湿,啥用处都没啊,怎么就恢复创伤了?!彭教授三观受了震荡。
所以,昨天那颗治疗眼疾的药丸,实际上是彭教授所受的第二次震荡。
有了白骨生肉方的洗礼,他才能在见到明目光丸之后,还能耐着性子在床上翻来覆去一宿,今天还在迎新点老老实实坐着等谢茂——可怜彭老在专业领域里一向自信且火爆,活生生被打蔫儿了。
“白骨生肉方是我写的方子,和您昨天得到的明目光丸一样,都属于修真体系框架内的药物。”谢茂说。
“你有一个完整的体系框架?”彭教授抓住重点。
“对。我到药科大学来,名义上是做风水学教授,实际上是为了这一套体系的建立打基础。彭老,您是整个国家药科领域里最有价值的大脑,我想和您合作,建立新的实验室,专门做修真体系世俗化的工作。”谢茂说。
彭教授不解地问:“你既然有一整个体系,直接推广就行了,为什么还要建立实验室?这个体系有不可自圆其说的重大缺陷?”
谢茂想了想,说:“我这么跟您说吧。普通药物的合成,拿到正确的配方,用准确的剂量和方法,就可以完成生产。我这一套体系里的药物不太一样。”
他轻轻挥手,延嗣清平一愣,衣飞石见状连忙铺出一块垫巾,在谢茂面前放了一只瓷碟。
谢茂将生肌膏挤出一厘米,置于瓷碟之中。延嗣清平默默退至一旁。
“这是生肌膏。”
谢茂直接把打包好的鸭子夹出来一块,又在彭教授的办公桌上抽了一张面巾纸,最后干脆找彭教授借了一支铅笔,三样完全没关系的东西放在一起,他修长的指尖轻轻一点,鸭肉开始散发出奇异的烘焙香气,很快又变得焦香四溢,最终化为淡淡的草香——肉怎么可能散发出草香?
炮制好鸭肉之后,谢茂又去弄那张面巾纸,面巾纸在他手里伸缩舒展,发出淡淡的辛烈之气。
彭教授完全看不懂这是在做什么。
谢茂已经把铅笔也揉搓了一顿,三样东西看起来还是从前的模样,谢茂将之一一握在手里,缓缓从指缝里滴出来,居然就变成了生肌膏一模一样的膏状物!
彭教授目瞪口呆:“你姓刘吗?”见证奇迹的时刻,用障眼法变魔术?!
谢茂摇摇头,说:“生肌膏的药方是我写的,是为了符合这个物质界的物性。如果想要在月球量产生肌膏,我会写另外一张不同的药方。您明白吗?它的重点不是用了几味药,如何炼制,而是更上层的东西,我们将之称为‘炁’。”
“我刚刚向您演示的就是宗师级制药的手法,任何物质的炁状都可以先归于混沌,再分阴阳五行,生克交织,衍化成炁。您也可以将之理解为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谢茂解释。
彭教授看了看时间,先给谢茂打住:“谢教授,你今天是来给我讲大框架的吧?”
谢茂点点头:“我要和您合作,当然得先拿出能说服您的干货。”
“那咱们不浪费时间。我马上打电话联络几个老家伙,大家都听一听,咱们就不浪费时间转述了。您这个框架体系需要保密吗?”彭教授问。
“不需要保密。修真大学已经开学了,快则明年,慢则三五年,就会向大众招生。”谢茂说。
“那好,我去打电话,你整理一下讲稿。”彭教授果断起身,打开办公室的大门,招呼门外的研究员和学生,“小超,是小超吧?去把小会议室收拾出来,待会儿你杨爸爸他们要来开会!”
杨爸爸是杨大佬的尊称。这是一位女大佬,年轻时曾因性别遭受歧视,年少气盛时就喜欢自称“你爸爸我”,现在年纪大了,学术圈的地位也足够高了,早就不需要那么张牙舞爪地给自己争取尊重。
然而,学生们一代一代地叫习惯了,学长喊杨爸爸,学弟学妹也跟着喊杨爸爸。
近年来女权兴起,有女学生表示,叫杨爸爸就是一种性别歧视,应该叫杨妈妈。又有学生表示,杨妈妈也是歧视,应该叫杨奶奶。不不不,应该叫杨老祖宗,杨太君——
把杨大佬气得,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敢在金陵叫太君,不怕几十万冤魂爬起来咬人啊!
彭教授就挨个儿打电话。
“喂,老杨啊,有个特别重大的发现,对,你快来,咱们开个小会。”
“喂,喂喂,老李?别睡午觉了,快来我实验室,咱们的制药水平要奋起直追五十年了!快来!”
“……老辛,对对是我,当然了啊,没重大发现我会给你打电话嘛?我实验室,好,等你啊。”
……
彭教授和王教授属于分庭抗礼的角色,这种情况下,精诚合作嘛,基本上不可能。
大家各有有的实验室,带着不同的班底,平时还要竞争攀比一下,你搞出什么成果了啊?有进展了吗?这次申请到多少经费啊?哈哈,那个天才学生被我抢走了!你就等着吃屁吧!……
你要说关系很好吧,那是真没有。属于完全的竞争关系吧?其实也不是。两人都负责部里直属的实验室,研究方向也不大相同。
彭教授犹豫了片刻,还是给王教授打了电话。
在提升华夏制药水平、造福全人类的伟大事业上,彭教授不存私心,也不会有门户之见。
这时候同校同僚、同为华夏顶级大脑之间,若还搞什么藏私,我先一步取得成果,对同仁严防死守,那就未免太低级无耻了。
彭教授自然不藏私,谢茂也不会对王教授藏私,问题是,王教授正在跟书记告状。
他拍着桌子,骂谢茂和衣飞石搞师生恋、同性恋,败坏风气,正在唾沫乱飞之时,手机响了。王教授低头看了手机一眼,来电用户:彭志国。
这个彭老狗。王教授直接摁了红色的挂断按钮!继续跟书记告状!
彭老狗找我能有什么好事儿?炫耀他刚捡的那个天才博士生吗?!我接你电话才有鬼了!
第671章 两界共主(185)
在彭教授的实验室小会议厅内,谢茂完成了新药体系框架的第一次宣讲。
他准备的讲稿时间是两个半小时,已经完全考虑到了这群大佬的理解能力。然而,架不住这群大佬脑子太灵光,初次接触全新体系就能闻一知十,触类旁通。结束框架介绍之后,谢茂想宣布结束,让大佬们回家考虑考虑再说下一步计划,愣是没能顺利走出会议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