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越之一弹琴就像换了个人(21)
傅宁玉看向萧逸,萧逸也看向他,他们都明白,这个“回去”是指的回边关,而回边关的前提是战乱。萧逸这是在变相问他,打算什么时候挑起战乱。
“那天你在屏风后面。”傅宁玉扬起眉,话里却尽是笃定。这也解释了萧逸为什么会起疑。只是让他有点意外的是,他原以为左相中意的继承人是萧瑜,没想到是萧逸。
他本来也是可以发现的,毕竟他武功也不弱。但萧逸显然比他更胜一筹。
“是啊。”萧逸耸肩,“那天老头子把我让我躲在屏风后面,说要让好好我了解一下你。我本来不以为然的,谁知——”
萧逸低头笑了一声,“我发现我还真的不了解你的。”我了解的是另一个人。
傅宁玉淡淡地看着他。
萧逸抬头直视傅宁玉,“傅司琴是谁?”傅宁玉和傅司琴绝对是两个人!他固执地相信,傅司琴是真实存在的,而不是傅宁玉装出来骗他的!
傅宁玉勾起唇笑了,“我不是告诉过你么?”
萧逸一愣。
傅宁玉悠闲地说,“皇宫外,古柳街。”
萧逸眉头皱起,仔细回忆。似乎是有一次,自己被他戏弄。
“告诉你个秘密。”傅宁玉靠近他,在他耳边轻轻地说,“我还有个孪生哥哥,我白天出来,他晚上出来,我们共用一个身份。你晚上见的是他。”
萧逸猛地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傅宁玉。
“我早就告诉过你了,可惜你不信。”傅宁玉靠在宽大的椅子上,兴味地看着萧逸的表情。
萧逸看着傅宁玉,愤怒之色浮现,“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傅司琴就是在永远见不到光明的幻境中成长起来的吗?想到傅司琴几次见到太阳恍神的样子和溢于言表的欣喜,萧逸咬紧了牙。
“我总得给振国公府留个香火。”傅宁玉淡淡地说。“尤其是在这个关头。”然后看了一眼萧逸,笑道,“左相不也打着同样的念头,才把你送了过来吗?”
若是他和左相失败,没有亮眼的身份,萧逸可以及时逃走。若是胜了,自然是一场忍辱负重。左相的儿子中,萧瑜和萧韬都已牵扯太深,脱不出身来,唯有萧逸,唯有萧逸仍有一线生机。
萧逸脑中的线索都串了起来,老头子为啥将他嫁给傅宁玉,傅宁玉为啥答应,为啥老头子不让他去从军,却又不阻止他练武;说是要让他做官,却又拘着迟迟不让他扬名;说他和傅宁玉“情投意合”将他嫁于傅宁玉达成联盟,但又不让他真的亲近傅宁玉。一旦他做出什么符合“情深似海”的行为,就会被叫回去一顿大斥。他都明白了。
爹……萧逸闭了闭眼。
他本以为,自己终于有机会可以为他爹,为朝廷,为这天下做些什么,却不知,他早已被排除在这场席卷天下的风暴之外。
他本以为,他可以改变天下,却不料这天下已经没有时间给他积蓄力量。
他本以为,接受这次成亲,除了是为局势所迫,还有几分是为了救好友性命。却不想,所嫁之人非所想之人。所嫁之因非所想之因。
萧逸睁开眼,“司琴在哪儿?”不知为何,在这个时候他突然很想见他,该说果然不愧是知己吗?这身不由己的境地都一模一样。萧逸苦中作乐地想。
傅宁玉看着他泛红的双眼,扬眉,起身,走到书架前,在几个地方轻敲了一下。书架动了起来,不一会儿,一道门出现在了书架后面。傅宁玉回头看着萧逸。
萧逸看了他一眼,抬腿走了进去。
“轰”地一声,门在他身后关上了。萧逸向后看了一眼关上的门,然后看向空无一物的小屋和通向地下的阶梯,走了下去。
这是一条漫长的地道,萧逸就这样沿着这条地道一直向前走着。
他想了很多。
他想起他第一次和傅司琴真正意义上的相交是在那晚花灯节。那时被问起想做什么的时候,司琴的回答是“有朝一日,负一把琴,走遍千山万水,看遍各地风情!”
当时未觉得有什么,如今想来,竟是令人心酸到无以复加。司琴怕是不仅从未踏出过丰都,连这振国公府也没有踏出过几次。所以才如此“懵懂无知”。
想到这,萧逸又想笑。想起司琴当□□他穿玉子的衣服,现在想来,他应该是不知道玉子的衣服和普通男子的衣服又何不同吧?
待萧逸将他与傅司琴的相识相交想过一遍,他仍走在这漫长的、令人感到不适的黑暗中。他突然发现,自己和傅司琴也不过就几面之缘而已。大概这就是缘分吧。
萧逸终于走到了尽头,看到了烛光,听见了琴声。
傅司琴一袭蓝衣安静地坐在尽头的石室中,微闭着双眼。琴声源源不断地从指间流出,充满对生命的热爱与欣喜,一时间,这琴声仿佛化为了和风,细雨,花香,鸟语,化为了一切的一切。
渐渐地,琴声渐渐淡了下来,只剩几个细小的音节缭绕着,充满对这个世界的眷念。
傅司琴笑着睁开眼,偏头看向萧逸,“放歌,如何?”
那双眼里,无怨,无恨,只是盛满欣喜,在这昏暗的石屋中亮如星辰。
萧逸看着傅司琴,没有回答,却提了另一个问题,“成亲那日是你来迎亲吧?”即使不是与你成亲,成亲那日是你吧?
“是。”傅司琴看着萧逸。是,自然是。
“那我可等着,你若是让我等太久我就不上轿了。”萧逸笑了出来。
“那我到时可得多带些人去,不跟我走就把你抢走。”傅司琴也笑了出来。
第21章 成亲
迎亲日,大红灯笼开路,吹锣打鼓的人一二十个挨个走过,几顶以净茶、四色糕点供“轿神”的大红花轿紧跟其后。
傅司琴骑在马上,他身后一顶八抬大轿,绣凤的红绸在四面随风飘舞。在八抬大轿后,一行奴才丫鬟抬着聘礼蜿蜒向前走着,一眼望去,看不见尽头。
傅司琴一身大红色绣龙袍子,脚上踩着登云鞋,乌黑长发被一顶雕花镂空玉冠高高束起,面如白玉,双眼含笑。温文儒雅,君子如玉。
他看着前方蜿蜒的吹吹闹闹的队伍,这是他生命之中的第一次婚礼,心中有点难以言说。
萧逸坐在房顶上,静静地看着从城东蜿蜒过来的迎亲队伍。大红色的绣凤袍子在风中呼啸,黑色的发丝翻飞,透出一股寂寥。
雁君本来是来找萧逸的,看到房上的身影,飞身到房顶上,摸了摸他的头,“都及冠的人了,怎么还像小孩子一样上房揭瓦?”
萧逸转过头来看着温温柔柔笑着的人,轻轻唤道,“二哥夫。”
“哎。”雁君笑着答应道,“怎么,舍不得?”
“嗯。”萧逸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答道。
“还真是小孩子。”雁君将他的头发揉乱,带着点心疼,“忍一忍就过去了。”然后站起身来,笑着说道,“走吧,下去我为你束发。”
“好。”看着雁君的笑容,萧逸也笑了。
“啪啪啪——”左相府中鞭炮声响了起来。
在鞭炮声中萧逸走了出来。他同样一身大红色衣裳,上面绣着的金黄的凤凰,凤凰展翅欲飞,栩栩如生。黑色长发被一顶玉冠半束起,剩余长发披散在腰间。眼若灿星,唇似朱砂。整个人飞扬鲜活,耀眼夺目。
“放歌。”傅司琴笑着伸出手。
萧逸看着他,听着旁边混杂在锣鼓欢乐声中的污言秽语——“两个男人居然还结婚了”“肯定过不了多久就会纳妾的”“听说啊,是上面的交易,不然谁会娶一个不能生孩子的人回家当正妻啊”“说不定是真心相爱呢?”“我看啊,少!”伸出了手。
傅司琴笑着看着萧逸伸出手,直到——两手交握。做了个“没事吧”的口型,傅司琴边看着边牵着他朝八抬花轿走去。
萧逸握了握傅司琴的手,回了一个挑衅地笑容,意思是“当然没事”。傅司琴仿佛又看到花灯节那天萧逸在湖上舞剑朝他露出笑容的样子。握紧了他的手,将他牵上了花轿。
绣凤的红绸被放下,傅司琴骑上马,欢乐的锣鼓声又重新大了起来,停下的队伍又重新蜿蜒着前进。
绕过“吉祥楼”“凤凰街”等吉利的街,迎亲队伍向着振国公府归去。
振国公府,傅伯带着福平福贵一行人在门口,脸上的笑意藏都藏不住。天曜、吴方、沈训三人和一些将领早早地就来到振国公府坐着了。左相、右相及一些大臣也依次到来。
雁君覆上萧瑜的手,萧瑜看向雁君,拍了拍他的手,将望向门口的目光收了回来。低声道,“我是不同意的。”
雁君笑着看向他。
萧瑜想起不久前还在他面前撒泼打滚的小弟,如今已经成亲了,还是以这种屈辱的方式被嫁给了一个男人。
“我们家,小弟是最受宠的。小时候,不明白为什么的时候还嫉妒过一段时间。”萧瑜轻笑了一下,“后来明白了,却开始担忧了。”
雁君能理解他,长兄对弟弟总是担忧的。他哥在他临走前没有来送他,但他却是知道,他是担忧的。此去无归期,送,不如不送。
“现在,虽然担心,但也总算安心了不少。”身处朝廷之中,萧瑜最能感受到局势的危急,饿虎在旁边已蠢蠢欲动,只能合适的时机便将虚弱的猎物吞入肚中。在这个时候,左相的一举一动都隐隐决定着他们一族的未来,已入朝廷的他已是不可脱离,身为将军的大哥更是无法避免,唯有小弟,他不过是一个“纨绔子弟”,“文不成武不就”的,若是失败,还可能有一线生机。他们一家总要有一个人活着。
“不要想太多。”雁君柔和的眸子在一瞬间凌厉一起,“若是真的有那一天,小弟会没事的!”
萧瑜看向跟了自己多年的人,眼里的光猛然坚定起来。
锣鼓声传来,迎亲的队伍快回来了。
萧裕和夫人坐在高堂上,看着傅司琴和萧逸携手走来。
傅司琴握着萧逸的手,两人在百官的充满猜测、揣度、恶意、取笑的眼神中一路携手走来。
“一拜,天地!”两人一同拜下。
“二拜,高堂!”萧裕看着在下方的儿子,眼里的情绪一瞬间难言,却最终隐了下去。
“夫妻对拜!”在碰到头的瞬间,两人都愣了一下,然后又都当做没事人一样,行完了这一礼。
“送入洞房!”傅司琴直起身,看着萧逸被人簇拥着送入洞房。
天曜等将领堵上了他,个个端着酒杯,一副不怀好意的样子。但傅司琴知道这都是傅宁玉和他们商量好的,让他们上来灌酒,避免自己和那些老狐狸接触,被察觉了什么。
萧瑜瞥了一眼被围着的傅司琴,骂了一声什么,端着酒杯笑着向一众文官迎去。雁君一直看着萧瑜的身影,目光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