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94)
他作画的时候,水鹊就只能干看着。
他只在第一个世界的高中艺术课上接触过毛笔,最多学了点握笔姿势糊弄老师,到了这纯正的古代,看都看不明白齐朝槿怎么提着笔挥挥几画,竹丛假山嶙石就跃然纸上了。
水鹊顾着看画,没留心齐朝槿在他认真的视线里不自觉僵直的脊背。
“齐二,倒是巧遇。”
笑意吟吟的年轻男声,语气里不乏揶揄,停在铺子门面前头。
水鹊听到声音抬头去看。
是个着暗云纹蓝罗长衫的青年,一看便知就是读书人,摇着把折扇,那扇面料子也是极好的,夹以绫罗。
难不成是齐朝槿的同窗?水鹊猜测。
齐朝槿淡淡瞥了青年一眼,道一声:“崔三公子,确实巧。”
系统77号给水鹊介绍了一下剧情中有提及对方的资料。
崔时信,京城崔家行三,前头一个崔大公子和崔二娘,都已成家了,只他一个小儿子,五年前跟着退到长州县当知县的崔父到这边念书。
和齐朝槿是西江书院的同窗,两人年龄相仿,一同参加的院试,齐朝槿是头名案首,崔时信给他压了一头,因此多有不服气。
他也就是听另一个同窗邓仓说齐朝槿似是近日拮据,在南坊市这边的扇铺作画,顺路过来瞧上一眼。
虽说崔时信自认做不到圣人的地步,但倒不至于真有以对方家境贫寒而取乐的心思。
他目光一扫齐朝槿的身边人,手中折扇停顿。
崔时信的眉骨优越,神采英拔,剑眉下压着双漆黑的凤眼,定定瞧了水鹊一会儿,“齐二,这位是……?”
怎么这样白?
这是敷了粉?
崔时信是京城长大的,父亲的同僚,那些士大夫多有些敷粉风俗,追求俊美之风,崔时信多少有点恶感,尤其是有些到崔家做客的长辈,笑起来皮皱皱的,粉簌簌地掉。
是他童年的一大阴影。
不过,怎么没看出来眼前人敷粉的痕迹?
脸上嫩生生的,比擦了粉还白。
他盯着人直勾勾的,目光将近要称上一声冒犯。
齐朝槿蹙起眉头,搁笔清脆地响,“我的远房表弟,水鹊,家中父母遇难,投奔我家而来。”
就齐家那破落的院子……?
有什么值当投靠的吗?
崔时信没说出声。
他自己也不得不承认,京城世家的骨子里还是大多瞧不上像齐朝槿这样的寒门子弟。
水鹊看了看齐朝槿,又瞄了瞄崔时信,颔首致意,老老实实地打了声招呼,“崔三公子,幸会。”
崔三更是眼神怪异地瞟他一眼。
怎的说话比这一带吴侬软语还软和……
日市快开了,这边坊市的人流渐渐多起来,崔时信无意再驻留下去,不再打扰他们两个。
接连两日团扇都在开市没多久兜售一空,铺子老板爽快地给齐朝槿多结了些书画费,半日下来到手了五百文。
齐朝槿今日特地还多带了几串铜钱出来。
水鹊这两天就之前一件买的花纱长衫和一件最初77号给他的素色凉衫换着穿,齐朝槿是要带他去成衣铺再买一套新衣裳。
77号让水鹊快挑最贵的选,最好再和男主耍耍脾气,好展现角色爱慕虚荣的本性。
这是南市最大的成衣铺,铺面两侧都是衣裳,上面似乎还有一层楼,水鹊看花了眼,他对面料手艺没有了解,只能辨认麻质的衣衫,但这家店连葛麻衫都不卖,说明价格应当都不低。
水鹊看得晕晕的,忙问77号:【哪、哪个是最贵的?】
【宿主等一下,77让辅助程序计算!】
77号话音刚落。
监察者说:【挑左边第三件,你穿好看。】
水鹊依言,扯了扯齐朝槿的袖子,指着那件罗衫,“齐郎,我想要这件。”
铺子的伙计走上来,喜笑颜开,夸的天花乱坠。
先说什么香色缂丝工艺,又说什么四合团鹤鹿同春纹,最后说料子还是青州来的软烟罗……
水鹊听晕了。
伙计笑道:“小郎君你若是要买,十贯钱请穿去。”
十贯钱……十贯钱是多少?
水鹊缓慢眨了眨眼。
一千钱进一贯,十贯钱竟要一万文……
他小心翼翼抬眼瞥了齐朝槿的神色,淡淡的,好似没什么变化。
水鹊谨遵人设,拉了齐朝槿的手。
“齐郎……你觉得我穿那件好看吗?”
水鹊问他,发觉外头夏日炎炎,齐朝槿的手掌却是冰冰凉凉的。
齐朝槿轻轻拍了拍水鹊的手,垂首认真道:“好看。”
他再去看那软烟罗的长衫,清凌凌的淡声:“颜色纹样都衬你。”
翻滚的情绪敛入眼底,齐朝槿还是说:“只不过现下钱不够,你再挑一件,如何?”
伙计一听他这么说,才分神去留意这玉面小郎君的同伴。
只见齐朝槿长身玉立,鹤骨松姿,一瞧就知道是饱腹诗书的……穷书生。
伙计暗瞟了一眼他那身褐麻衫,和整间铺面格格不入。
小郎君一副好相貌,身娇肉贵,难不成真和这穷书生结了亲?
监察者无情叹道:【唉,山鸡哪能配凤凰。】
水鹊抿抿唇,不挑衣服了,从平铺的桌台上挑了匹雪青色小绫。
伙计惋惜,撇撇嘴,“这匹绫,小郎君一贯六百文拿去好了。”
这是最次等的绫,就是好些的中等绫都得一匹两贯五百文,上等绫更是一匹五贯。
水鹊对齐朝槿说:“齐郎买这匹回去给我做衣衫吧,能做两身……”
齐朝槿的瞳色是遗传自齐母那般的漆黑,他半阖眼,藏在袖中的手捏紧了铜钱,“好。”
【真是好心软的小菩萨。】
齐朝槿家中留了一贯钱,身上带了一贯五百,加上今日的书画费,堪堪两贯钱。
余下四百文。
抱了一匹小绫,带着去坝子桥的日市买了小葱、花椒和白酒,回去能做酒焖鸡。
他们前脚方走,二楼信步下来一位蓝罗长衫公子。
折扇收起,一端指向水鹊最初选中的软烟罗长衫,“十两银,送到我家去。”
十贯钱也就值崔时信在京城高楼酒馆的一顿酒饭。
他不知怎么想的,那衣衫不合他的身量,一观便知道若是换做齐朝槿的表弟必然合身。
他也没打算送人。
崔时信持扇柄敲了敲掌心。
罢了,就十两银子。
买个胜齐二一筹的乐趣而已。
……
齐朝槿整日里都有些沉默。
也不是他平时会说多少话,但起码会偶尔多和水鹊说上一两句。
虽然水鹊和他说话时,仍然是事事有回应,但就是话少了。
傍晚的时候齐朝槿又进了一趟长州县,回来时抱了堆到头顶几乎看不见路的书卷纸张。
水鹊一问,才知道他接了书院的活,抄孤本,一卷两百余文。
月上中天,水鹊贴着竹夹膝睡,风涌出来就仿若凉凉的秋意潜入床中,“齐郎你还不睡吗?”
他困极了,看向齐朝槿的眼中尽是迷蒙水汽。
“你先睡。”齐朝槿一边淡声道,一边伏案抄书不停。
他以为木桌的一豆灯火让水鹊睡不着了,点好了卧房的火绳,便搬着桐油灯和书卷纸往书房那里走。
水鹊挨不住,眼睛一眯就睡熟了。
他没控制住一下子又睡到了日上三竿,睁眼的时候,视野里一团高大的乌黑人影。
水鹊一下子吓清醒了。
定睛一看,原来是齐朝槿。
水鹊疑惑地问:“怎么了?”
为什么一大早就这样盯着他?
齐朝槿视线久久盯着水鹊胸口的长命锁,他那日没有仔细看,今日凑近了发觉这长命锁是纯银打造的,加之鎏金细纹。
云头如意的锁型,浮雕牡丹花叶舒展,藤间停留了一只小鸟。
链子也是三层细银链,锁底还坠了五片羊脂玉刻得极细腻的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