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但软饭硬吃[快穿](107)
齐朝槿将整只鸡装盘,和瓜果茶一道,放进竹篮里。
清洗了锅,重新下了两碗插肉面,伴着一碟菜饼。
早饭吃完,就要到青河村后头山上祭拜。
这一带都是砖葬,覆砖垒起四面土墙,墓顶形同一个倒扣锅盖,同样还是砖的,因为顶上铺撒上了泥土,看起来就是一个小土堆。
青河村的村民死后土坟的位置都相对集中,大清早夹道都是相识的人家打招呼的声音。
因为清明祭拜过,这边的草木还没有旺盛到埋没土坟的地步,早祭拜的村民早开路,随手割一割芒草,后面的人就更容易找到亲人的土坟。
齐朝槿怕水鹊跟丢了,一手挂着竹篮,一手牵着他。
刘大娘子的丈夫好奇地问:“齐家是不是好事将近了?”
她挤了挤眉眼,示意丈夫小声一些,齐朝槿在前头没多远的路上呢。
一旁面相瞧着有些刻薄的娘子嘀咕道:“婶子去了还不到一年吧?这么急得不叫人安宁,带着郎君去拜灵位了?算什么孝子……”
“还有一个多月就足年了。”刘大娘子反驳她,“还不是成亲,感情好让婶子过过目怎么了?难道叫齐二日日哭坟才算孝子?人读书这么辛苦,年纪也到了,不得考虑成家立业找个妥帖知冷知热的知心人照顾,也能让婶子在天之灵安心。”
刻薄娘子被她怼了几句话,讷讷道:“我看那小郎君细皮嫩肉的,能照顾齐二?还得是齐二反过来一边准备科举一边照顾他……”
刘大娘子撇嘴,“那是人小两口的事,你管这么多做什么?”
“切……”娘子不再说话。
腹中还在不爽地嘀咕。
那小郎君长那副模样,狐妖变得一般,什么人找不着,真看上了这一穷二白的齐二?
齐二当他是心肝儿似的护着,指不定这心肝宝贝在哪个角落让有钱的野男人亲熟了。
齐朝槿牵着水鹊到齐母的土坟前,丝毫不知道同村有的人是如何编排自己的。
拂走石牌上的泥尘,齐朝槿将盛着鸡肉和瓜果的盘碟,分别从竹篮里取出来,放在坟前。
恰有秋风吹过,杯子倾斜,一碗茶水顺着手移动的方向从右到左洒在土地上。
泥巴地留下湿黑的印子。
下山的时候,齐朝槿牵着水鹊,十指紧扣。
他眼皮半阖,蓦然开口道:“水鹊。”
水鹊侧目看他,“嗯?”
齐朝槿呼吸略微停滞,过了一会儿,转首面向他,问:“你可愿意……”
清灵灵的眼睛,对视的时候一眨不眨,“怎么了?”
沉默半晌,齐朝槿最终摇摇头,“不,没什么。”
水鹊瞥他一眼。
奇奇怪怪的。
齐朝槿手指神经质地再扣紧了。
罢了,现在为时过早。
至少……
应当要明年中举后吧。
下了山,田间十字交叉的路口,还有在摆着粉团、鸡黍,对田头祭拜的农民。
“大家在拜田神。”
齐朝槿解释道。
不过齐家的几亩薄田早就在齐父死的时候为了置办丧事卖掉了,齐母要带大一对儿女,都是靠着针线活,她身体弱下不了地,唯一剩的两亩,齐朝槿在去年还债时也卖掉了。
现在就院子前面一点的地方种了点小菜,方便平时煮粥下面。
因而祭田神这项活动他们就跳过了。
回到家里,齐朝槿说到梨园看戏得下午才更热闹,现在大家都在家里折水旱灯,只等到时候鸣锣击鼓,在城角、街边焚化的。
水鹊打了个哈欠:“那我要先再睡上一觉……”
齐朝槿静静地拿出剪纸折灯,颔首应:“好,晌午吃饭我再喊你。”
吃过中饭,就可以到长州县的梨园里看戏了。
齐朝槿将折的水旱灯在城角点燃了,城头鼓角声阵阵,环绕着城南的河道里也有人家放了河灯,水鹊跟着放了一个。
“如果晚上放会更好看吧?”他转头对齐朝槿说。
剪纸做成的灯都是荷花状,沿河放灯,晚上一盏盏的就和散开的莲花差不多。
齐朝槿点头,“不过我们得在傍晚回去。”
晚上太暗,走山路过河过桥都有些危险。
因为少有和水鹊到梨园看戏的机会,齐朝槿多花了一些钱,到二楼去看,每桌席位有屏风环绕包围,虽然比不上三楼的雅间,但是从窗往下看也能将戏园子尽收眼底了。
锣鼓敲动得震天响。
水鹊果真看到了齐朝槿前头说的胡人戏班子。
个个身形高大,眉眼轮廓峻深。
饰演的人物一个接一个地登场,声势浩大,笙歌鼎沸,金鼓喧阗。
台边有几人手中持着一根雕花红木,底下勾着炉盆,白烟袅袅从盆中升起,整个戏台子烟雾缭绕,闹闹哄哄的。
其中有一个覆着青龙面具的,白色布衣的戏服,腰腹扎了根麻绳带,筋肉鼓起,绷得粗布衣腰背起伏分明。
水鹊总觉得莫名眼熟。
大概是演的什么青龙妖怪一类的,出场极其威风,不过没多久另一个持弓的角色上来,青龙面具的就败退下去了。
整场戏唱到高潮,鼓乐齐鸣,热火朝天的。
后面还有耍杂技的胡人上台,踢碗、踢瓶、弄花鼓槌之类的,水鹊趴在窗沿看得正入迷,雪腮压在手肘上,挤出微微变形的软肉来。
他眉眼生得好看,静静不动时趴在那也自成一番风景。
有人来这边屏风后找齐朝槿,是之前团扇铺的老板,“齐二郎?你也在这看戏呢。”
齐朝槿拱手:“陈老板,幸会。”
陈老板笑眯眯的,对他道:“不如同我到三楼坐一会儿,城北书画铺的老板夫人上次买了你画的团扇,柳老板见了画,有意同你结识一番……”
“这可是好机会,放书画铺里买总比放在我家团扇面上卖值钱多了。”
陈老板暗示他。
再说,转眼都到了七月半,再过些时日,深秋哪里还有人买扇子?
齐朝槿望了眼正看得入迷的水鹊。
陈老板知道他放心不下年纪小一些的表弟,“很快就回来的,人家柳老板也要看戏,估计今日就先认识认识,改日才同你细说。”
齐朝槿过去同水鹊交待,“我先上三楼,你在这里看戏,不要乱走,我很快就回来。”
水鹊摆摆手,毫不留恋,“去吧,去吧。”
脚步声远去了。
底下的杂耍结束了,换了一批人上台,是常驻长州县本地的戏班子。
吹拉弹唱,调丝弄竹。
但水鹊感觉没刚刚杂耍的吸人眼球。
他站起来想到桌子上斟杯茶喝,一回头给青龙面具吓了一跳。
扮演者见他被吓到了,急忙把脸上忘了取的青龙面具摘下来,笨手笨脚地,摘得又急,甚至连带着扯断了一根发丝。
水鹊之前眼熟的感觉果然没错。
青龙覆面下是认识的人。
乌淳粗声粗气道,“……是我,不是妖怪。”
他的鹰目牢牢锁定着眼前的人。
雪白的小脸,刚刚挤压在手肘上的脸颊肉红红粉粉的,留了个印子。
没瘦。
分明以前还说齐二养不起他,不给他做饭吃。
但乌淳后来左等右等,又是送衣衫又是找到机会送甜水的。
这人都没有再来他的茅草屋。
那竹笼里的白毛小畜生都让他养的胖胖圆圆的了。
半点也指望不上靠它把小郎君吸引过来。
乌淳后来打听到,水鹊是跟着齐朝槿到书院上课了。
乌淳没上过学,可能以前上过,他失过忆,自然也不记得了。
他不明白,水鹊怎么跟着齐二上课也不来找自己?
他夜夜想着那日在亭子里牵的手,指节软玉一般白润。
乌淳有一天从酒楼底下路过,酒楼挂下来的旗幡迎风招展,他抬头一看,就见到二楼窗边位子的水鹊,旁边坐了个青年。